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官差纵马一路狂奔,风风火火的赶到药店前,二人马也不拴,到了门口飞身跳下马就冲了进去。
进了药铺却不见有人,忙又向后屋走进,在走廊里,只听得一个女子哼唱的声音,随着阵阵浓重药味飘了出来:
“……哥哥你从哪里来?哪里来?来把花儿给我戴,戴上花儿又亲我,哟,哥哥你好坏……”
两名官差心中讶异,不见赵大夫所说的大人和男孩,却听见他老婆在厨房里唱这些低俗小调,莫非他老婆看上那个大人,把那生病的男孩安顿睡觉了,却和那男人在这边煲药边调情不成?
二人心中疑神疑鬼,又怕惊动了那个男人,互打了个手势,拔出钢刀蹑手蹑脚向厨房行去。
到了厨房门口,悄悄探头往内一看,只见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坐在凳子上跷着二郎腿,正美滋滋的哼着曲儿呢。
而她面前小灶上放着一个瓦煲,煲嘴向外冒出腾腾热气,满屋子都是熏人的药味。
两官差一看,除了这妇人正在自我陶醉外,屋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料想不妙,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下蹦进厨房大声喝道:
“喂!人呢?杀人犯呢?”
那妇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吓得“妈呀”一声差点栽倒尘埃,回头看见两名官差冲了进来向她喝问,忙道:
“什么?人不在外面吗?”
此时,她还以为那两个官差也是从后门进来的,所以没见着来看病的叔侄二人呢。
“在外面个屁,人都跑了你还在这煲药呢,煲给你自己喝吧!”
“哼,还在这做美梦会汉子呢,看个人也看不住!”
两名官差骂骂咧咧的冲出药店,飞身上马追逐陈明义叔侄去了。
陈明义护着侄儿出了城门向西南方向逃走,这一折腾陈浩云肚子又剧烈疼痛起来,小家伙虽极力忍受,还是不免发出痛苦呻吟。
陈明义无奈,只好放缓速度,不然追捕的人没到反闹出人命来那可槽了。
出了城外十余里,忽听身后有急骤的马蹄声传来,陈明义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官差骑马如飞追来,一人还叫喊道:
“喂,前边的,停下,快停下!”
陈明义本不愿听他的话,但想想也跑不过他们,何况陈浩云也受不了太过剧烈的颠波,因此只好停在原地等待,一切唯有随机应变了。
等那两名官差到了面前,陈明义装出一副乡下老农的样子,怯生生的问道:
“两位官爷,请问您叫我停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一名官差盯着陈浩云看了一会,又看了看陈明义,见他虽穿着打扮颇似乡农,但是身材魁梧,又带着把剑,谅不好惹,眼睛一转,说道:
“呀,也没什么,只想请两位跟我们走一趟。”
陈明义道:“既然没什么,请恕失陪,我们要走了。”
另一名官差道:“不行!你们一定要跟我们走一趟,要不然你可以不去,让这男孩跟我们走就可以了。”
陈明义也道:“不行!我们叔侄二人向来不分离,怎能让他随你们去呢?况他现正生病,我还要回去煎药给他吃呢。”
说完拨转马头就要走,两名差役赶紧拦住,一人嘿嘿冷笑道:“干脆挑明了吧,你怀里这孩子有人认出来了,说他是杀死严嵩孙子的凶手,就是缉捕榜文上的那个白衣少年,是也不是?还不跟我们走么?”
陈明义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白衣少年黑衣少年,也不知道严嵩是什么龟孙子。要跟你们走也行,但有一人不答应!”
那两名官差听陈明义说有人不答应,还以为他另外伏有人手,急忙掣出钢刀四处察看,惊问道:
“有谁不答应?有谁敢跟官府作对?敢跟首辅大人作对?”虽是大声喝问,但多少有些心虚的味道。
陈明义趁他们各处察看之机,把陈浩云抱下马来放好,这才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取个“金鸡独立”势立好,大声喝道:
“它敢不答应,它敢跟严贼作对!”
二官差被他一声大喝吓了一跳,拨转马头看时,不禁勃然大怒,喝道:
“好哇,敢情你们是要造反哪!”
喝着也跳下了马,紧握钢刀,一左一右向陈明义逼来。
陈明义哈哈一乐,笑道:“早就造反了,人都杀了,现在才造反吗?况我们只是造严贼的反,不是造大明朝的反!”
说此一顿,气愤的道:“严嵩父子残害忠良,他们一家欺压天下百姓,杀他们是为民除害!两位,难道你们也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吗?”
陈明义说到这里,语气转呈温柔,道:“两位官差大哥,今日若放我叔侄一条生路,得脱大难,日后当报大恩!”
说完,还剑入鞘,双手作揖躬身施礼,语气真挚诚恳。其中一官差听后态度稍为好转,沉吟道:
“唔,这个……”
陈明义一看,心说有戏,正想加把劲将他说服,却不料另一官差叫道:“何大哥,不能听他的!我们放了他们,严嵩父子得知定然怪罪下来,再说这三万两赏银不比他日后报答丰厚得多吗?”
那姓何的官差一听,蓦地一惊,道:“梁兄弟,亏得你提醒,不然咱们非但眼看到手的数万两银子打了水漂,还差点惹上麻烦呢。”说完掣刀在手,又再向前逼近。
梁姓官差更是得意,对陈明义奸笑道:“嘿嘿,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该着我们升官发财,哈哈哈!”话犹未了,举刀就劈了过来。
陈明义知道非打不可,喝道:“如此我也不客气了!”
梁姓官差一刀劈空,手一翻,刀口平平向前,就势一招“顺水推舟”向陈明义腰部推去,口里道:
“谁要你客气了?你就接招吧!”
陈明义长剑一立,在身前挡住来刀,随之反手一撩,长剑划了个圆弧,自上而下伸出,不但把对方钢刀拨开,还将剑尖刺向敌人小腹。梁姓官差呵的一声,托地跳开一边,这才没有被剑尖刺中,喝道:
“哟,想不到哇,还有两下子呢,怪不得口气那么硬!”
陈明义冷笑道:“何止两下子?你若硬要逞强,说不准这里就是你们的埋身之处!”
陈明义口里说话,手上不停,剑尖颤起两点寒星,分刺敌人双目。
梁差役见他来剑甚疾,急忙抽刀横档,谁知陈明义此乃虚招,见对方上当,长剑顺势下滑,刷的一下,在他左肩胛上点了一下,只听“呀”的一声尖叫,立时红光崩现!
陈明义暗叹可惜,若再深两寸,就可将他的琵琶骨挑断了。
梁姓官差抽刀急退,看了看伤口不深,只是刺伤了一些皮肉,心中这才稍安,对在一旁观战的何姓差役道:
“何立大哥还看什么?这点子硬,咱哥俩并肩子上呀!”
那叫做何立的差役点了点头,道:“好,中庭兄弟,咱齐心协力将他制服了再捉那个小的。”
话落挥刀斜上,两人一前一后,把陈明义置于中间,想打对方个两头难以兼顾。陈明义却也聪明,一看就知他二人的意图,心说你们会前后夹击我不会先发制人吗?不待他们攻到,长剑一抖,先自递出一招“红杏出墙”,向何立肋部削去,何立喝了声:
“来得好!”
钢刀抡圆,想把来剑斫落,怎知陈明义此招可虚可实,若对方来不及挡架,这招就是实招,就会刺入敌人肋部;见何立抡刀挡拆它又换作虚招,只虚晃了一下便掉转方向,长剑划了道弧线,化为一招“大漠孤烟直”反奔梁中庭前胸刺去,剑势甚是劲疾!
那个姓梁的官差名叫梁中庭,为人心狠贪财,但武艺却是稀松平常,刚才吃了陈明义一剑,虽伤势不重,但余悸尚存。此刻见明明攻向何立的长剑转而向他刺来,因料想不到,吓得嘿嘿叫着,手忙脚乱挥刀乱挡。
陈明义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长剑旋动,把他的刀封出门外,接着右脚扬起,一个“龙马扬蹄”正踹在他胸前肋骨上,这一脚力道好大,把梁中庭踹得摔了个四脚朝天!
陈浩云见了也顾不得肚子疼痛,高兴得蹦起来拍掌喊道:“好呀,叔叔你这一招‘龙马扬蹄’用得真好,那日我用这招来踢小阎罗就没使得这么地道!”
正这时,何立趁陈明义无暇后顾之机,扬刀从他后背斫来,钢刀森然,眼看就要砍在陈明义后背上了。
陈浩云在一旁看得清楚,脑袋嗡的一响,想要提醒己来不及,吓得急闭上眼,不敢亲看叔叔被人剖尸之惨!
好个陈明义,他虽没回头看,但听得背后金刃破空之声就知道有人偷袭,只见他剑随身转,蓦使一招“云横秦岭”崩开背后来刀,这才转过身来面向何立,长剑余势不衰,剑走连环,又是一招“孤云出柚”递出,剑尖莹然,直指恶官差的咽喉!
何立本想背后偷袭立功,万想不到陈明义反应变招那么快,反而被他来了个转守为攻,眼看长剑就要穿喉而入,吓得急忙涌身暴退。陈明义得理不饶人,长剑挥霍,抓住时机连连进击,二人攻守立马易势。
心惊胆战的小浩云闭了一会眼,感觉好象没事,心中惊疑,睁眼看时,见叔叔非但无事,而且还把敌人打得手忙脚乱,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说好险!
陈明义抓住时机,正欲将何立除去,这时梁中庭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上去与何立并肩站在一起,二人钢刀疾展,上下翻飞,一个攻打上盘,一个攻打下盘,着着向陈明义展开反攻。
陈明义面对两名官差的强攻,毫不畏惧,沉着应战,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丝毫不乱。二刀一剑,三人走马灯般,斗得煞是激烈。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斗了二十余招,倒也打成平手。
梁中庭贪功心切,担心赏银溜了,见数番猛攻皆无建树,不由得焦躁起来,斜撇一眼,正好看到陈浩云捂着肚子在一旁观战,心中一动,心说我傻呀,跟个大个子在这拼什么命呢?白费力气,那个男孩才是正点子,才是值钱物,把他抓住不就可以领取赏银了吗?哈哈,就是这么着!
梁中庭打定主意后,猛的劈出几刀,将陈明义逼退数步,他却趁此机会猛蹿过去,将刀架在陈浩云脖子上,大声喝道:
“喂,大个子,住手!”
陈明义闻声一看,脑袋嗡的一下,心说完了,一时疏神,竟着了恶官差的奸计。事出突然,俄顷之间,场上形势风云立变!
虽是如此,陈明义仍是手持长剑,与另一官差何立激烈战在一起,只想将他除掉,然后再设法解救陈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