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事变后,日寇以东三省为侵华跳板,不顾世界舆论和中国人民的强烈抗议,公然在东三省成立了伪满政权,并美名曰‘满洲国’。
当时的中国正值国共两党相争,号称有数百万国军的蒋介石不思东三省之辱,一味挑起内战,将枪口直接对准了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致使养虎为患,日寇更加猖獗,最终导致卢沟桥七。七事变。值此民族兴亡之际,张学良将军不得不实施兵谏,才迫使蒋介石停止内战,与共产党携手抗日。
中日战争爆发。
日军攻占北平后,继而又集结重兵向华东入侵。于一九三七年十月攻占上海,十二月间南京失守。十二月十三日,日军分别从中华门,光华门,太平门入城,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死难者达三十余万,举世震惊。
一九三七年底,日寇又将枪口对准了华中重镇——武汉。
武汉保卫战打响。
据史料记载,武汉保卫战中日双方共投入总兵力一百四十万。日寇投入兵力四十万,各种军用飞机五百余架,军舰一百二十艘。中国军队投入兵力一百余万人,战舰四十艘,飞机一百余架。
尽管中国军队取得了万家岭大捷和4.29空战等一系列的胜利,但终究抵挡不了日寇疯狂攻势,最终于一九三八年十月撤出武汉。
武汉失守。
值此,日本帝国主义已侵占中国土地的半壁江山。但是,日寇并没因此满足日益膨胀的侵华目的。于一九三八年底,企图越过大别山直取中原腹地。
值此国难当头,国共两党尽释前嫌,共同抵御日寇的侵华阴谋。
一九三八年底,李先念同志受中原局委派,带领一支纵队深入日军后方德安府(今湖北安陆市),并在赵家棚建立了第一支抗日游击队。这支游击队就象一把尖刀,深深地,牢牢的插在敌人的心脏……
我们的故事就从德安府辖区内的一座小山村开始……
第一章:酒王之死
一九三九年夏季,中原地带遭受百年未遇的水旱蝗灾。粮食颗粒无收,数百万人活活饿死,另有数百万人只得背井离乡,向四处逃荒。除绝大部分人西出潼关外,还有一小部分人经漯河途经信阳,进入湖北境内。
位于湖北境内的德安府与河南信阳接壤,呈半丘陵半山区地形。德安府山清水秀,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德安府虽成为日寇的沦陷区,但每年的庄稼收成倒也风调雨顺。因此,从河南逃荒过来的难民大批涌入德安境内。难民的涌入给当地乡绅和地主造成极大的恐慌。为了防止难民闹事,他们纷纷组建了各自的保乡团,以此遏制难民进入本乡本土。因此,难民与这些地方势力经常发生摩擦。
在德安府以北的吉阳山下,有众多临时搭建的简易茅房,里面住的全是难民。人数之多已成为乡绅和地主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彻底赶走这些难民,由众多乡绅和地主共同联合的驱逐队进入难民营,强行将难民赶出吉阳山,并焚烧了全部的茅屋。不幸的是,有几名老弱病残在大火活活烧死。难民们终于忍无可忍,为了给死难者报仇,数十名强壮难民自发组织了复仇队伍,但终因势单力薄未能如愿。万般无奈之下,难民只得放弃复仇计划,再次辗转他乡。然而时隔不久,德安府地界的乡绅地主经常遭到一伙来历不明人的袭击与骚扰。后经人证实,这伙人正是曾经盘踞吉阳山的难民。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伙人已在太平寨占山为王,当山匪了。于是,剿匪又成为乡绅和地主的头等大事。
邀请函发出之时正值仲夏,异常的高温烤的大地无精打采。树叶呈焉状,人们也懒得出屋。偶尔一丝清风拂过,逗得塘堰的水频起层层笑纹。这似乎是夏天唯一让人看着舒服的风景了。
突然,从板桥南湾传出低沉凄凉的锣鼓声,唢呐声和悲天呛地的哭喊声。在乡下,通常不会出现音乐声,如果出现了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婚庆,二是殡丧。现在出现的音乐显然与婚庆搭不上边。从音乐的旋律和哭声判断,一定是谁家不幸死人了。当地有一种说法,叫冬月生六月死的人是福人。人死如灯灭,如果人死了也叫福,纯粹是扯淡。况且,死者正值壮年,家大业大,正在福中。那么,这么一位有福之人因何英年早逝呢?
说来话长,死者原本是一家酒坊的老板,而且是方圆几十里响当当的酒王。人们大概已忘记了酒王的真实姓名,但提及南湾酒王就无人不晓了。酒王无病无痛,身板硬朗。就在前几天,酒王去了趟方老财家之后,回家不到三天就口鼻流血,不治身亡。关于酒王的死有很多种说法,最能让人信服的是方老财在酒菜里下了毒,而且是慢性毒药。酒王当时吃了没什么异常,过了两天毒性突然发作,想治也来不及了。方老财为什么要毒害酒王?有人说方老财想与酒王合股共同管理酒坊的生意遭拒绝后引发的祸端。有人问了,方老财害死了酒王,酒坊他也得不到啊!道理无可辩驳。于是,另一种传言便在人群中流行开来,说方老财害人是因酒王的内室田氏而起。田氏的大名叫田爱娟,今年二十八岁,小酒王整整一个年轮。田爱娟是一个小地主家的女儿,在当地也算得上是富农。只因酒王经常送酒到她家里,一来二去俩人就好上了。起初娘家人不同意这桩婚事,年龄倒是次要,关键不想让女儿整天与酒味混在一起。后经媒人撮合说,都说养了女儿就等于养了个酒坛子,如今酒都送上门来了,也不能让坛子总是干着啊!说合来说合去,婚事算是成了。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女儿有一天会变成寡妇。
田爱娟是个大美人,美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见了田氏第一面的男人就不知路往哪里走了。见了第二面就睡不着觉。见了第三面就吃不下饭。比喻虽有些过,这足能说明田爱娟的绝色。自古红颜多薄命,田爱娟已深深感受到了。丈夫死了,她比谁都要难过。关于她的谣言她一无所知,整个人都陷进苦水里去了。
谣言并没停息,就象这夏天的热气,一浪接着一浪。甚至有人说,他亲眼看见田氏去过方老财家。而且说的有板有眼,很多人都信了。但还是有人提出异议,说田氏这么一个大美人会喜欢那糟老头子?给他做女儿还嫌老。这人说了,这你就不懂了,方老财不是已经老了吗?还能有几天活头!等方老财俩腿一蹬,那么大的家产不就归她一人所有了吗!这叫暂时牺牲。
你一言,我一语,把个田爱娟说的一无是处。谣传终归是谣传,这种谣传最终被酒王的大哥给封杀了。作为一村富户,他的话还是有分量的,他警告那些无事生非的人,说穷疯了没事把嚼舌头当饭吃,把老子惹急了收回你们的天地租种权。这话很有力道,后来没人敢在公告场所多嘴多舌了。
艾日豪很恼火,无论这事是真是假,毕竟关系到老艾家的脸面。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二弟的死与方老财有着莫大的关系。然而,没人亲眼目睹方老财下毒害人,所以他也不能把方老财怎么样。
按照当地的风俗,亡者置放灵堂最少三天,以此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但是,天不作美,两天后尸身开始变味了。灵堂内整天弥漫一股时浓时淡的恶臭。没人受得了这种气味,参加丧事的人们纷纷忍不住避而远之。偌大一所灵堂只剩寥寥几人,田爱娟哭的更伤心了。
艾日豪紧皱眉头,说真格的,他也受不了室内的空气。但死者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不可能象其他人那样远远地躲开。因此,他得忍着。田氏正伤心欲绝,艾日豪情不自禁的捂了捂口鼻,说:“人死不能复生,别哭坏了身子。”
田爱娟抹了把眼泪说:“大哥,孩子他爹死的不明不白,不能让他白死啊!”
艾日豪敲了敲他凸出的额头,然后咬牙切齿的说:“人命关天,岂能当儿戏。弟妹放心,大哥会查明此事,为老二报仇。”
田爱娟止住哭泣问:“大哥,那你怎么不让报官啊?”
“报官?”艾日豪苦笑一声说:“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上至县长,下至保长哪个不是在看日本人的颜色行事!还有,谁不知道方老财的儿子是德安府的头号汉奸!你想想,这报官不是等于在狼的跟前说狼的不是吗……”
田爱娟黯然神伤道:“照你这么说,这人不是白死了吗?”
艾日豪安慰说:“这事不能急,得从长计议。关键是要找到证据,一旦有了证据,不怕那老痞子飞天。”艾日豪说到这里摸了摸灵柩,自言自语道:“老二,等着吧,大哥会让你瞑目的。”说到动情处,艾日豪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正当他们悲愤难抑的时候,只听得灵堂外传来两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二叔,二叔啊……”紧接着一条人影踉跄着奔入灵堂,“扑”地一声跪在灵柩前,然后放声悲哭起来。
田爱娟悲喜的喊了声“忠儿”。
地上跪着的是艾日豪的长子艾忠。艾忠正在德安府念书,接到二叔的死讯后连夜从德安府赶了回来。田爱娟默默扶起侄儿,无比怜爱的替他擦拭脸上的泪珠。艾忠紧紧握住田氏的手,问:“二妈,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二叔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这一问又戳到田爱娟的痛处,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她双手抱住艾忠的头放声大哭道:“忠儿啊,你二妈命苦啊……”
艾日豪见状忙对儿子说:“忠儿,跑了一夜的路,很累吧?下去休息吧。”
艾忠摇摇头说:“我不累,我要位二叔守灵。”
“忠儿,难得你一片孝心。你二叔生前没白疼你。听你爹的话,还是先下去休息一会。等会再来换你俩个妹妹,去吧。”田爱娟拉了拉艾忠的手臂。
艾忠不再坚持,烧了几张纸钱便回房去了。
这时,艾日豪的三弟艾日勋走到艾日豪的跟前说:“大哥,事已经办妥了,你看……”
艾日豪点点头,然后悄悄一招手。艾日勋会意,便随着艾日豪来到一僻静处。艾日豪突然一声长叹:“老二啊,不是大哥无能,也不是不想给你报仇,实在是鸡蛋碰不得石头啊!”
艾日勋安慰说:“大哥不必自责,相信二哥在天有灵会理解你的苦衷。”
艾日豪苦笑道:“但愿如此啊……对了老三,证据取了么?”
艾老三。艾日勋哽咽道:“取了一根手骨,骨头都发黑了……”
艾日豪战栗了一下,然后又问:“知道是什么毒药么?”
艾日勋摇摇头说不清楚,等我带到县城化验就知道了。
艾日豪嘱咐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也不管你找什么人帮忙,反正一定要查出结果,作好记录,保存好骨骸,这将来是向方老财讨还血债的证据。对了,这事暂时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艾日勋郑重的点头。
艾日豪又说:“去看看忠儿吧,这次他二叔的死对他打击不小。还有,这事先不能让忠儿知道,保不准他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艾日勋应了声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