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咬咬牙,决定让魏英上了一家技校,虽然上技校的学费并不菲,高达八千无之巨,当然这里面还包含着转户口的费用。这样的一笔费用足以成为让老人头疼不已的大问题,事实上这一家人已经到了揭不开锅只能告贷度日的地步。
方维的父亲很了解这一家子的困境,让老人把学费先赊欠着:“学费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您的钱还不都是要计高利息的,我拿着都寒心。”父亲很诚恳地说道。
老人感慨万千地离开了方维的家,对于这样的一种结局老人的心里无疑是满意的,同时对生活也终于是滋生出了一种新的希望。当然老人的这份希望也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而存在的。
魏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维哥的关系得以进入一所纺织技校学习。虽然能在这里扎下根来也不过是进厂做一名普通的纺织工人,可是却能够从此留置在这个城市里并解决要命的户口问题,这是多少农家姑娘梦寐以求的梦想啊。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是维哥的家人在张罗着这一切,这使魏英在心里对维哥更充满了一种感激之情。
而且在这所技校学习还可以进一步拉近自己和维哥的距离。因为维哥就在这里的一所大学里学习,因此到技校之后魏英很快便打听到自己与维哥相距甚至只有五站路的距离,中途都不用再转车。从那一时刻起,她便时时刻刻地盼望着能够见到她的维哥一面。
终于在得知维哥的具体地址的第一个星期天,魏英便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寻访维哥的道路。还在车上的时候她便幻想着要向维哥表示自己的无限感激之情。当然她更希望表达的是自己的无限真挚而热烈的情感。尽管这一切还只是自己单方面的不切实际的愿望,但是仅仅这样的幻想便足够让她兴奋不已的了。
到了学院之后,魏英才知道一所大学可远不象一所中学,寻找一个人是多么的困难。首先一个最现实的问题便是魏英根本不知道维哥在哪一个系。她虽然很关心维哥,可是出于一个女孩家的羞怯和敏感心理,那些具体细节她还是无从盘问清楚的。魏英从学院的南院找到北院,又从东院找到西院,最后才得知该学院还有两个分部,分别设在其他两个城区,或许魏英并不怕海里捞针,可是面对这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局面,魏英只得徒唤无奈
“只要你的妹妹有事找到我,我肯定不会推辞的。”方维再次对魏征郑重地重复着自己的允诺。心想魏征可真有点白帝城托孤的气氛,生离死别的味道。
魏英也从技校里赶回了家,她是专程来为哥哥送行的。因为知道方维在,她有意地回避着他们。她知道哥哥一准有许多很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维哥,也有好多憋在心里非说不可的话要向维哥述说。
他们一直谈了许久,最后发现再谈下去也不过是在重复说了多次的无奈的感伤,或许再真实的情感经过这样的反复演绎推理也会变得空洞的,两人都各各止住了话题。
“我想我该走了,你可能还有好多话要同家里人交待交待。”方维说道。
“哦,你再等一会,”魏征说道,却冲里屋喊道,“英子,你过来一下。”
魏英闻声走了过来。
“英子以后就交给你了,”魏征再次很郑重地说道,“都怪我无能。”
“你也不用自责了,人生谁没有个低潮的时候,向前看吧,”方维感觉到自己的劝说其实虚无缥缈得令人乏味,可是却不得不一再地安慰着他,接着对魏英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好了,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决不会推辞。”
“嗯,我知道了。”魏英这样回应着。
“那我走了。”方维说道。
“我送送你,维哥。”魏英如是令方维惊诧地说道,这还是她第一次以这样隆重的礼节来相送自己。
“那谢谢你了。”方维并没有拒绝她的送行。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拘谨而让同学伤心。
走进夜幕里,方维能听到这位妹妹的欢快的脚步声,甚至她还兴奋地哼着当时几乎在每个少男少女之间都十分流行的通俗歌曲。不得不承认她的歌声还是很动人的,里面蕴含着一种十分特别的意味,让方维的心情十分紧张。
方维的家这就到了,两人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我到你们学校去找过你。”临别之际,魏英说道。
“哦,我怎么不知道。”
“但也许找错了地方,我找了好几个系,他们都说没有这个人。”
“那你肯定是找错了地方,你找到本部去了,我在分部,”方维说,“那里就一个系。”
“简直太郁闷了。”魏英仍自惋惜不已地说,“不过你们的校园生活一定是很浪漫的,”魏英这时又补充了一句。
方维不置一词,心里在想她不会又释放出“在大学里老师还是鼓励大学生谈恋爱”等诸如此类的言论吧。
“我看到那些男生和女生队进队出跟成年人也差不离了。”
“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尽量来找我好了。”方维如是叮嘱道,他这样说并不单纯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关心,更多的只是想岔开话题。
“我会的,哥。”她很爽快地回答着方维。
“那我这就进去了。”
“你把眼睛闭上,我送给你一件礼物。”魏英忽然说道。
方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这时他感到一股浓烈的清香迎面扑来多少时日之后,方维才知道这是茉莉花的香伴随着这股花香的是一个热烈的香吻,印在方维的额头,方维的脑海里。
等方维意识到这一切时,魏英却兴奋不已地跑开了,象一头再快活不过的奔鹿。
方维奇怪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深蓝的天幕上几颗星星大而怪异地闪烁着,一轮明月正从云层中探出头来似乎在窥探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