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帝见她垂首敛眸,浓密的睫毛遮去她眸中的情绪,那张恬静的脸却苍白如纸,他无从知晓她在想什么?只觉她的气息越发的沉静,静的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化作一缕青烟散去了。
他的心怎能在她这样沉默的仿似不存在的感觉中煎熬?
不!他再也承受不起了!
寻着记忆中温存的感觉,他俯身准确无误的吻上她樱红的唇。
天成月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做!以前他倒不会这样子轻薄的,但她的心还是禁不住颤抖。
感觉她身子的微微颤抖,他却更加深了力气,惩罚般的黏落。
她唇齿的芳香一如记忆中让人暖入胸怀,只是她曾经会轻轻的不由自主的依紧他的胸膛,而今却一动不动。
难道,这八年她的心就真的给了别人吗?否则,他再了解她不过,她又怎会替别的男人生孩子?
想起这个,安文帝顿觉他的心脏如被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烈烈焚烧!他来不及分析为什么,他仍相信她是爱他的,但他不敢去分析,他嫉妒,他害怕!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男人?他要把他废了!
就算现在月不肯承认,可是无论她是苏舞月还是天成月,她只能属于安宿明,只能属于他!
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男人,他敢动他的女人结果只能有一个!
安宿明越想越不甘,越是千百种滋味的心痛。一时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越发用力去吮吸她的双唇。
天成月默默的承受着,对他刻意或者是无意的折磨她只装作无动于衷。
她并不知道他刚才恰巧听到了她和女儿的对话,就算知道也不会晓得他这会儿的一身戾气是自哪里来。全然一副欲求不满的可怕模样,难道是这十一年来自他那些后宫佳丽那里养成的恶习?
他和别的女人,天成月突然觉得一身不快……
皇帝,到底是有万千的女人伺候着他,还是他伺候着无数的女人呢?
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反抗他,她太了解他的性格,他现在这样的戾气发作如果再惹他,他极有可能在下一刻将这整个诺大的寝宫给毁灭干净。
既然了解她,她便只管安静,只有她安静才能让他收敛。
挣扎不过是白费了力气,她不想等这座寝殿坍塌后满天下的流言蜚语这岂不更称了他的意,要让天下多少人知道他们纠缠不清?
对他这样的人,选择沉默寂静才是最有效的。他是帝王,高傲的尊严天生不容人侵犯,他不会允许漠视。
安文帝吻着她,看着她双眸紧闭却无一丝表情,他们曾经的帜热情怀去了哪里?
他真的要疯掉了,无论多少年自己依旧这样不能自拔的迷恋她的气息,她却全当他不存在!!!
他知道她作何想法?她是要用沉默来挑战他的尊严。可是他现在在乎的并不是尊严,尊严还有什么用,能换回她的心吗?如果可以他就不要尊严,不要江山,甚至不要这条命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要这样对他?他历经千辛万苦才把她带回身边,可是为什么要把她的身和她的心剥离开?为什么他不能寻回她的心?这对他简直就像是剜心的酷刑!
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吗?是那个愿意让她生下孩子的男人夺走了她的心吗?
老天,你太残忍!!!安宿明在心中控诉道。
他费尽心思了,却还要用这么残酷的事打击他,这是要他安宿明怎么样?
月,你是在报复吗?你报复我当年宠幸了元妃?
安宿明悲凉的想,他也恨自己当年对不起她,可他真是无心的。但不可否认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同意了百官充盈后宫就不会生出这无端的事来。
他当年怎么会鬼迷心窍的这么厉害?以至于现在他会抱着这么冷漠无心的她。她这样,倒不如一刀结果了他好过!
他可以用尽一生的力气去疯狂的思念,深沉的悔恨,日月的忧虑……
他用这些折磨人的东西折磨了自己十一年,这颗心自她离开便开始装满了无数自虐的心事。
如今他百万种方法用尽,却偏偏落得这般地步,倒不如有哪个好心的人来结果了他痛快些!
天成月突觉心中一怔,有一种窒息的意念自他身上透过来紧紧的缠住她,使她心慌不已。
她说不出的心疼,在他的亲吻中抬手捧住他的脸。
安文帝的脸庞被她柔柔的小手捧住,她的指尖冰凉,直透到他心底,有种莫名的力量瞬间安稳了他方才意识狂乱的心。
他松开禁锢她的吻,看着她睁开美丽的眸子,里面有难掩的迷蒙。
她是心动的,意识到这一点让他的嘴角悄悄上扬。
原来她不是对他没有感觉的!知晓这一点,仅这一点让他差点高兴的将她扑倒到床上去。但他没有如此冲动,仅用一双细腻的眼神看着她故意不动声色。
天成月知道自己无可避免的被他看去了她迷乱的心事,可她此刻无心顾及该如何冷漠下去,她刚才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他那种绝望!
“刚才……你,在想什么?”她尽量使声音平静。
“除了你,还有什么?”他心底跳跃,为她的这个问题,无论她的问候与在意相关与否,但已经足够让他心底雀跃。
“……”天成月无言以对,怎么他的话总是那么轻巧的就让她心底无序呢?
“我有些累了,你走吧。”
她干脆躺下,再转过身去,不理他,心底却怦怦乱跳,为他一句故意挑拨的情话,为他刚才流露的绝望之意!
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就轻视自己的性命!
她这是在生他的气?为他刚才对生命的轻视?安文帝略有质疑不敢确定,却隐隐的患上欢喜。
但她真的该歇息了,虽然御医说过她没有大碍,醒来按时服药就好,可他还是得小心翼翼才行。
刚刚,他已经害的她情绪一阵激动了。
“你好好睡。”安文帝心疼不已,为她盖好被子。
她只穿着薄薄的一身里衣,依旧静静的侧躺着不理会他。
此时正直大安国立夏时节,她身上穿着的里衣是以宫中最好的蚕丝制成。
他带她回来的那天便下了旨命裳衣局停下手头所有的活儿给她制作衣裳。
紧接着连续七天,每天在安文帝下朝的时辰,裳衣局的姑姑便领着一众宫女将一套套衣裳送到皇帝的寝宫“广安殿”等他亲自确认。
安文帝的宠爱近乎疯狂,只要是为她,基本什么事他都要亲力亲为,这过程让他满足。
那年,她亲手为他制作衣裳,一针一线的缝合刺绣,手工都能比上裳衣局里顶尖的师傅了。他没法以那样的手艺报答她,便悄悄的在心底记下了她的着衣尺量,日后不时的到裳衣局去亲自挑选布料,再让御用的老师傅制成衣裳之后送去。
她曾笑他好收买,她的生意做得极对了,只一件衣裳却换来他这么多的回馈。
他笑,轻拥她入怀。他知道以前在上官府她不善针线,为了给他生辰做那件衣裳她熬了多少日夜,刺破了多少回手指。她的用心真切他又怎能不知?只是不说,疼在心里!
这座冰冷的帝王寝宫如今又多了她的气息。她曾经的那些衣裳还在,凡是和她有关的东西,他都一点一滴的保存着,就是平时打扫的宫女也因此万千的小心谨慎。
现在终于她回来了,他疯狂的补足这些年没有机会送出的衣裳。这每一套衣裳都是按他亲自绘制的样式制作而成。
她离开后他怨自己给的从来太少……
他常常一个人坐着想她,想起她在身边的各种姿态动人,每次他不敢画她的人,怕纸上的她另自己触动。他不知她究竟在天涯的何方,只怕画中的人能将他的心撕碎。
于是,他画衣裳,画她喜欢的样式。八年来,那画纸已经积了高高几叠,这疯狂的不可理喻。
还好,如今,总算让他得偿所愿!
感受着这整个寝殿充满她的气息,看着她就在咫尺之间,这座冰冷的宫殿忽然变得温馨起来。
安文帝满心的知足,嘴角挽起绝美的弧度。这样的满足,是江山霸权,万邦来贺,铁骑千里都无法带来的。
他守在床前看着她着,她身上舒适的里衣贴身的描绘着她侧躺下的玲珑曲线
安宿命心中突地一跳,来不及克制心头所思,一股躁热便已经冲向四肢百骸!
如此强烈的感觉,让他踹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已经孤家寡人做的太久,只有这个女子才让他这么不可思议的醒过来,但他却得忍着。
天成月感觉到身后他的异样,他的呼吸明显沉重而急促。她假装不知继续安静的侧躺着,心跳如雷。
时间过去的很漫长,她嘴角上扬,分不出是怎样的笑意。
想不到这十一年他倒是耐力深厚了,他明明动心,却没有动她?是他后宫年轻的女子之多让他觉得她红颜憔悴了还是他觉得需尊重她的意愿?
不过,如若说到意愿,他刚才强吻她的时候也没顾忌意愿……
正想着,天成月便听到后面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她心口一暗,心即刻绞痛起来,他用走开的行动来告诉自己事实了,还要疑问吗?
定是后者,无关意愿了!
她为他刚刚的绝念在乎着,她那么简单的就动了该死的心。他对她永远可以轻而易举的攻破心墙,略施小计就能让她心底乱了全部秩序,然而他转瞬却又不屑一顾了。
她为自己所谓的决心感到可笑荒唐!
不应该这样轻易示弱,又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他这是去后宫找哪个妃嫔了?她还是不得不在心底里腹诽,可恨的男人,万恶的帝王!
他究竟在想什么?好,现在还欺她,待她病养好了她一定一走了之。
想着想着她的心竟又揪痛起来,太多年的苦痛了,这伤一点也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