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之后的子玉气喘如牛,香汗淋漓如雨。云卿上去扶住她,关切道:“子玉姑娘,你没事吧。”
子玉挤了挤眼,因为耗力过巨,脑袋晕乎乎的,总觉得有一种神魂被抽离的感觉,若非儒门功法有安魂定魄之能,此刻的她恐怕早已身魂分家了。
原来,长毛螈是想抽离子玉的魂魄,再以子玉的魂魄为萃取液,萃取出云卿体内的万年人参。
却没有想到,这小小女孩的定力如此之好,令长毛螈的抽魂之术一点儿作用也没起到。
看来,这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而经过方才云卿救子玉所用的武功来看,这个不起眼的小少年的功力实在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子玉缓了缓神,身体发软,一把抓住云卿的手臂,撑住身子,勉强笑了笑,道:“没事,多谢云卿了。”
云卿任凭她抓住自己的手臂,虽然隔着衣服,但她的一抓之力是如此深湛,令自己的手臂微微发疼。
淡淡的疼,夹杂着淡淡的温度,像星火燎原一样暖遍全身,勾起心中的依恋,迟迟不能释怀。
可云卿却没有缩回手,他忍住这种疼中带着温馨的感觉,笑着道:“子玉姑娘,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们谁跟谁啊,你说是吧?”
子玉笑了笑,却没有言语,而是静静盯着长毛螈。
子武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儒仁门众人道:“我知道了,这长毛螈乃是蝾螈的升级版。”
子音听了好奇,忍不住问道:“你说的什么啊?”
子武道:“曾有人送我一本古籍,名叫《山海奇物》,里面介绍了关于长毛螈的生长过程。”
子文道:“不知道这长毛螈的情况如何?”
子武道:“蝾螈本来小如沙粒,但吃够了足够的生物后会慢慢变大。并且它原本是没有毛发的,但它吃一个人就会长一根毛发,功力也就更增一些,从而变成长毛螈。以他如今的毛发来看,它所吃人的数量早已过万。”
子文道:“我今日就算喋血沙场,也要为周围的百姓除掉你这一大祸害。”
不知名处,那个女子道:“少装好人了,当年你们儒仁门为了开拓地盘,杀的人还算少吗?”
这女子说的都是陈年往事,几人都是年轻人,自是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子文除害之心甚重,怒不可遏地道:“恶螈,少胡扯,尝我一刀。”
言讫,他轻轻将刀抛起,顿时刀光浮泛,手指在刀光之中虚划,写了一个“孝”字。
几人一看,子文竟使出了儒门七诀中的孝字诀,虽说火候有所欠缺,但在儒仁门后辈之中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泼风刀在仁字诀的催促之下,似飞石离手,朝着长毛螈猛冲而去。
在同一时刻,子武横悬宝剑,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血色的“礼”字,这正是儒门七诀中的“礼”字诀。
儒仁门提倡仁义忠信礼孝廉,这礼字诀别看只高了孝字诀一个等级,其威力却比孝字诀不知高了多少。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在子武以血祭诀的催持之下,威势倍增,似鹰击长空,猛扑猎物。
太初神剑与泼风刀一个在后,一个在前,直扑长毛螈,拦路毛发纷纷避开,显然也是惧怕这儒门功法。
然而长毛螈却是身形微动,以玄鉴碑对着这两样神兵。
刹那间,泼风刀已抵在玄鉴碑上,溅起无数火花,然而玄鉴碑却是纹丝不动。
片刻后,太初神剑已猛然而至,剑尖抵在泼风刀柄末,二力同生,其力断金,威力猛增数倍。
这孝字诀与礼字诀联手,果然不同凡响,一声铮鸣,长毛螈不胜巨力,负碑后退。
此时,水中现出明月的影子,谁都可以看见,却看不出水中有任何幻象。
“咦?”玄鉴碑略微动了一下,碑上露出一道似虚而实的裂纹,似乎有什么东西欲破碑而出,然而水中的月亮冒出丝丝缕缕的月白色烟气,覆满整个石碑,很快就将那道裂纹弥合。
玄鉴碑完好如初,然而不知名处仍有人在以秘音隔耳之术道:“看来,我们需要快速取得天子剑,否则这几个家伙的儒门七诀必会伤了我们。”
霎眼间,长毛螈怒发四射,既粗且坚,分为八组,将在场的八个人分隔开,使之相互之间无法接应。
但这八组毛发之中,对付云卿的毛发尤为厉害。毛发射来之后,如蛇盘起,将云卿围在中间,带起激荡的气流。
空气越来越沉闷,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化为实质,有种箍得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个空间变得越发逼仄,光线愈发的黯淡,像一个坚固的牢狱,让人心悸。
在万分之一秒的刹那,这些毛发如一只大手,一把握住云卿,像捏一个沙粒一样把云卿带起。
“呀!”云卿大吼,既干脆而又痛彻心扉。
而四周的箍力越来越大,可供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血和肉被无限压迫,骨头都快被压碎了。
“呀!”
我还有未完成的梦,我还有深深爱着的人,我还有深仇大恨未报,我还有……我不能死。
子玉姑娘干娘干爹爹渊哥哥娘……为了你们,我不能死。
过往种种,尽在脑海中浮现,对这尘世有种千般不舍,万般依恋,这些都是我不能死的理由。
“呀!”
欲遂平生愿,怎肯骨作尘。
过往种种武学在一瞬间全部祭起,阴阳转化之术,内碎,外碎,火雷屁,捆风术,捕云术,内丹……我身怀数种武学,怎肯束手就戮。
这些武学大相径庭,有的甚至相互抵触,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在一种无形力量的调和之下,这数种功法竟然抱成一团,一致向外。
这数种截然不同的功法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威力,一声炸裂之下,毛发尽退,四散开来,有的甚至为之折断。
月华流泻,满覆大地。
一种久违的舒适和温馨感突至,空气是如此的清新,竟有种隔世再遇的味道。
“神魔缓冲液!”这声音是那位女子所发,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神魔缓冲液?”一个声音似乎是不相信,但眼见此景,却是不得不相信,道,“难怪他能将数种功法调和得如此的协调。”
“看来事情不好办了。”那女子道。
这个时候,其余几人也击退了毛发,纷纷跳出了打斗圈子。
云卿狠命地呼吸新鲜空气,发紫的嘴唇变得有些血色,发乌的指甲也恢复了正常。
而此刻的子玉却已是强弩之末,击退了毛发之后,她已毫无余力,双腿一软,竟是跪了下去,双手连拿厨君百味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是这个时候,快!”那女子语言急速,势若泼水。
长毛螈一听,立马会意,长毛如飘雨,箭一般射来,瞬间将子玉卷起,再以彻电之速回收。
儒仁门众人立马去救,却不料无数毛发并起,变长变粗,在地面形成一道巨大的壁垒,阻住众人的去路。
几人用各自的兵器打击这道壁垒,但这壁垒的坚固韧性实在太过寻常,几人虽百般使力,壁垒却纹丝不动。
“不要!”云卿大呼,身体如百丈流瀑一般急速冲过去,不顾自身危险,直奔子玉。
那些毛发见他一心救人,无暇自顾,瞬时对冲过来,变得又尖又细,立马穿透云卿的身体。
“啊!”一声干脆的痛呼,是无边的疼。但这依旧无法阻止云卿的去势,这人他是救定了,那管前途的生与死。
你可知道,你是我成长的理由,今生看中的,唯你一人而已,你笑了我便高兴,你哭了我便难受,你有了危险,我纵便要上刀山跨血海,也要把你救出来。
你的音容笑貌便是我的一切。
总之,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救你出来,因为你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云卿怒发冲冠,双目突暴,面容在一瞬之间狰狞如鬼。
有微风从不知名处刮过,竟渐渐变大变强,刮得衣服乱摆。
云卿有种爆发的欲望,体内无端气劲丰然,沛然而发,眨眼间,一种无形的力道将周围五步之内的发丝尽皆吹偏,并以断冰切雪之势将发丝搅乱。
“啊!”力拔山兮气盖世,身体里的气劲变为实质,如狂刀乱剑,使得周遭毛发寸寸斩断。
而云卿身如激流,直朝子玉冲去,所到之处,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枯木,尽被摧毁。
而眨眼间,子玉便已接近长毛螈,长毛螈张开蠕动的小嘴,准备快快地享受这一顿大餐。
云卿见此,势若急光,去势再增,在子玉即将落入长毛螈的口中的一瞬间抵达。
长毛螈似乎也怕这混混巨力,不敢撄其锋芒,身体微微动了动,淬进池中,唯余玄鉴碑在外,对着云卿击来的一拳。
“吭。”声音清脆,如石入水。
然而,这威力却是惊天骇地的。这一击之力下,池中一个巨大漩涡顿时形成,巨浪涛涛,势遏流水。
玄鉴碑似乎也禁受不住这一拳,不得不后退卸力,以求自救。
“咦?”有不知名的声音道,“这份实力似乎超过了这小子的能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