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为虚,置身局外。”却是一旁的八音君子在说话,“这倒是和靖远帝国的‘散形为影,聚影为形’秘术有颇多相似之处。”
这时候就连盼着云卿快输的书君子也不得不正视当下的情况,神色郑重地看着场面:“能骗过文师侄的耳目,这小子果真有几分实力。”
“既然如此,你赶快劝他们停手……”
“八音师妹高兴得太早了点儿吧。”书君子立马打断他,“文师侄的武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这一招之所以会失手,是因为他怒火中烧,阻碍到仁善这块修炼基石。只要他领悟到了这一点,那姓袁的小子未毕是他的对手。”
但作为文君子的长辈,大家也都明白,文君子这人,外宽内忌,阳善阴恶,要他在这种情况下冷静下来,恢复仁善的本质,恐怕会很难。
书君子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不过要他明白这一点,恐怕难于登天。”
听了这话,八音君子轻描淡写地一笑,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书君子一脸肃穆地盯着战局,却也不好说什么,也只得认真地盯着战场上的两人。
看着云卿身在泼风刀刀力所不及之地,潇洒地站在地上,神情自在,如处寻常,文君子忍不住问:“袁公子对北武林的武学也深有研究啊。”
此语一出,众人才反应过来,云卿方才
使用的武功兼具南武林以虚化实与北武林以实化虚之长,他是如何学得北武林武功的。
这在人类历史上,有书帛记载的,不会超过五个人。
两种截然相反的内力,要以血肉之躯来承受,势必要铜筋铁骨,经过天地间各种刑罚的历练。
而这袁公子小小年纪,竟能将这两种力量调和得如此协调。
北武林的武功来源,恐怕要归结于云卿在九龙山修习的那段时间。
九龙山为南北武林的分界点,除了它在地理上的特殊原因外,更重要的,却是它是南北武林武学的分界点。
云卿在九龙山修习了一年有余,以南武林武学为引,自然而然地沾染上了北武林武学的气息,假以时日,北武林的武学已成了气候,大有与南武林武学一较高下之意。
至于他是如何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调和得恰如其分的,这都得归功于他从玄灵真人那里得到的枯芽草,也就是人们说的神魔缓冲液。
此物有调理精气之能,抟和阴阳之力,平服正反之奇,实是天地间一大灵根异种,多少人求之而不可得。
云卿却不正面回答他,而是旁敲侧击,专门激怒他:“不知是儒仁门的君仁天下宾本身就不行呢,还是有的人比较笨,连一个小小的破落户都制服不了,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还怎么在天下扬名立足呢。”
文君子再次中计,怒上加怒,双手一挥,泼风刀如拚命虎贲,在文君子的操纵之下,如箭,如矢,带着强大的风劲儿,以瞬移千里之速猛冲而去,直指云卿。
这一招威力甚大,纵使云卿的近身搏斗之术以速度见长,却也知道,这一招已经避无可避。
眼见泼风刀有御风破云之能,云卿立马运起捆风捕云之术,以天地为笼,以日月为绳,芸芸巨力灌注四遭,欲以困兽之法囚禁泼风刀。
岂料,泼风刀的去势甚急,若猛虎下山,若鸢飞九天。
只闻“砰”的一声,泼风刀刀尖抵在了云卿手掌的一寸之外,竟将云卿的捆风捕云之术轻易化解。
云卿身体如风中落叶,飘向后面,撞在一根门楹之上,眼冒金星,若非捆风捕云之术威力不小,此刻恐怕他早已葬身在泼风刀之下。
不过,云卿的反击之力也不小,泼风刀经巨力一撞,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儿,不听主人的使唤,斜插在地上。
“能空手接住泼风刀,这袁少爷的功力当真不浅。”说话的是育人君子,“这几乎都可以和当年的剑妖公子相提并论了。”
“御龙谷有这两兄弟,复邦有望啊。”艺君子也开了言。
八音君子嘴角皱起一抹笑弧:“我们倒可以用这两兄弟牵制膜佛窟。”
不知道怎么的,一向与八音君子针锋相对的书君子此时也赞同其她来:“八音师妹说得对,御龙谷与膜佛窟是世仇,如果这两兄弟重振御龙谷,那对我们北武林是福非祸。”
“难得书师兄有这点儿觉悟。”八音君子嘲讽道。
“哼哼!”书君子淡淡一笑,“看来,这场武斗无论是我们赢了,还是输了,对我们儒仁门来说都是大大的有利。”
八音君子道:“还是输了的好,这样一来,那姓袁的小子就会名声大振,对他凝聚人心,招买实力,大大的有好处。”
书君子却还是坚持初衷:“不过,我倒是想知道这姓袁的小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缓解了许久,云卿但觉神识渐渐醒转,缓缓走过来:“很好,不过,你想靠这点儿本事打败我,恐怕还是异想天开了。”
文君子目光骤然森冷:“那就看看你有几条命给我杀。”
说完,剑指一屈,泼风刀感受到主人的召唤,凌厉刀芒变作野马尘埃,风飘四野,气散九霄。
“万古飘风!”
“万古飘风嘛?”云卿冷冷一笑,“捆风术终招囚风以道!”
说完,云卿缓缓闭上了眼睛,以自己的神识感受身边气流的变化。
说来也奇怪,云卿闭目之后,竟将周围的情况了解得十分清楚,他双手一舞,身边色彩流转,绚丽夺目,竟如百花绽放,流虹争彩,颇为好看。
泼风刀之上的狂风一遇到这些流彩,悉数被吸收,消散于无影。
见此,文君子愤怒到了极点,这区区一招,竟使得自己一筹莫展。
可他哪里知道,云卿的捆风术本来是用来对付风云涧的武学的,可误打误撞的,泼风刀拥有与风云涧类似的风系武学,所以捆风术对它也有克制作用。
文君子出了两口大气,双手捻诀,顿时,泼风刀上,狂风似大河奔腾,生生不息,怒冲而下。
那派头,飞流三千尺,如银河落下九天,气势之恢宏,让人觉得绝非出于人类之手。
云卿感受到风力忽然变大,手脚齐舞,身手敏捷,行动之间还颇为优雅,若不是此刻的剑拔弩张之势,倒是要让人觉得他是在跳舞。
但见他身遭姹紫嫣红,乱红缤纷,似百花园里的花柳,甚是美丽。
狂风乱吼,周围呼呼声大作,万窍齐鸣,正是地籁之声。
周围的树木门扉不住摇摆,有的更为之折断。
云卿耳根动了动,但听巨大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风,呼呼地刮着,仿似带着上天的密令,要刮绝人间的一切。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并不见明月,只有无数的星星在空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却无法照亮人间。
然而,二人的战意却越发地酣畅,云卿调集起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全部用来对敌。
很快地,双方战斗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泼风刀上,风声怒吼,席卷天地,猛袭向云卿。
云卿此刻已经将捆风术掌握得很熟练了,手脚动作间,纳天地风云入手,吸九幽奥质入脚,拳脚之间,都深得捆风术之精髓。
风,无法挣脱牢笼。
牢笼,无法将风尽数吸收。
僵持了一瞬,“轰隆”一声,风住尘消,牢笼被挣破。
泼风刀上,狂风倒灌而回,带起泼风刀,反杀向文君子,文君子一把握住刀柄,无奈刀上巨力却无法消除,整个人被拖回去了一射之地。
而云卿被反袭回来的巨力一震,整个人如落花一般,身不由己地飘飞出去,撞在一根石柱上,顿时将石柱撞断。
云卿但觉一股巨力冲击自己的身体,身上的骨头也不知道断了几根,头脑发昏,眼冒金星,喉头一苦,一口鲜血涌出嘴角。
文君子立稳身体后,只觉脚上虚软,冷汗沾湿了衣服,他抹了一把汗:“袁公子,该结束了,你还不肯认输,还不肯交出碑魂么?”
向云卿看去,只见他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已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见到这一幕,书君子略带失望地笑了笑,叹了声气:“怎么样,八音师妹,文师侄没辱没咱们儒仁门吧。”
“不过那小子能支撑这么久,在武林也算是难得了。”说话的时候,八音君子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本小册子,正准备说,“《书音骈律》给你。”
却见这个时候,云卿却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夜色中,他虽然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但精神却是极好,丝毫不像是刚刚与人打斗受了伤的模样。
八音君子立马取回了《书音骈律》,若有所思:“书师兄,你小看那小子了哦。”
书君子大惊,儒术虽然以仁善为根基,但其后劲儿却是绵密霸道,这天下,还没有多少人能在被儒门武功被打伤了还若无其事的。
而这个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云卿站起来,抹了抹嘴角血渍,冷然道:“你都没有死,我怎么能先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