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过客,还是值得一记的。”廪辛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到底在说谁。
银盘高挂至夜幕中天,光影陆离在地面缠绵。
薄雾罩深山,白雾聚复散,似游离野鬼悄无声息拂过身畔,激起刺骨之寒。四周不见生息,几番辗转,唯有马蹄声阵阵,在耳边达达而响,络绎不绝。几经重叠,错落有声,成为梦魇。
“…如今空灼涛一死就不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到底在何处了。”廪辛坐在国舅爷府中的柴房之中,透过一道小小的裂缝,看上外面的月亮,内心在煎熬着。
妖界荒野。
“父亲!你在哪!?”百次回首不得,无措无助顿上心扉,眼角忽现身骑羽驳身影,忙不迭飞奔追寻。
红、红、红,满眼的红。
朱红品红橘红绯红嫣红。
疾奔两道,飞花拂面,入眼皆是灼人眼球的大红。
墨绿枝叶淬了毒,鲜翠欲滴,更衬红花妖冶,似饱食鲜血。两者互托互衬间,愈发透出一股诡谲之美,美得令人胆战心惊。
“父亲!等等我啊!!”少年人叫的声嘶力竭,似乎要把整个心肺都呕了出去。
带刺藤蔓自花叶间抽枝而出,绊两腿,绕双腕,缠脖颈,锢全身。层层叠叠,叠叠层层,裹成巨茧,挣不开,斩不断,胸中郁结,空气被迫抽离,窒息之感淹识五感,耳边嗡鸣不断,极力延伸想要抓住些什么的手却不曾放下,眼中唯有追寻不得的背影渐远,马蹄声与漂铃响渐消,那盏在夜中微亮的灯火,渐灭。
只感觉心跳骤停。
“乖儿子。”
魂兮,归来。
红花变白梅,白梅化飞花,少年人心神一震,如蒙大赦。双眼猛然睁开,胸腔鼓动声响如雷贯耳,震脑门生疼,不由抬手扶额,指触自己那熟悉的面孔。
“可是做噩梦了?”
声音还是如此的熟悉,仿佛自己的父亲还像过去一般对案而坐,留一背影,似未曾觉察任何不对,方才不过心血来潮的一唤。毛笔点墨落白宣,不知又是怎样的妙笔生花。
“……不曾,父亲…我…。”
少年人不知这到底是幻境还是梦境,但到底也不敢再打扰这样的风景,毕竟如果再想看到这样的样子,或许真的只有在梦中了。
檐下风铃叮当作响,与梦境漂铃渐渐重合,抿唇一笑:
“故人入梦,我心甚慰…”
凤旭和将突然晕倒的齐霁亭放到地上,让人好些休息,在意识空间中,时间流逝的快慢毫不重要,反正自己本就不在意。走向别处以免打扰休息也为感知外面情况。
他,又在跟那人说话吗?
熟悉的交谈声,熟悉的话题,是又需要要吾如何?话题渐落,明白与不明都已经不重要,理解如何不过都是自己心中所想。
“哎,真的是,可真是一个苦力活啊,我自己女儿还没有照顾好,反倒是来照顾别人家的毛头小子了。”
齐霁亭在梦境中向前走去,想将所有说给空灼涛,疑问跟自己所想的解释都想从人口中得到答案,哪怕自己知道,得到的答案不是正确,也依然。但在意识之中又如何传递这段自言自语?
不过习惯回身,利用两字,总能使心中不爽,哪怕人口中说下这二字。紧握左拳终又放下。回想当初人的的话语,或许那句便是肺腑之言吧。
凤旭和有些心烦意乱的探着路,只听齐霁亭咳嗽声,急忙走去,是人一往如初的面容。话语一句接一句,只希望人真的已修养好而非勉强自己,但人平淡的接受事实确让自己有所不快,为何不争取?
凤旭和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想了想他最近的遭遇,不由得也有一点觉得可怜。
“哎,我说男子汉大丈夫的,就不要这样一副表情了,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冲击很大,但是做人嘛,要往前看。”
凤旭和很少说出这种话语,却似乎让齐霁亭有了一点起色,引导的话语是谁都明白意义,无人之地的鬼者与自己如此近又如何听不清呢?
齐霁亭有些无奈的语气吐出一句无聊。人,依旧劝自己放下。
而谋反一事却更让自己在意,齐霁亭早清醒,而自己刚刚所有的梦境,话语全被人听到,有些生气的叫人名字。
“凤旭和…!”
齐霁亭对于这位凤旭和,说不上熟悉,也说不上陌生,毕竟魔界其实对于无人之地还算是交好的,有时候两界之主还会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
毕竟无人之地的鬼者是这个世界之上为数不多的邪气之人。
自然凤旭和与空灼涛是臭味相投的了,但只可惜空灼涛没有感情,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再如何,也只是表面上的利益问题,如今凤旭和念及旧情,在前往妖界的路上,顺手救下这可怜的家伙,倒也算是顾及了自己过去情分。
“我代替父亲,谢谢你了,你是为数不多还愿意帮助我的人了。”
凤旭和感觉内心有点不太自在,咳嗽几声选择离开休息片刻,人在思考什么自己早就知道,罪责一人揽下可能让凤旭和心中好些?
那句话,引得自己回忆起往事。
当初所说的话,如今他还记得吗?而世间的所有之人,都知晓天选之子是祸源,又要人只是自己…真正的自己一直如此,不是吗?
魔界一直十分的好战,对于无人之地这片荒芜之地,还是想过想要占领的念头的。
所以说空灼涛和凤旭和两个人可以说不打不相识,但是在此之前,却一直都处于一种对立之面。
但一向都所向披靡的魔界之主,万万没有想到荒无人烟的这块破地方,却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空灼涛合计了一下,发现自己出兵攻打这片无人之地,恐怕需要数十万的人马,但是哪怕攻打下来了,却又获得不了什么物资,反倒白白赔进去了这些兵力,到时候还是自己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