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金色绳索见风就长,自行绕在云卿身上,才一小会儿,就把云卿捆得跟个粽子一样。
这绳索甚是坚固,毫不亚于钢丝,云卿几番用力,不但没有挣开,反而使得绳索越来越紧。
云卿气急败坏,口中怒骂:“是哪个狗屁玩意儿,从后面偷袭是什么本事,有本事跟你小爷我面对面单对单地过招。”
山水小生收起画笔,走到师傅跟前,不理睬云卿,转而问师父:“要怎样抽取他魂魄里的万年人参呢。”
山水谣思索了少时:“毁掉他的肉身,再从他魂魄里取出万年人参。”
听了师父的话,山水小生立马明白了过来,当下,画笔一挥,又画了一条长绳,一道一道捆在云卿的身上。
才一小会儿,云卿的身体就被捆得跟个木乃伊一样。
那一圈圈勒痕,都直入他的肉里了,有点点鲜血渗出,染得绳索有星星红斑。
“啊……”
一声长嘶,痛彻心扉,声震云霄,响彻四野。听起来,是那么的怖人,有种伤心万古的感觉。
不久,绳索的包围之势松懈了一些,有一丝丝清光从绳索的缝隙间流淌出来,携带着微弱的风,将地上的灰土吹散开去。
那清光一鼓作气,以摧枯拉朽之势,毫不客气冲散开去。
“这就是万年人参的力量吗?”
一语甫毕,那绳索寸寸断裂,化为乌有。
而反观云卿,他的身上脸上全是勒痕,那勒痕上甚至有一道又一道血口子,满是血渍,那状况真的是惨不忍睹。
再一看他的右手,由于刚才挣脱绳索的时候用力过大,“咔”地一声,骨头断裂,已然被废掉,垂在一旁,疼痛不已。
而绳索断裂之后,不知怎么的,山水小生一个踉跄,画笔落在地上,拿笔的手不自主地颤抖。
云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力没有精力和他们耗了,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命。
往哪里逃呢?回剑之谷?但回剑之谷的路已被这两人堵死了,如果强行去闯,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北上是儒仁门,去了也等于找死;南下吧,膜佛窟也绝不会放过自己。云卿迅速下定决心,往西北方向跑去。
云卿一路狂奔,遇山翻山,遇水涉水,飞身于草木之上,凌空于山峦之间。
后面紧跟着山水谣师徒二人,追了大概有两天了吧,二人微微喘了喘气,这追人的勾当真是很累人啊。
而看着云卿越跑越来劲儿,山水小生忍不住说:“这小子的精力怎么这么好。”
山水谣笑了笑:“这就是万年人参的作用,我们加把劲儿,一定要得到万年人参,以后凌驾于武林之上就全靠它了。”
云卿左手抱住右手,继续狂奔,渐渐地,周围的竹子多了起来,是一大片竹林。
在竹林中狂奔许久,云卿只觉袖子里的天子剑在微微震动,仿似在感应什么,而更奇怪的是,这股感应和当初在碧天坟冢里的感应一模一样。
云卿稍微顿了顿,心想:莫非人珠就在这附近?
但也就是这一停顿,山水谣师徒二人瞅到机会,一个一挥画笔,一个袖底卷起一道飓风,顿时,一股强大的风浪排山倒海般袭来,将云卿瘦弱的身躯击飞了出去。
这股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云卿就像羽毛一般,身不由己地倒飞了出去。
身体在竹林上空飘飞,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耳边的风,是热的,仿似要把自己烤熟了。
周围的一切,都在后退,如果不是大敌所致,这应该是一种享受吧。
“彭!”
忽然坠地,让云卿身上的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而那把与自己相伴了好几年,被哥哥称作天子剑的短剑,被大力催动,“呼”的一声,从袖子里飞了出来,斜插在地面上。
云卿朝四周看了看,只见眼前是一个很大的场院,院子周围是竹篱笆,有几只公鸡在篱笆旁觅食。
而院子里有三间草屋,草屋旁有两座坟墓,大概离坟墓有二三十步,有一个石桌。
此刻,正有一个人坐在石桌旁饮酒,他自斟自饮,喝得十分尽兴。
如果仔细看去,这个人的一只袖子是空的,他只有一只手。
看着天外飞来的云卿和天子剑,他没有作太大的反应,继续饮酒,只是在停杯斟酒的时候略微看一眼天子剑。
而此刻,天子剑震颤不已,转瞬之间,已经变大变长了许多。
“小子,你跑不了了吧。”山水小生赶来,阴恻恻地道。
“让大爷我追了这么久,大爷先挖了你的心,再扒了你的皮,腌成肉干吃了,才解得了你大爷的气。”山水谣喘了几口大气。
“坟茔重地,杀生者死!”浑然一语,底气十足。
“你说什么?”山水小生拿着画笔,对着这个饮酒的人,“再给你大爷我说一遍。”
那人喝了一口酒:“这是我生父生母的埋身之所,断不可在此杀人,否则……”那人捏了捏瓷杯,顿时,瓷杯化为粉末:“否则,这瓷杯就是你们的榜样。”
山水谣师徒愣了愣,随即淡淡一笑:“以手劲儿碎瓷杯算什么,只要学过功夫的,谁不会,少管闲事。”
才说完,山水谣又补充道:“大爷偏要在此杀人,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山水布阵图一开,一座小山从画中生出,照着云卿的身体,当空压下。
云卿已无力闪躲,满目悲愤地接受死亡。
然而当小山无情压下的时候,却早已没有了云卿的身影。
山水谣师徒一看,袁云卿已在场院之内的石桌旁。
山水谣师徒都没有看清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把云卿拉开的,这个人出手之快,确实匪夷所思。
看着这到手的鸭子飞了,山水小生怒不可遏:“你是什么东西,敢抢你小爷我到嘴里的食物。”
那人侧眼看了看山水小生,那一眼,寒若隆冬冰雪,砭人肌骨,令山水小生一阵胆怯,赶快移开了目光。
山水谣将徒弟拉到身后,对着那人:“阁下是什么人,真的要管闲事么?”
“你是瓜分天下者联盟的人。”那人对着酒壶,喝了一大口酒,“对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山水谣也是好奇,自己还没有搞清对方是什么人,对方倒知道了自己的底细。
“你身上有五大穴位换了位置,这分明是中了附魂钉所致。”那人继续饮酒。
“你究竟是谁?”山水谣大觉奇怪,他连这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也知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饶恕你们擅闯竹篱别居之罪。”那人道。
“要我们离开也可以,你把那个少年给我。”山水谣提出条件。
“不行!”那人毅然决然。
山水谣笑了笑:“你不答应,那我师徒二人就先杀了你,再杀那少年。”
“你们有这本事吗?”那人走了个连环步,袖风一卷,天子剑落入手中,他用指头弹了弹剑身,“天子剑啊天子剑,想一想我们也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我以为你早已沉入江底,却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见面了。”
“什么?”山水谣一惊,嘴唇颤魏巍,“这个就是天子剑?”
“没错,这个就是天子剑。”那人依旧玩弄着那把剑,“你们现在若是离开,天子剑下便可少掉两条亡魂。”
山水谣师徒同时一顿,离去,自然是心有不甘,煮熟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呢。况且天子剑的威力也只是传说,没有人见识过,谁又知道那不是夸夸其谈呢。
“天子剑是吧,我师徒二人愿领教一番。”山水谣呼了长长的一口气,壮了壮胆子。
那人横过天子剑:“你们知道天子剑的剑语是什么吗?”
“什么?”山水小生试探性地问。
“戮尽英雄!”那人字正腔圆,“不知道你们二位算不算英雄。”
说着,天子剑划过一片剑花,缤纷灿烂,带着一种死亡的美丽。
山水谣师徒祭起兵器,感受到那股杀意,不自禁地退后了三步。
一片剑芒划开了大地,那仿佛是大地的伤口,新鲜的泥土翻出来,涌现在云卿身前。
“小子,给我看好了,天子剑是这么用的,学着点儿。”那人仗剑前行,竟让山水谣师徒二人不寒而栗。
山水谣师徒二人合在一处,共同御敌。
山水布阵图一开,一座奇峰突兀而出,此峰山势挺拔,山上怪石嶙峋,有鸢飞不过之高,猿攀不到之险,一眼看过去,竟是要把眼前的这片天地压扁了。
“小小把戏,在天子剑下不过是儿戏罢了。”那人一语惊人。
天子剑上七彩摇曳,吞吐不定,如高天彩虹降落人间。
那人见这浩大阵仗,面色却是不以为意的表情,提剑冲到那座山峰之侧,捏个剑诀,狠命划在山峰之上。
顿时,那道山峰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一击,让得山水谣胸口一闷,胃液倒流,脸颊滚烫。
而那座山峰,以那道口子为中心,破裂的纹路很快像蜘蛛网一样向外蔓延。
在一连串的碎裂声音之后,那山峰很快破裂,碎落的石子把地面击得大洞小眼儿的。
山水谣的山水布阵图上少了一座奇峰,使得整副图看起来少了什么,不那么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