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又到了寒假。
是腊月廿七的下午,姨在一家发廊里找到正在理发的方维,告诉他家里来客人了,而且特别声明是很重要的客人:“你暑假里来的那个同学带来个女娃子,好漂亮哦!”姨诡秘地啰唣道,“是你女朋友吧,见了面就喊我姨,嘴巴可真够甜的。”
“哪有这回事。”方维回应道,却再也坐不住了,便猜想一定是郑南带着阿菁寻到家里来了。
“我先去照应着,”姨关照他说,“你快回来啊!”
“哟,情妹妹找上门来了,得请喜糖吃啊!”正抹着泡沫的发廊妹很见机地伸出一只手去讨着彩头。她们都很会活跃现场气氛的,大约这也是一种生意经吧。
“下次再理发吧,把我的头先冲洗干净,吹干。”方维并不大欣赏这样的一出闹剧,径直吩咐道。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地见到他的那些很重要的客人们。
待方维兴冲冲赶回家时,一头撞见正走出来紧张地望风的郑南。郑南急忙快步迎上来,表情似乎比方维更为着急,迫切地说道:“喂,怎么才回来?”
“嗬,你现在是得空了,快说,‘虞美人’被你甩到哪条荫沟里去了。”方维揶揄道。寒假之前,他们曾约定一同回家的。没想到临出发前郑南却因故变卦了。
郑南急忙丢给方维一个眼色走近他身旁附在耳朵边低声说道:“我今天给你带了个人来,怎么样,老兄?”方维会心地一笑,心里美滋滋的都不知道怎样掩饰自己的心情了。
推开门,屋内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真得好好谢谢您呢,”阿菁说道,“吵闹了您两个月不说,还把他给喂得饱饱的。”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家方维的同学,我哪敢怠慢呢?”姨说道。
“郑南时常跟我说到了您这儿就象到了家一样,可真是的。您待人真热情周到。”
姨笑笑,留神地望了郑南一眼。她不会不注意到郑南身上包装的全是方维过冬的衣物:“嗨,从小就没爹没妈的,命生苦了。”
这会,象想起什么似的,姨也对阿菁说道:“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你可得常来呵!”姨可真会张罗的,把方维想说却不便说的话一古脑全倾倒出来了。
“怎么,你拜年来了。”方维微笑地望着阿菁招呼道。
“呵,你欢迎吗?”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方维象手捧鲜花迎接外宾的儿童一般欢呼道,“供礼呢?”
“大家都有,就你没有。”阿菁回敬道。
“年三十哪里过呀?”姨又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着。
“我们总不是一个人过呗,家里又没有别的亲人。”
“那好,就都在这儿过吧。”姨赶紧接过话茬。
阿菁沉吟着不便作声,方维也不好执意相求。
“那感情好,我们也正为这个事犯愁呢!”郑南赶紧接过话茬。
“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方维又开始刁难起郑南。
“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回来了。”郑南心虚地说。
“是吗?”方维紧盯着他问。
“那还有假。”郑南再三使着眼色,方维只得就此打住。
“你们慢慢聊,我上街买些菜来。”姨说道,看会阿菁,又看看方维,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在阿菁身上。
“您不用这么客气。”阿菁急忙欠身说道。
“哪里是客气,饭总要吃的。”姨宽慰她说。
“哎呀,阿菁,你就不要客套了,”郑南大言不惭,“你不吃,我还要吃哩。”
“就是,可不是专为招待你哟,郑南在这儿,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呢。”姨说着,向屋外走去。
“那我陪着您去。”阿菁很歉意地说。
“不用了,你就在家待着,陪他们聊天就行了。”
“最近可有什么佳作呵?”方维接过了话茬。
“这些天感触还是挺多的,这不来的路上看着家家户户袅袅升起的炊烟,倒是有颇多感想,”阿菁说道,“对此你有什么感受?”
方维茫然无绪地摇摇头:“我这个人嘛,不会写诗,但是还算懂诗。所以多少也有些可取之处。”
“我倒是想出一句诗来,”阿菁说道,动情地吟诵着:
我的命运似风中的寒烟
愈是挣扎,便愈为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