库伦城里异常的安静,往日里巡城的士兵都不见了踪影。千桦町的一百多个日本人都紧张的躲在房子里,一些轻壮被组织起来,拿起武器把守着重要的据点。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传来,一支二百人的骑兵队伍朝着千桦町的方向疾驰,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分别有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山地炮和一车炮弹,紧紧的跟着大队伍。
千桦町北面的一个制高点里,杨玄明和王啸林懒洋洋的趴在窗台上,看着远处跑过来的哥萨克骑兵。
杨玄明得意洋洋的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帮家伙一定会弄一门火炮过来的。”
王啸林有些无奈的说:“这帮蒙古人,有火炮都打不过人家,还白送给了俄国人。”
杨玄明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不紧不慢的说:“走吧!别在这里当靶子了,下去想个办法把山炮端了。”
王啸林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摇着头说:“我说他们的山炮根本就打不响你信不信?”
杨玄明好奇的看着王啸林疑惑的问:“第一发炮弹打不到这里我相信,你要说他们连山炮都打不响,我可不信!”
王啸林笑着说:“来,我们打个赌吧!要是我赢了,你就给我洗一个月的衣服。你赢了我就给你洗一个月。”
杨玄明顿时把大脑袋摇的和一个拨浪鼓一样,“别扯犊子啊!我一个月洗一次衣服,你一个月洗八次衣服,这个赌注可不行。你赢了,我一个月给你洗一次衣服可以。”
王啸林笑着说:“这么小气,还是算了吧!”
杨玄明看着停下的山炮,大声说:“还是下去吧!我可不想当靶子。”
王啸林跳起来,掀开窗台下面的一块木板,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排线。
杨玄明吃惊的问:“这是什么?难道你组建了一个电话网吗?”
王啸林笑嘻嘻的说:“电话啊!有,不过这个不是。这是地雷引线。”
杨玄明张大了嘴巴吃惊的问:“你这是埋了多少地雷啊?”
王啸林一边摆弄电线,一边低声说:“不多,也就够把千桦町炸飞两遍吧!”
杨玄明咧着嘴看向远处的山炮,“快看,他们要准备发射了。”
王啸林抬头仔细看了看,嘀咕到:“这帮二五眼,不按套路来啊!放炮的位置也太随意了吧!”
杨玄明顿时紧张的问:“你的地雷炸不到山炮吗?”
王啸林挥挥手说:“稍微偏了点,没事,先炸翻它再说。”
四个哥萨克骑兵正在摆弄着山炮,卸下马匹抬来一箱炮弹,开始调校炮口。其他骑兵远远的排成冲锋队形,准备在山炮打击后,发动冲锋。
轰的一声巨响,山炮右侧的地面被炸开,四个炮兵被炸飞了两个,山炮也被掀翻在地上,还压住了另外两个炮兵。远处的骑兵一阵骚乱,却没有人敢立刻靠过去检查。
硝烟散尽后,杨玄明看着翻倒在地上的山炮,拍着王啸林的肩膀说:“继续炸啊!把那对骑兵一起炸飞不就完了吗!”
王啸林一边收拾引线,一边说:“那可不行,他们还没打进来呢!”
杨玄明抓起一支步枪,兴奋的说:“好,剩下的归我了。”
王啸林连忙喊到:“不行,让他们进来和日本人打完了再说。现在都打死了,日本人你自己去收拾啊?”
杨玄明无奈的放下步枪,留着哈喇子,看着远处的猎物。
山炮被炸翻之后,哥萨克骑兵的领队,派出了几名骑兵回去报信,自己带着几个骑兵过来检查,并试图重新扶起山炮。可是人太少了,没抬起来,只好又叫过来十几个骑兵,大家一起发力,终于再次把山炮摆好。
这次特意挑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靠近一个废弃的院墙,事先还仔细检查了地面,确认没有地雷后,才将山炮摆好。搬来炮弹准备发射时,山炮后面的院墙再次爆炸,炮兵全部被掀翻,炸弹爆炸之后,又引发了一枚燃烧弹,山炮的弹药箱被燃烧弹引爆。顿时一阵连环爆炸,骑兵一哄而散的跑远了。
硝烟再次散开时,远处冲过来大量的骑兵,不但有哥萨克,还有很多蒙古骑兵。冯甘伦亲子带着大部队过来,看过爆炸现场后,扭头盯着千桦町看了一会,吩咐手下包围了整个千桦町。
千桦町南面另一个制高点是一座仓库院墙上的塔楼,张坦之和郭云涛远远的看到北面发生的爆炸。
郭云涛有些犹豫的说:“冯甘伦会不会再弄几门山炮过来啊?”
张坦之安慰到:“应该不会,我们的目的这么明显,就是要破坏火炮,一方面说明我们有准备,打算抵抗到底,一方面说明我们害怕远程打击,担心引发大火烧毁货物。冯甘伦就是来抢东西的,越有难度越有价值,所以也不会干玉石俱焚的事。”
郭云涛略略放宽了心,“只要没有火炮就好办,你下去吧,这里我自己就行了。”
张坦之转身往下走,回头叮嘱到:“别弄错了顺序,别连我一起炸了。”
郭云涛嘿嘿坏笑着说:“你跑快点就行了。”
冯甘伦的骑兵包围了整个千桦町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始进攻,而是从附近抓来了一些喇嘛和百姓,驱赶着走在骑兵前面。可是,一路上并没有任何地雷爆炸,喇嘛和百姓进入商业街后,一哄而散的跑进了两侧的小巷里。
跟在后面的骑兵一时也不敢直接冲进去,只是在后面放了几枪。可是这几枪不要紧,却引发了接下来的无数的枪声。大街两侧的店铺里、房顶上、院墙上、小巷里……枪声响成一片,虽然杀伤有限,但是还是把骑兵吓的退出了大街。
冯甘伦和几个亲信商量了一会,调动人马开始在千桦町西南和西北两个方向点火,可不是直接烧房子,而是就地取材点起一堆大火,又不断的泼水上去,结果冒起大量的浓烟,浓烟借着西风开始弥漫在整个千桦町里。
浓烟滚滚中,骑兵开始缓慢的进入千桦町,分成若干小队,挨门挨户的砸开房门搜查抢掠。
杨玄明皱着眉头嘀咕到:“这帮老毛子,还知道烟熏。”
王啸林从一个柜子里掏出一个防毒面具扔给他,“戴上这个,注意安全啊!一会爆炸开始后,跑快点。”
杨玄明一把抓过防毒面具,笑着说:“你还有什么宝贝,一起都给我吧!”
王啸林果然又掏出一个袋子,扔过去。杨玄明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袋子手雷,满意的转身下楼去了。王啸林开始整理那些引线,并给自己也戴上了一个防毒面具。
很快冯甘伦的人马就已经进入到了整个千桦町,在浓烟的掩护下,小队骑兵已经把大街两侧的商户洗劫一空了。枪声、哭喊声、手雷的爆炸声、墙倒屋塌声、骑兵们的号叫声混杂在一起。
当抢劫的骑兵进入小巷子后,遭遇到的抵抗也越来越厉害,不断的有人受伤,甚至有日本人抱着骑兵引爆手雷的。可是此时,再想叫回已经杀红眼的骑兵已经不可能了。
冯甘伦和他手下最精锐的二百名哥萨克一直没有进入千桦町,只是冷冷的站在外面看热闹。而且,这二百名哥萨克也不是集中在一起,他们分散在千桦町四面,并且不断的围着千桦町巡视。似乎是在外围确保没有任何人可以逃离,冯甘伦自己和几名亲信就留在刚才被炸毁的山炮旁边。
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外围巡视的骑兵在莫名奇妙死掉几个人后,引起了领队的注意,仔细观察后发现,千桦町里面竟然有狙击手。
这下巡视的哥萨克不敢再大摇大摆的巡视了,转而开始在外围寻找隐蔽的地方,并控制了几个制高点。一旦发现有人从千桦町里向外跑,就直接开枪射杀。结果现在千桦町里外被隔绝了,外面的人不敢再进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了。
这样的僵持局面很快再次被打破,哥萨克控制的几个制高点先后发生了爆炸,里面的人无一幸免。剩余的哥萨克主动汇聚到冯甘伦身边,冯甘伦脸色铁青的看着剩下的三十几个骑兵。
冯甘伦不甘心的瞪着千桦町,却也不敢再往里面冲。正在犹豫是不是要离开时,千桦町最外面的一圈房子开始陆续发生爆炸,然后一圈一圈的向里面推进。爆炸的规模被控制的非常好,既不会引发大规模的倒塌,又能有效的杀伤房子里面的人。照这个进度,不用半小时,整个千桦町就被抹平了。
冯甘伦看到这些,决然的离开了千桦町,带着剩余的哥萨克直接冲出了库伦城。身后的千桦町正在缓慢的爆炸着,燃烧着,毁灭着。那是冯甘伦辛辛苦苦召集来的一千多人,就这样连同日本商人一起被留在了千桦町里。
冯甘伦会逃出生天吗?四兄弟难道会又一次留下尾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