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总算搞掂了。”这天傍晚,郑南仿佛一阵风似的钻进方维的寝室,打着响指对方维说道。
“你搞掂什么了?”方维不解地问。
见到方维过分认真的神情,郑南却不肯吱声了。
“这么说‘虞美人’被你拖下水了?”方维忽然恍然大悟。
“庸俗,无聊。”郑南如是反唇相讥。
“嘴里吐不出象牙。”方维可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这种绯闻有什么值得肯定的因素,他只觉得郑南在极力地美化自己。
“我是说‘虞美人’将从此脱离苦海了。”郑南解释说。
“难道你会怂恿她去离婚?”方维吃惊地问,但自忖这一“哥德巴赫猜想”显然不现实。
“干嘛离婚?”郑南反问道。
“既然不离婚,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为什么非得离婚不可,山人自有妙计。”郑南不无得意地说。
方维再要询问其究竟,郑南却又没了言语,看来是不肯泄漏天机。方维却也并不愿意把他的话就当真,他对此保持一惯的悲观论调。
不过,方维总算察觉到一些新的动向,郑南在积极地学习各种舞蹈,动辄恰恰伦巴探戈慢三快四之类,方维便狂想如果郑南是一个女性的话,也许会去学诸如肚皮舞钢管舞之类的高难动作。看来自己对郑南还真得高看一眼了,难道这个世道真的会发生“天翻地覆慷而慷”之变化,“狼真的会爱上羊”吗?
这样的变故对方维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中“虞美人”不过是在迁就郑南而已。既然在人眼目中郑南不过是老柳第二,那么当“老柳第一”十分真实地存在着的时候,相比较而言郑南永远只能沦为“莫须有”的第二选择,不可能逾越雷池一步。更何况老人家占据的优势其实要比郑南多得多。
有很多时候,方维都会联想到这样一则民间故事,据说从前有一位民间女子同时相中了两个后生,一位有钱,一个则长得英俊。该女子便情不自禁地幻想着白天同有钱人花天酒地,晚上则与奶油小生共同起居生活。但在“虞美人”心目中,郑南可远远算不得什么英俊后生,这样的典故并不是为他而流传的。
不过另外一则典故却是很有可能为郑南而诞生的,那便是“火中取栗”这一寓言中的那只憨态可掬的老猫。方维担心的尤在于郑南这是在玩火自焚,只是他的身手未必有猫那样敏捷。
或许方维习惯于从一种终极的目标看待和考虑问题,许多时候这会让他变得十分之敏感而又固执。因此,郑南的境遇固然有所改观,可是方维担心的正是这种改观,因为他本能地预感到他只会因此而摔得更惨重,尤其是这里面还会牵扯到一种纠缠不清的情感问题。
临近清明节前的这个周末,郑南表情严肃地提出想回一趟老家:“我想回去看望看望阿珍!”嗣后,方维曾仔细地体味过郑南的这句话,显然,方维并不认为郑南的动机会如此单纯,他或许需要认真地思索一些什么以促成自己作出某种重要的决定,只有在阿珍的墓前,他才能认真地想清楚一些事情,才能促使自己作出这样的一些决定。不过在当时,方维却并未能意识到这一切。
“那感情好啊,我也想看看阿菁了!”方维很兴奋地说道。
“可是我不想惊动阿菁。”郑南郑重地说道。
方维不知道他葫芦里埋的是哪门子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居然会弄得这么神经,想了想,方维对郑南说道:“那还是你一个人回去吧,我可不想干涉你的内政。”
第二天方维赶到学校过早的时候,却看见“虞美人”挎着一只大挎篮向车站走去,挎篮里面摆满了清香纸钱和鞭炮,更有一些时令瓜果。方维便想不至于两个人之间会形成如此高度一致的默契吧。
方维快步趋向前,替她接过手中沉甸甸的行囊。“你这是为谁上香?”方维关切地问。
“我还能为谁上香,老家离这儿远得很,我这是去敬菩萨。”“虞美人”解释说。
“不知道你这是敬的哪路菩萨!”方维调侃她道。
“那你想我敬哪路菩萨呢?”“虞美人”很迅速接过话茬。
方维经受不起她的这番回敬,立刻便沉默了,他便觉得自己的幽默就仿佛程咬金的三板斧,面对“虞美人”总是会不幸夭折。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似乎都想说上一些什么,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了学校门口,“虞美人”让方维自便,方维却坚持要将她送上车:“你可不要怪我大献殷勤,待会敬菩萨时记得跟我还个愿就好了。”
“那你要还什么愿?我保证为你带到!”“虞美人”穷追不舍。
“你帮我问一下菩萨,看我今年是不是能走桃花运?”方维几乎脱口而出。
“虞美人”会心地看了方维一眼,付诸欣然的一笑:“象你这样的帅哥,只要愿意,什么时候都能走桃花运。”
方维的心里顿时一热,他的脑海中一下子涌现出许多面孔魏英眼前的“虞美人”,甚至还有前一阵在技校碰到的那个不知名的女孩。他兀自感到一种不可遏抑的冲动。然而他的这种冲动又似乎仅因为“虞美人”而存在,这让他自己也觉得很惶惑。
“郑南今天很早就回家了,不会也是去敬菩萨了吧。”方维不自觉地将郑南攀扯了进来。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言不由衷,话甫一出口方维又觉得十分后悔,他知道“虞美人”一定很反感自己总是在她面前提到“郑南”。
“其实他这个人心眼还是很实在的,这些年也挺艰难的。”“虞美人”很难得地赞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