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色已晚,沮新不经意间地望了一眼段藟,瞬间将所有的想法都移驾到了她的身上。
于是,虽然他明知道众人不愿舍弃向往的目光,但还是想着让众人歇憩。
于是,闭口不谈这里的风景。开始了劝解。
“哥,我打听过了,我们的今晚的休憩之所早已有了着落。”
几人还未从风景中收回心绪,但听着沮新的话。便识趣的都不谈论这里的盛景了。正如有些事情愈说愈加难忘一般。
然而不待他人说话,段藟就对沮新嫣然一笑。她倒是没想到沮新也会这般细心,会想到提前寻觅居所。
“小新,辛苦你了!”沮明后发而至地说道。
沮新也不答话,反而说:“哥,虽然其他事情没有什么问题,但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跟你说清楚。”
沮明微惊,心中有些忐忑地问道:“是什么事?”
“哥,虽然可以确定《桑林》《十面埋伏》《一剪梅》是从这里传出的,但还不确定那些曲子是从何处是从何时发出的。”
沮明接话道:“也就是说?”
沮新顿了顿,才说:“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下一首曲子出现是什么时候。”
沮明心中顿时没了底,但转念一想,现在只有这里有完全恢复记忆的希望。
于是,回给沮新一个微笑说:“没关系,现在我们都来了,等些时候没事的。”
沮新吕玲绮段藟见沮明这样也放心了。
于是,众人向沮新找好的房间出发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仙乐沁入人心,黎明初现。但,却是不敢
傍晚,月色轻晃,人渐入梦乡。
但正如哪里都有一个无眠的身影一般,此时沮明却是还无睡意。
因为,他又沉浸在了琴音之中。
一曲《星月神话》他还未完全学会,又怎能怡然出事?又怎能早早心安理得地入睡?
于是,直到晚上21:00多,他的手指还停留在琴弦上。
但,正在他一曲终了,又要再弹一次时,却忽地愣住了。
因为,有另一个琴音传入了他的耳旁。
于是酷爱音乐的他没再忍心落指。即便是他弹得很是轻柔,即使是他也同时弹奏也影响不了这传入耳畔的琴音。
静静聆听下去,起初,只是感觉乐律好听,但不过片刻便已成为了熟悉的旋律。
但这一次,却不是他与红袖共同经历的曲子。
那是,《青花瓷》。
没有歌手来对乐合唱,只是单纯地一首轻音乐。
但即便只是这样,便已胜过了许多许多。
昔人有诗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今日沮明听得这曲《青花瓷》,对这句诗词更加地深以为然了。
但他没想到,更令心久久难以平静的却还在后面。
听到绝妙处,他便不由自主的将歌词填了进去,然后在心间小心哼唱。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然而,只这两句过后,他便不敢再填下去了。
因为,他这两句唱出之后就好像是他给维纳斯补上了那个断臂,愈看愈不顺眼了。
于是,他只好用心中的静默来让乐律沁心了。
刚才他没觉得什么,此刻让内心平静下来,他的琴心阵阵悸动。
他读出了淡淡的忧伤。但却不知是这《青花瓷》固有的忧伤还是这赋琴之人心中的哀伤。
他读出了深深的相思,虽然是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中也好像被什么淤积着却无法说出一般。
他就这样想着,这样听着。越听越笃定心中所想。他的琴心仿佛与这赋琴的女子的琴心又交汇在了一起。
忽然,他又是一愣。
琴心的交汇是超脱乐曲之外的。音入心扉的交汇之中,他突兀的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沮明在心中低语,转眼心中却是再难平静。
“是她!”
是啊!是她。那个在琴音中传递相思,那个《一剪梅》的相思主人,那个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的女子,那个
沮明想到这里,一种难以严明的欣喜瞬间传遍全身。
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找到这有关琴音的蛛丝马迹。当他听沮新说大概就在这里的时候,他虽然嘴上说着无妨,心中却是感到有些苦涩的。那一晚的梦境之后,他想要早一点见到
红袖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所以在沮新说着“大概”两个字的时候沮明其实是十分难受的。早一点见到那个女子,近距离地听听她的琴音,说不定就可以找回失去的琴心,找回以前所有的感觉。然后再顺
其自然地找回有关红袖的一切记忆,这样他就可以早一点找到红袖了。但一句“大概”却让他久久难以平静。然而此刻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听到那个弹奏《一剪梅》的女子的琴音。
沮明愈发变得激动起来,以至于一曲《青花瓷》他只听了一半后就没有认真听下去。
等他回过神来后,却已经到了结尾了。也是该庆幸结尾之时耳边的声音原来越低,否则怕是这琴音消失了沮明才能回过神来。
然而此刻却已经难以“亡羊补牢”了。因为这曲《青花瓷》若是配着歌词已经到了“月色被打捞起”了。
“只有三句歌词的乐律了。”
沮明心中喊道,但三句是何其的短,待他心中这样说的时候,已经到了“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了。
“只有一句的时间了。”
沮明的手有些微颤的说道,但他在这里的声音又有谁会听见呢?
“你眼带笑意!”
沮明小声地跟着琴音一字一字地说完了最后一句,心中顿时变得难受起来。
好想好想,不要跟自己在意的所有东西都不要说“再见。”
然而,下一刻沮明却是瞬间转悲为喜了。
因为,琴音又响起来了。
这一次沮明再没有选择沉默,他跟着音乐一同唱了起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沮明跟唱的第二句又被打断了。因为,音乐所对的歌词却是第一句。
沮明即可做了调整:
“而我,在等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第三句就这样时断时续的完了之后,一曲终结。
沮明却还在继续唱着最后一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他还真没想过,有人会在这一句上结尾。
第二句唱完,琴音已完全消散了。但沮明此时却不再那样伤感了。
人们常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这一次也太不费工夫了,不是吗?其实哪里有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只是因为已经踏破了铁鞋而已。
于是,沮明平静了心态,又将琴安放在桌上,然后开始弹奏。
这一次的弹奏乐曲,不是刚刚听过的《青花瓷》,也不是今天刚刚有些熟悉的《星月神话》,而是《一剪梅》。
这一次,他终于是弹出了比较好听的《一剪梅》
第二日的时光悄悄驱逐了前一夜的黑暗悄然到来,沮明早在朝霞初现便已从梦中醒来了。
洗漱完毕,着好衣服,轻声慢步地出了门。
这一次,是为吟赏烟霞。因为,他听吕玲绮说过,两千年之前,他们曾漫步晨曦之下。
他一夜好梦,心间好生开阔,又恰见舷窗外依稀几多朝云,便生出了观朝霞的欲望。
昨夜《一剪梅》终被他带着琴心弹奏而出,此时无所压抑,所见所观已很是不同。
在这古色古香地天地间,沮明此时只觉身入仙境一般,说是处处动心也不为过。走在十里长亭,五里短亭围绕的青石小路上,他不禁轻声吟出: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走至绿柳小道,观杨柳摇曳不禁吟出:
“杨柳岸,晓风残月。”
走至池塘岸边,见锦鲤跃动,不禁吟出: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缓缓迈步,花草树木皆入心扉。
浅浅走过,喜怒哀乐不时悸动。
他以物喜,他以己悲,带着心情走过了一幕幕场景,留下了不少心绪。
但,就在他漫步野游之时,一曲弦音又轻轻入耳。
沮明刚刚听得时候还未觉得有什么,但听了二三句却是变得异常熟悉起来。
再多听一二,沮明便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这首曲子,是他初赴蔡府,学琴初成之时,在一个月圆之夜思念故土家园,思念她时所赋的苏老的《水调歌头》。
沮明听着欢喜,不由地循着琴音缓步向前,去追寻这琴音之源。
聆听之余,沮明不禁抬头仰望天际。他不明白为何这首月下曲为何不在月下响起,反而在这朝阳初现之时响起。
但是,仰望苍穹之后,沮明便已恍然大悟。只见朝阳初现的蓝天之中,太阳还未放出太多光芒,月亮的余辉犹在,还未完全散去它的足迹。
正是日月同辉。
沮明再无疑惑,继续缓步向前,而这《水调歌头》的琴音也越来越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