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糟鼻将官见三人走了,百姓也渐散去,这才想起被陈浩云打了一掌的石狮来,走过去围着转了几圈,边看边嘟囔道:“哼,什么狗屁大侠,纯粹唬人,还说什么如重施故伎坑害百姓,此狮便是榜样,打了石狮一掌,这狮子不是好好的吗?刘大人您吃的那个毒药哇,小官认为是他故弄玄虚,唬您的,偏您信了他,又要做这又要做那,当什么好官清官,不是自绝财路官路吗?真是的!”
说着,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陈浩云掌击处石狮头顶,不摸还好,一摸原先好好的石狮竟轰然倒塌,碎了一地,把个恶胖官吓得一蹲坐地,舌头伸得老长!
刘槐农亦为响声所震,转头一看,骇得面无人色,就知是陈浩云一掌震得内里全裂,表面却又看不出来,但一轻轻碰到,便即坍塌如尘,不觉勃然骂道:“嘟!你个寥十三,想害本官吗?嘿,你不知道陈浩云这人,他若跟你开玩笑时,说的话是半直半假,亦真亦幻,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若板着脸一本正经的与你讲话时,一个字都不会假,从不说谎,刚才他与本大人说那毒药之事时,就是板着脸一本正经说的!”
陈浩云在护送两位少女北行途中,经过攀谈才知道,二少女都是北方蒙古族人,那个绿衣美少女叫萨仁高娃,紫衣少女唤作萨日朗花,因羡慕中原风物美景,故常穿着汉人衣裳来江南中原等处游玩,不料两次出了意外,两次恰又为陈浩云所救,亦算有缘人。
其实“萨仁高娃”这名字还有一层意思,陈浩云不知内里还有含意,便也没问,二少女又是秘而不宣,亦不挑明。
既是蒙古人,自然都善骑马,二少女骑马的技术,竟是不输武林好手,具有草原儿女的豪放直率,人又长得美,马上风采英姿飒爽之极,更兼陈浩云一袭白衣胜雪,潘宋姿容,人中龙凤,所过之处,路人莫不侧目以观,啧啧赞赏不绝。
草原之人大都剽悍勇猛,善骑善射懂博击,天生爱喝酒,二少女生长于草原,身体健康有力,也会些粗浅武功,无奈萨仁高娃头一次碰到的是陈浩云的三位色徒师兄,那点武功与刘为标三人相比自然差之甚远,唯有束手就擒的份。第二次碰到的于广明虽不懂武功,但他用计不用力,以药迷人实施劫掳,有武功也是用不上的,所以两次遇险。
其实蒙古少女萨仁高娃与萨日朗花二人被于广明放药迷倒的经过,二少女都没有细说,只是含糊带过。
原来是这样的,那日傍晚时分,萨仁高娃与萨日朗花在南阳城里一家酒楼喝酒吃饭,听到两三个武林中人正在讲述前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说峨眉派群侠的故事。
尤其更将白衣少年陈浩云三峡力挫巫山派,鬼谷大战群魔,旋风掌击毙鬼谷谷主的事情说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引得众吃客酒客尽皆引颈侧耳倾听,更让早就仰慕陈浩云风采武功的萨仁高娃听得痴痴迷迷,直待故事讲完众人散去,她二人仍在追忆偶像风采,这一幕恰让恶奴加色徒于广明看到。
陈浩云是他于广明看着长大的,对陈浩云的事情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见二女爱听白衣少年的故事,便凑了过去,投其所好,将陈浩云的种种奇闻逸事娓娓述出,让二少女听得更是过瘾,以致戒心全失,于广明便趁着倒茶的机会,在茶水中暗做手脚,放入迷药将二少女迷晕,劫掠回南阳府衙……
三人纵马追风逐日般驰掠一阵,这才放缓下来并骑而行,山道下即为一峡谷,峡壁陡峭,山道至峡底约有十七八丈高,峡风嘶啸,吹体身凉,胆小之人从上往下看去都觉目眩心寒。
二少女虽与陈浩云相处不久,但她们性格本就率直豪爽,加之早慕陈浩云武功风采,对他早己心无疑戒,此刻一缓下来,萨仁高娃便俏皮地问道:“陈公子,我想问问您,你给刘槐农服下的叫什么毒药?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这毒物从何得来?是不是峨眉药仙给你的?”
刚自问着,忽又道:“哦,我知道了,我早听说你与药仙之女很是要好,你们同在峨眉学艺长大,可算是青梅竹马呢,是不是药仙之女给你的呀?唉,她可真有福气,近水楼台先得月……”说着说着,神情竟有些落寞起来。
陈浩云可没注意她的表情变化,听到“毒药”二字便即暗笑不绝,驱马赶到前头,等她话音一落,忽仰天大笑说道:“哈哈,哪里有什么毒药?不过是本人一时恶作剧,在腋窝处搓了一粒汗垢,给他服下唬他而己,不过两位姑娘切莫泄漏出去,否则刘槐农听到,便坏了我大事,他能否洗心革面也便难说了,南阳百姓或许又要受苦了……”
此时道路荒僻,无人行走,故陈浩云大声说笑,也不怕其他人听到这个惊天大秘密。
还真别说,刘槐农在陈浩云武功震慑加“毒药”的恐吓胁迫下,后来果然去恶从善,当了一名好官,为他治下的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由于刘槐农的带头自律,他手下的官吏也不敢胡作非为欺榨农民百姓了,并且兴修水利广挖井,大旱之年时也能引水灌田,农田的收成有了保障,不再出现大旱之年饥俘遍地甚至人吃人的现象,他还带领百姓官员修路铺桥,把个南阳捣弄得风生水起。
雄威远有感于刘槐农的变化,便带领镖局的镖师们,利用闲暇时间,与官兵们相互配合,捕捉危害南阳百姓的贼盗,驱除邪恶宵小之徒。
一时,南阳政治清明,盗匪匿迹,人们生活安居乐业,人人齐颂刘清官。原先百姓们背地里暗骂刘槐农为“流坏脓”,现在人们对刘槐农的称呼改变了,不但没人骂他做“流坏脓”,而是尊称为“刘怀农”了,怀农怀农,既是心中怀着农民百姓之意。
三年后,陈浩云云游天下时到了南阳,看到南阳的巨大变化很是高兴,刘槐农向他索取解药,并求他运功为自己驱尽身上毒性,陈浩云呵呵笑道:“你身上之毒早解,何须解药?何须运功驱之?”
刘槐农心中疑惑,问道:“公子,您三年前不是给我服下一粒极其厉害霸道的毒药吗?您怎么忘了?”
此时,陈浩云早已笑得身体乱抖,待他说完,指着他道:“刘大人,刘叔叔,哪有什么毒药?不过是我一时作恶,从身上搓下的汗垢给您服下,佯说是毒药唬您的,却不料小侄的汗垢作用那么大,将原本贪得无厌的贪官变成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哈哈哈……”
说完是大笑不绝,雄威远等赶来相聚的人听了也是笑得唾味横飞东倒西歪,那些在旁伺候的兵丁家奴们更是笑得捂着肚子喊疼,满地打滚!
刘槐农回过神来后,也跟着大笑,不过,那可是畅快淋漓的大笑!方才明白陈浩云的一番苦心,不但不恼怒怨恨,并且感激陈浩云,若不是他劫了他进贡给严嵩的巨额寿礼,恐也受到不久后倒台的严嵩父子的牵连,非但官职不保,或许还会革职被查,甚或丧命呢。原先刘槐农当官是个窝囊废,一无政绩,因他以前只会拍马溜须搜刮民财,受到陈浩云的双重恐吓后,为了活命,便一心为民,政绩方才出来。
陈浩云经此事故,也大受触动,更自感悟到得住手时且住手,予人以改恶向善之路,勿要赶尽杀绝的可贵。
南阳百姓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粒汗垢治好一个贪官,造福一方百姓的故事便流传开来,成为美谈。有人还写下了一首童谣,让孩童们唱颂。童谣是这样的,现谨录如下:
汗垢骚哇汗垢臭;
骚骚臭臭能治病。
呃?
汗垢汗垢能治病?治啥病?
嗨
治流脓,冶心病!
呀呀呀,哈哈哈。
你说神奇不神奇?
把个坏脓变怀农,将个贪官变清官。
嘿嘿嘿。
心病还需心药医,汗垢冶病大稀奇!
哎呀呀。
不得了。
整个南阳翻了天,路不拾遗无盗贼;
家家户户有余粮,猪肉香香来送饭;
官爱民来民拥官,官民同乐乐翻天!
哈哈哈。
乐翻天哪乐翻天,快乐逍遥赛神仙!
且说在护送两名美少女北上的路途中,陈浩云说他给刘槐农服食的并非什么毒药,而是他搓自身上的一粒汗垢,萨仁高娃一听,兴头又起,与萨日朗花齐声问道:“什么?汗垢,臭汗泥?不会吧?吓得刘槐农又哭又拜的,竟是你身上搓的一粒汗泥?哈哈哈,您这玩笑也开得大过石破天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