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脸色一正,咳咳了两声,道:“唔,这个嘛,说出来可有点不大文雅。但是,为防范于未然,为了本人与静云师弟的安全着想,不得不提前说出来,以警醒杨师兄,勿做害人之事也。”
因梁满一向都是与陈浩云和杨先党同住一屋,故只说他们三人,不说别人。
梁满一番一本正经的说辞吊起了众人的胃口,姚秋萍噗嗤笑道:“梁师兄,我记得您以前说话好象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呀,怎么今儿个变得啰嗦起来了?你看你说了半天都还没说出重点的话来呢。”
梁满还是那副正经神情,又道:“呃,这不是啰不啰嗦的问题,这是为了强调此事的严肃严重性,故而多说两句。”
至此一歇,忽厉声喝道:“杨先党,你可知罪么?”
听得梁满突然迸出这么一句话来,众皆愕然,杨先党更是被他喝得一惊,不由怒道:“哎,梁满梁师弟,无端端的你问我知什么罪?我犯什么法了?哼,吃斋妖怪!”
大家猛然听杨先党说出“吃斋妖怪”四字,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下,全都失笑出声,知道他本想说:“奇哉怪也”或“怪也奇哉”的,但毕竟读书不多,文墨有限,故说成“吃斋妖怪”,惹人口喷!
不过好在大家都还没坐席吃饭,只在各个角落欣赏竹编艺术品,不然这两桌酒席岂不全是口水?又要倒掉重做两桌喽。
梁满淡淡一笑,道:“唔,不错,吃斋妖怪吃斋妖怪,妖怪恶事做多了,忽地良心发现,要吃斋念佛了呀。”
“杨师兄,是这样的,我为什么问你知不知罪呢?就是想说叫你不要只顾大吃大喝……呀,那个……懂了没?吃斋妖怪,吃得太饱喝得大胀了就会吃出妖怪来的哟。呀,这个嘛……”梁满说着又有些不忍说出口来。
杨先党却抢着喝问道:“哎哎,梁满,我吃饱喝多关你什么事了?嘻,吃斋妖怪!”
嘿,梁满学着他说了几次“吃斋妖怪”之后,杨先党还真以为他说的“吃斋妖怪”是正确的了,不知悔改,还是继续他的“吃斋妖怪”歪说。
梁满见他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看,走了过去将他按在竹椅上坐好,笑咪咪的道:“师兄,别生气,看您气得,好似能把我吞下似的,真是吃斋妖怪。不过别说,你要真能将我吞下的话,不用吃斋念佛,或许还真能变出个妖怪来呢。”
杨先党蹩着一肚子火,怪眼一翻,瓮声瓮气道:“我能不生气吗?老子家穷,从没得大鱼大肉的吃饱过。现在托小师弟的福,借了侯霸天的光,在鬼谷无端的得了这许多金银珠宝,还不趁此吃他个天翻地覆海枯石烂的,要等死了进棺材才吃呀?笨猪,真是吃斋妖怪!”说着用手指一戳梁满脑门。
梁满也不生气,依然笑咪咪的道:“对对,发了横财,不吃不喝是蠢才。但是,杨师兄,我反问您一句,假如我梁满吃得太饱太胀,喝得过了头,三更半夜的给你撒泡尿洗洗脸,你又当如何?还有喝酒吃肉多了在胃里发酵,老在床上把那臭屁放得咚咚响,如同放鞭炮,你叫同为室友的我们情以何堪?还能睡觉吗?是否会闻臭屁而思肉香呢…”
梁满还未问完,那可不得了,杨先党两手一捂脸,妈呀一声叫,说道:“妈呀,羞死人了,师弟别说了!”说着一下钻进桌底下躲了起来,把众人笑翻了一地!
丐帮几名长老堂主端坐另一席上,看着陈浩云与一班师兄姐妹笑闹成一团,活似个稚气未脱的大孩子,调皮而守礼,守礼而不拘泥,心中很是感慨,若不是亲眼所见,有谁敢相信这位有点调皮捣蛋的少年,竟是名震天下的白衣少年陈浩云呢?
但就是这么一位看似稚气未脱的大孩子,竟有着惊人的能量与如佛心肠,在武林中干下了一桩桩一件件石破天惊的大事好事,轻描淡写间将多少浩劫消弥于无形,又帮助了多少需要帮助的人…
亦庄亦谐,能文能武,时如古佛,时如顽童,这是个多么有趣而又魅力无穷的人呀。武林中有这么一位人物,人生有这么一位朋友,何其幸哉!
笑了一阵,看看闹得也差不多了,宋长老喊道:“小英雄小朋友们,大家该坐席开吃了,管他是半夜尿床还是屙屁放炮,先吃饱了再说。不然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却饿得肚子咕咕叫,非但暴殄天物,更是一种罪过呀!”
说到吃的,最积极主动的自然非“猴哥”莫属了,宋长老话音未落,刚才还捂脸扮羞的杨先党哧溜一下从桌底下钻了出来,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一张竹椅上,说道:“宋长老这句话最对我胃口,管他什么尿床放屁,吃喝完了再说。”
说着举筷就去夹那只红烧熊掌,段竟翔急伸手拦住,把眼一瞪道:“杨师弟,不可胡来!”
杨先党好不扫兴,也瞪眼道:“怎么?吃东西也叫胡来吗?你们一个个不给我吃不给我喝,想把我饿死吗?哼,讨厌!”
他边说边翻着一双猴眼眨巴眨巴的瞅着众人,嘴巴鼓鼓着,满脸委屈,好象就要哭出来似的,叫人看着可怜。
段竟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向他解释道:“杨师弟,不是说不给你吃,这是燕帮主做的东请的客,又有几位长老堂主作陪,现在坐席顺序还没排好呢,你就动筷了,吓!一动还不得了,一筷子就朝红烧熊掌插去,这象话吗你?”
一顿话,说得杨先党面红耳赤,道:“哦哦,师兄教训得是,是我猴儿嘴馋忘了礼节规矩,是应该等燕帮主先动筷,咱做晚辈的才能开始吃东西。还有,燕老前辈也该坐首席才是,哎,燕帮主人呢?”
杨先党这人就是这样子,除了他的“四大爱好”不能改之外,其他的过错只要你指出来,他马上就给改过来;但若觉得他没有错,你就九条牛拉也拉不回来。
说到请燕帮主上座时,杨先党与众人才发现不见燕苍龙,不禁齐声问道:“哎?燕帮主人呢?”
雷松也说道:“哦?烟王赵老前辈也不在,他们二人都去哪了?”
正这时,忽听竹林中有打斗叱喝声音传来,众人大惊,以为燕苍龙与锦衣卫的人打起来,跑到窗口向外一望,只见两老头一使旱烟杆一使绿竹杖,打得正烈,可不正是燕苍龙与赵昆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