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算不清楚墨卿渊走了多少个日子,南宫飞燕的身孕也已经有七个月了,更是整日待在永和宫养胎。苏倾洛和汐城璃结伴去宫中普济寺上香,祈祷墨卿渊一切顺利,平安回朝。
普济寺一片祥和之气,踏进殿中便看到了双手合十闭眼跪于殿上的南宫飞燕。汐城璃正要出声,倾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城璃一同在佛垫上跪了下去。
此时苏倾洛心中唯有一愿,只愿墨卿渊能够平安回来,这几个月里,苏倾洛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生怕传来什么不祥的消息。也许只有在这儿,自己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安宁,三人许愿后起身。
“飞燕,如今这都七个月身孕的人了,怎么还出来走动?”苏倾洛嗔怪道。
“倾洛你不知道,要是让我整日待在永和宫里,我也闷得慌,正好来佛寺溜溜。一来希望孩子快快乐乐的长大,二来也希望皇上早日归来。”南宫飞燕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这当了娘的人,确实稳重不少,这说话都头头是道的。”汐城璃笑道。
“飞燕,我们回去吧。”苏倾洛上前扶住南宫飞燕。
“好,”南宫飞燕向前走了两步,忽觉腹部绞痛,再看时,已渗出丝丝血迹,“疼,倾洛,肚子痛。”南宫飞燕拽紧了苏倾洛的衣袖。
“飞燕,这是,怎么了?”苏倾洛也慌张了起来,“宣太医,城璃,快去太医院,就说燕充容即将临盆,宣全太医院太医来普济寺。”
“好,我这就去。”汐城璃急忙跑了出去。
苏倾洛赶忙扶着飞燕到内堂榻上躺下,南宫飞燕额头上直冒汗,紧紧抓着苏倾洛的手:“倾洛,你说,我是不是要失去这个孩子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乱说,只是稍微早产些而已,一会儿太医来了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别乱想,还有我在呢,我们说好要做一辈子好姐妹的。”苏倾洛道。
“好。”南宫飞燕应了。
没过多久,汐城璃便跑了进来,身后并无太医:“倾洛,刚刚我去太医院,正好遇上皇后身边的夏荷,她说皇后娘娘高烧不退,召了全太医院的太医过去。”
“她高烧,一个太医就完全足够了,你没跟她们说飞燕要生了吗?”苏倾洛焦急。
“我说了,可是夏荷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要找太医就去凤仪宫找吧,太医说惹不起皇后娘娘,就走了,倾洛,怎么办啊?”汐城璃急的团团转。
苏倾洛想了想:“你在这陪着飞燕,我亲自去一趟凤仪宫。”
“好。”汐城璃留了下来。
苏倾洛飞快地走了出去,途径醉雪阁,遇到了夜凉之:“娘娘,步伐匆匆,是要去哪啊?”
苏倾洛想了想夜凉之太傅的身份,兴许还能在皇后那儿抢出人来,停下了脚步跪在夜凉之面前:“本宫恳求大人帮忙。”
夜凉之急忙扶起倾洛:“娘娘,您这可折煞微臣了,无论什么事,只要微臣能进上一份力,必定相助娘娘。”
“时间紧急,我们边走边说。”
“好。”
一路上苏倾洛讲明白了整个事件,两人也来到了凤仪宫门前。
“本宫有要事求见皇后娘娘,劳烦通传一下。”苏倾洛道。
门前太监早就得了嘱托,皮笑肉不笑:“实在不好意思,不是小的不给通传,只是皇后娘娘特意叮嘱小的,今日不见任何人,尤其是昭仪娘娘,如果您是为了太医的事儿来,那就更加免谈了。”
“你!”苏倾洛现在是连门都进不去。
夜凉之凛然开口:“那如果是本官奉皇上圣旨,必须见皇后娘娘呢?”
“这,小的这就去通传。”
“不必了,皇后娘娘今日是见得见,不见也得见。”夜凉之说着就带着倾洛进了凤仪宫,因为他是监朝的身份,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进殿看见莫解语的第一眼,就是莫解语坐在贵妃榻上惬意的吃着葡萄,身边太医立在殿内,不发一言,哪有一丝高烧的迹象。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两人不忘礼数。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旋然恢复了平静:“呦,这是什么风把夜大人吹来了?夏荷,快上茶。”
“不必了,”夜凉之不想和她在这儿寒暄,“本官今日冒昧打扰,只是想请娘娘能拨些太医给燕充容,毕竟皇嗣为大。”
“哦,原来大人也是为此事而来啊,那还真不巧,本宫今儿个忽然头疼得厉害,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不,才请了太医来会诊。”莫解语作势按了按自己的头。
苏倾洛却是再也不能隐忍:“还请娘娘体恤皇子,恩准太医前往普济寺。”
“倾昭仪,本宫还没治你闯宫的罪名,你倒先责怪起本宫来了?”莫解语拿过一颗葡萄,悠哉的塞进了嘴里。
“皇后娘娘,请不要太过分。”再冷静的人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还如何镇定的下去。
夜凉之拉住了倾洛,轻轻摇了摇头,却不想这个动作被夏荷看得一清二楚。
夏荷轻笑了笑,掩口道:“不想夜大人和昭仪娘娘交情竟如此之深,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拉扯上了呢?”
苏倾洛正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夜凉之紧抓着举了起来:“本官不想否认,刚刚却是因为着急拉了昭仪娘娘一把,娘娘若真想到皇上告儿去告本官一状,本官无所谓。”
夜凉之将倾洛的手放下:“但今日本官说这些话不是对皇后说的,而是对所有在场的太医说的。自古以来,皇嗣为大,且不说充容娘娘即将诞下的是我王朝的三皇子,就说句不吉利的话,若充容因为太医院渎职而失掉皇子,你们认为皇上回来你们还有几天可活?如果你们自认为自己的脑袋还可以稳稳当当的安在脖子上的话,就当本官什么都没说过,如果不能,还请赶快为燕充容接生。”
此时的夜凉之连倾洛都觉得惊讶,几个月的为官生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身书生气的太傅了。如今的他,多了果敢,决绝和让人生畏的威严。
殿内太医私下交头接耳起来,随即异口同声:“微臣等马上赶往普济寺。”
“好,太医请。”夜凉之和苏倾洛跟在太医身后走了出去,踏出殿门的一刻,便知道,莫解语又在摔碎茶盏了。
众人匆匆忙忙赶到普济寺,太医进入殿内,苏倾洛和夜凉之,汐城璃等在殿外。
“夜大人,今天真的谢谢你,如果累的话,不用和我们在这儿守着了,您先回府吧。”苏倾洛道。
“没关系,只是有些话本官想对倾昭仪说。”
汐城璃了然:“那本宫就先回去了,倾洛,飞燕就拜托给你了。”
“没问题,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好。”汐城璃离开。
“夜大人这就可以说了吧?”苏倾洛笑问。
夜凉之看了看倾洛:“微臣只是觉得娘娘确实与众不同,怪不得这么多人里皇上对娘娘情有独钟。”
“夜大人说笑了。”
“本官说句不该说的,如果娘娘不是先遇上了皇上,而是我先遇见了娘娘,我一定会娶娘娘为妻。”夜凉之的话把倾洛吓得不轻,苏倾洛对他其实根本称不上爱情,充其量不过是感激罢了。
“大人,我……”苏倾洛不知道说什么。
夜凉之笑了笑:“娘娘不必往心里去,微臣也只是说说而已,今天本官去凤仪宫闹了一场,皇后她以后少不得还要为难娘娘,娘娘自要当心才是啊。”
“嗯,本宫明白。”
说话间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告知了墨宸王朝三皇子的问世,接生婆走了出来,满面笑容:“娘娘,是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太好了,辛苦你了。”苏倾洛看了一眼兰漪,兰漪会意,递上银两,接生婆笑不拢嘴的走了出去。
“既然皆大欢喜,那微臣就先回去了,娘娘保重。”夜凉之道。
“也好,兰漪,去送送大人吧。”
“是。”兰漪跟着走了出去。
苏倾洛快步走进殿内,看见飞燕一脸幸福的抱着身旁一个粉嘟嘟的孩子,太医在旁站着。
“太医,飞燕怎么样了?”
“回娘娘,燕充容和三皇子一切正常,微臣这就去开药给充容娘娘调理一下产后的身体。”
“好,有劳太医了。”
“微臣等告退。”
苏倾洛坐在榻侧,看着南宫飞燕满面欢喜的说着:“倾洛,你快看,这小嘴,这眼睛真是像极了皇上,多可爱啊。”
“是啊,这鼻子脸蛋啊像你,将来一定是个俊美的皇子,”苏倾洛笑着,“一会我去叫个步辇,带你和孩子回去,也不好在这普济寺一直住下去啊。”
“好。”南宫飞燕不停的笑着。
苏倾洛回到未央宫,兰漪早就回到了宫里,采薇正和她一字一句的说着什么,见倾洛走近,忙停止了交谈,请了个安:“娘娘。”
“刚刚说什么呢?一本正经的,还不让我听见,你们的胆子啊,真是越来越大了。”苏倾洛笑嗔道。
“小姐,我……”兰漪瞒不住话儿,采薇却在一旁示意她不要说。
“采薇,没事,兰漪有什么就说什么,她也瞒不住,进去说吧,兰漪。”两个人跟在苏倾洛身后进殿。
“小姐,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兰漪怯怯开口。
“是吗?这是好事啊,是谁啊,等皇上回来让他给你们赐婚。”苏倾洛也为之高兴。
“是,是夜大人。”兰漪脸红了。
“夜凉之?兰漪,你眼光很好啊,趁这段时间和他多培养培养感情,等皇上回来就可以大婚了不是?”
“小姐,可是,他并不喜欢我,而且,我不过是一个丫鬟,他可是当朝太傅,这。”兰漪一脸委屈。
苏倾洛道:“身份上,你不用担心,难道你还怕一朝郡主配不上当朝太傅吗?”
兰漪听了苏倾洛的话,红了眼眶,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小姐,感谢小姐的大恩大德,谢谢小姐。”
苏倾洛急忙把她扶了起来:“快起来吧,我也希望你幸福啊,采薇你也是。”
“奴婢情愿一生不嫁,永远陪在娘娘身边,求娘娘不要把奴婢嫁出去。”采薇道。
“好了好了,我都明白。”苏倾洛心里一暖。
这些天前线传来消息说皇上即将凯旋而归,六宫上下又都高兴了起来,而因为兰漪和夜凉之的关系,苏倾洛和夜凉之来往也频繁了起来。
醉雪阁上,两人临水对弈。苏倾洛持白子,夜凉之执黑子,苏倾洛落下一子,问着:“大人,觉得兰漪怎么样?”
夜凉之浅笑不语,落下黑子:“娘娘如果心乱了,可就赢不过微臣了。”
“本宫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心有挂碍,大人何不给本宫一个明确的答复呢?”苏倾洛道。
“微臣早就说过,微臣愿意这一辈子守护着娘娘,如果微臣成亲了,可就会分心疏忽娘娘了。”夜凉之棋局渐走上风。
“大人说笑了,本宫怎么值得你一生不娶?”苏倾洛的局势有些力不从心。
“娘娘值得,”夜凉之落下最后一颗黑子,笑道,“娘娘输了,那微臣可否请娘娘答应一件事?”
“愿赌服输,大人请说。”苏倾洛放下棋子。
“如果娘娘还把凉之当朋友的话,私下里我们直接称呼两人名字可好?”夜凉之笑道。
“我答应你。”苏倾洛爽快应下。
“娘娘果然非同凡响。”
“那你要怎样才肯娶兰漪为妻?”苏倾洛还想要一个答案。
夜凉之起身拂袖笑着走了出去:“那就等倾洛你,棋艺赢过我的那一天吧。”
苏倾洛对下人可以恐吓斥责,对上面可以乞求屈膝,可唯独对夜凉之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