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曦雨殿。
凌雨燕犹豫了半天，有关白玉观音这件事一直梗在自己的心间，也不是事儿。
现在这有机会，能当面问清楚最好。
问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为什么。
她犹豫了又犹豫，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开口：
“皇上……”
皇上自然是听出了凌雨燕有事要问，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轻声的回：
“怎么了，燕儿，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朕都给你。还是你有什么事想问，朕在你这里是没有秘密的。”
皇上的甜言蜜语随口就来。
这话在两人甜蜜的时候皇上不知说过一次，说自己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
说永远不会骗她，会永远对她好的。
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凌雨燕听来却觉得异常的讽刺。
她痴痴的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男子，有点苍白的唇半张着，她真的要问他吗？
皇上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凌雨燕的话，还是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凌雨燕含着泪水的双眸。
吓了一跳，他温和的问：
“燕儿，怎么了，谁惹你了。告诉朕，朕收拾他们。”
凌雨燕没有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经流泪，她朱唇轻启：
“是皇上，皇上欺负了我。皇上，那个白……”
白玉观音几个字还没有吐出口，就听到外面袁公公熟悉的声音：
“皇上，玉嫔娘娘身子不好了。”
皇上猛地坐了起来，穿好衣服，转身正好看到对着自己不断流泪的凌雨燕，微微一笑，安道：
“朕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没怎么来爱妃这里，原来是燕儿觉得委屈了。好，等朕去看看那个不懂事的玉嫔，回来听你说说你的苦。”
凌雨燕长袖下的手指关节死死的扣在一起，但是还是不够，她觉得伤势刚好的手心又疼了来。
又来了！
这不知是第几次了。
只要皇上一来自己的宫殿里，褚玉殿的人就会救助孩子不好，她的身子不适，来把皇上请走。
皇上不是傻子，他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借子邀宠的。
他什么都知道。
他也知道只要他从自己宫中出去一回，宫里的那些人就会笑话一次自己。
他还是要去，因为这是他这么多年想要的龙子。
想要一个龙子来打破诅咒！
现在，他又一次这么做了。
离开自己，去看他的龙子！
凌雨燕终于在软塌上，头重重的磕了下去，眼皮抬都未抬，僵硬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倒流回了心脏，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
“臣妾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波动，低垂着眼眸，掩去了空洞无神的眼，唇角勾出极冷的弧度。
一切，也不用问了！
没有什么意义了！
因为他们两已经回不去了！
皇上已经走到门口，有宫女打开了厚重的帘子，皇上听到了凌雨燕这样的话。
听起来与平时无异，皇上还是觉得有点冷冰冰的。
顿时觉得心头一动，转过身去，看见那跪在塌上的窈窕身影。
一头黑长的秀发被拨到了肩胛一侧，优雅纤细的天鹅颈，划出一抹迷人的弧度。
他以为凌雨燕这么说，还是因为吃醋了：
“爱妃，还是起来吧。朕一会儿就回来。事关皇嗣，朕还是去一趟。”
但是皇上心里还是涌起一丝愤怒，这燕儿这几次真是有点儿不懂事了。
凌雨燕身子一僵，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并没有起身，还乖乖的跪着。
双手紧紧攥着，指甲陷进肉里的刺痛让她不至于腿软此刻在他面前倒下去。
那个褚玉殿的小宫女小晨立在袁公公身后眼珠一转，眼看这皇上还想回去，这么行！
娘娘交代给自己的事自己必须完成！
她因为机灵，这段时间可是很受玉嫔的得用，所以这几次来曦雨殿抢人的事都安排给了她。
宫女小晨面色焦急，声音很大，就连在殿里的雨燕都听到了：
“皇上，娘娘因为见了秽物之事一直睡不好，太医说娘娘可能见了晦气。娘娘现在躺在床上不敢动，皇上，您赶紧去看看我家娘娘吧。”
这小宫女来之前，玉嫔就已经教过她怎么说话，怎么让皇上心软。
晦气！
那不就是沾了死人的晦气！
果然皇上听到这里，二话不说，转过身来，不再在看塌上那个明显悲痛欲绝的女子，大步跨了出去。
坐上龙辇直奔褚玉殿而去。
而跪在塌上的凌雨燕察觉到已经没有了声响，终于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她面色没有一点儿的血丝，整个人蜷在一起，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无助。
眼睛微微一闭，一汪清澈的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划过面庞，滴在塌上的鸳鸯丝绸被。
转眼，便消失不见。
她，终于还是失去了他！
翠文大步就奔到自己娘娘身边，看到贵妃整个人缩成一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碰触娘娘，声音颤抖着：
“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您告诉奴婢，奴婢这就找太医去……”
翠文话都说不清楚了，娘娘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凌雨燕这才睁开了眼睛，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好似看不清东西，嘴里喃喃道：
“翠文，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她笑着流着泪。
翠文虽说不知道娘娘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娘娘说的应该是她与皇上。
回不去了。
翠文看贵妃还是蜷着身子的样子，小心的扶着凌雨燕：
“娘娘，你身子没事吧。”
贵妃在翠文的搀扶下，还是坐直了身子，惨笑：
“没事，我有什么事。有事的可是有龙子的那位……翠文，你说皇上为什么不让我生孩子。为什么呢。我想问问他。”
翠文知道所有的事，对皇上也是恨之入骨，但是对娘娘说要问皇上这事还是大吃一惊，赶紧说道：
“娘娘，不能。万万不能。您这么问，奴婢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对娘娘，但是也知道如果娘娘真的问出口，你们可真的就……”
有些话不能问，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
这是在宫中做了这么多年的宫女翠文得出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