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云哭拜半日,夜幕低垂,这才依依不舍回去。待得夜上三更后,换好黑色夜行衣,悄无声息的穿窗而出,如一缕黑烟,在夜空下划过,向严嵩府宅飞掠而去。
不久,便到了严府对面不远处,飞身掠上一颗参天古树,凭高远眺,向下看去,可能是严嵩八十大寿在即,而他们父子平生树敌又太多,为防刺客闯府杀人,虽是夜半时分,严府大门依然是灯火通明,戒备森严,守府兵将持枪背刀,个个横眉怒目而立,眼晴瞪得大大的,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得进去。
再向府内看去,虽是夜幕沉沉,在府内各处屋角悬挂的灯笼映影下,仍可感受到严府的阔大气派,但见府内屋脊连绵,摩云接天,院落重重,俨如皇宫,难怪严嵩之子严世潘说出:“皇帝虽乐,不如我乐”的话来。
而在府内,一队队一排排的兵丁执着明晃晃的兵器,挑着灯笼巡弋来去;在檐角树荫下,隐隐可见一双双亮如猫鹰的眼睛,正在警觉地盯着周围一切,显然暗中伏有府中高手。府内明桩暗哨遍布,戒备之严,可见一斑,想要入府行刺,有如登天之难!
严府戒备如此森严,要如何才能进得去呢?陈浩云自屋顶悄然落地,围着严府外墙游转,但发现到处都如此,几无隙可乘,不由皱眉沉思,寻找对策。
陈浩云一边走着,一边思索,忽听扑通一听,有物落水的声音,原来是他不知不觉将一块小石踢起,落向路旁水塘的声音,当即心中一亮,对了,何不象上次那样用声东击西之法引开府内哨兵呢?
想到此,一耸肩上了一高处黑暗围墙,施鹰爪功从墙上轻轻抓下一小角砖块来,向府内左侧一暗处抛去。
随着砖块落地声响,果然引得数名兵丁挑着灯笼赶去察看,陈浩云刚想趁此时机飞身入府,突闻得府内一角暗处有人轻声喝骂:“夜行人声东击西这种雕虫小技的伎俩都上当,真他妈混蛋,还不赶快回去看看!”
那几名兵士吓得赶紧回到原处,挑灯四处察看,却又没发现有何异状;陈浩云听得,暗暗惊惧,府中确有能人,不觉溜下墙来,又向他处寻觅。
转到西北角时,陈浩云发现此处树木众多,灯笼又少,较为黑暗,较其他各处更适合潜入,便飘身进去,隐于一颗梧桐树上,向下观看。
因他曾在漆黑如墨的舍身崖底住过两年,黑夜观物的能力自比寻常武林人物要强,更兼他又服有千年碧玉灵芝,视力自远超任何武林高手,在黑暗中他能轻昜发现别人,但别人想要发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虽然入得严府,但要在偌大的府坻里,而又戒备森严的情况下找到严嵩居住房间,却是困难无比。就算找到严嵩所居房屋,要接近他也很难,该怎样才能快速找到并接近严嵩父子呢?
正在这时,忽见有两人打着灯笼向这边巡来,陈浩云借着写有“严府”字样的灯笼一看,两人穿着都是严府武士服饰,其中一名武士左手提灯笼,右手拿着一杆长枪,另一名武士头目模样的人背后斜背一把砍山刀,服装与一般武士略有不同,看着似有些面熟。
这人是谁呢?陈浩云略一寻思,猛然想起来:“呀,那不是严府护卫头目朱开栋吗?有了!”
他为何认得严府护卫头目朱开栋呢?原来三年多前,陈浩云听得叔叔陈同义报讯,由于恶奴于广明的出卖,父母及家中仆人都被严嵩父子抓去杀害了。
知此噩耗后,刚学艺不久的陈浩云也不顾武功低微,悄悄一人偷离峨眉回京报仇,刚潜入严府,还没见得着严嵩父子呢,便被朱开栋等人发现,与他们打了起来,结果被朱开栋打倒在地,而燕山三怪也赶了过来,眼看就要丧命于严府。
正在危急之际,幸得一路追踪而来的无悔道人及时出现,这才把陈浩云从朱开栋的刀口之下救出,将命从鬼门关里抢了回来,故而陈浩云一看便认出他来。
陈浩云隐身在梧桐树上,只听得那名拿枪的武士边走边小声嘀咕:“一点响动便大惊小怪,叫我们各处查看,说什么有夜行人探府。哼,依我看是他催命毒手看走眼了吧?府中守卫森严,有谁敢进来撒野?那不是来送死吗?”
只见朱开栋摇了摇头,说道:“话不可这么说,毕竟人家经验丰富,或许真有武艺超群的武林人士深夜造访也未可知,老相爷大寿在即,凡事还是要小心点好,免得出了什么岔子,冲了福气。”说着向陈浩云隐身处走来,边走边警惕的四处张望,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陈浩云听得“催命毒手”几字,心头一震,莫非那人便是杀害丽丽师父的那名唐门使毒高手吗?若然是他,有机会时一掌毙了他,为丽丽师父报仇!
正自想着时,这二人己绕过梧桐树,向围墙边走去,陈浩云向下轻挥一掌,拍出一股轻微旋风,触地后向上倒卷,把朱开栋二人的衣裤向上卷了起来,连灯笼也差点被风吹灭。
就这一手,把朱开栋二人吓了一大跳,急回头看时,又没见有人,那名小侍卫哇哇叫道:“他娘的,真是见鬼,大半夜的怎么突然刮起旋风来?稀奇,真稀奇!”
朱开栋也觉出不对,但又不象是人为的,一时也想不出为何会有风向他们吹来,而其他地方又没见有风,亦自喃喃道:“这风确实来得稀奇古怪,但又想不出是何原因,怎的大半夜会突然刮起一阵风来,真是邪门。”
那小护卫突然而现惊容,呀的叫道:“呀,我知道为什么突然刮起怪风来了!”
朱开栋急问道:“为什么?”
那小侍卫道:“头儿,您忘了?一年前不是有一个毛贼溜进府来,被咱几名弟兄发现,便将他打死理在这棵梧桐树下,现在恐怕是他的鬼魂向咱们索债来了!那小侍卫越说越怕,身子不禁颤抖起来。
朱开栋听了也觉害怕,不知是不是真的有鬼魂缠身?但他身为一名侍卫头目,又不愿在手下面前表现得过于软弱,强作镇定道:“胡说,世上哪来的鬼魂缠身?莫要自己吓唬自己!”
虽然这么说,身子也不由得微微发抖,却让那小护卫看见了,又对他说道:“还说世上没鬼魂,头儿,您不也害怕了吗?咱俩快离开这吧,呀?”
朱开栋死要面子,佯怒道:“谁说我害怕了?你既那么怕死,那就陪你回去吧,免得说我不通人情!”
说着,二人回转身来,就要往回走,怎知不回身还好,一转身只见一个头歪眼斜伸着长长舌头的“恶鬼”正站在他们身前,二人吓得正要惊叫,却卜卜两下被人点了穴道,叫也叫不出声来,原来正是陈浩云搞的鬼!
陈浩云对朱开栋微微一笑,问道:“朱兄,可还记得陈某吗?”
朱开栋见面前之人一身黑衣黑裤,虽不扮鬼脸了,但一下也没认出来,也不理他问话,只茫然而惊骇的看着陈浩云。
陈浩云提醒道:“我与被你们埋在这颗梧桐树下的那人遭遇差不多,三年多前的一天夜里,也差点丧生在阁下的大刀之下,只是被人救走,侥幸未死而已。”
听到这里,朱开栋似猛然想起,眨了眨眼,眼中惧意反更浓了,这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令得天下群魔闻名丧胆的白衣少年陈浩云,怪不得突然刮起一阵旋风来呢,原来会使旋风掌法的小祖宗来了!
陈浩云见他认出自己来,点了点头道:“很好,你既认出我来,那么陈某问你,你可愿意带我去见见你们老相爷么?如若不肯,这棵树下那人便是你榜样,你可愿意下去陪他?”
朱开栋听了,初时不肯答应,但想想又害怕,如若不带他去,他一掌拍下,自己立时便要丧命,那可不值……不如,且答应了他,待有了机会再逃跑甚或报警求救,总比现在马上死掉好得多,于是也便眨眼,表示同意了。
陈浩云也知道他的心思,说道:“喂,在我面前你最好老实点,可别动歪主意,纵然你有机会出声求救,在陈某掌下你也难逃活命,不信你且试试看,自比侯霸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