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重
青梅2018-11-04 07:155,598

  “娘娘!娘娘!”

  紫茜一进内殿便见床上的人儿紧闭双眸揪紧心口在床上痛苦的翻来覆去,她那疼痛万般的样子使她慌忙奔了过去。

  “痛!”天成月抑制不住的呼痛。

  她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似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她的手紧抓在心口,许是实在太痛了,雪白的里衣上明显的渗出了指甲抓出的血痕来。

  紫茜大惊,忙按住她的手呼喊道“娘娘,娘娘,您快松手,莫要伤了自己,娘娘!”

  “……”太痛了,太折磨人,天成月压迫着疼痛睁开双眸来,她看着紫茜内疚乖巧又焦急万分的站在她面前。

  “紫茜,药。”

  “药?”紫茜惊慌的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没法给娘娘弄到止痛的药。”

  天成月看她,不可思议,她宁愿相信自己那晚的确是眼花了。

  紫茜只作无辜状,跪在她床前无助的哭泣。

  “够了!够了!别再这样!”天成月捂突然生了气的喊道。

  她捂住痛不可遏的胸口,脸色苍白的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紫茜。她那样推心置腹的待她,不期盼她也能如此相待,但是她可不可以适可而止?

  “娘娘?娘娘怎么了?您为什么变成这样?”紫茜委屈的。

  她一脸的不明状况,恰似可以掩盖她不是一个单纯的人的事实,却不知道,她越装无辜越证明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我不想伤你,你如果能得到他的爱我也不怨你,可是你除了毁了你自己的善良得到什么?”

  天成月不愿纠缠,她不想对自己身边原本至信任的人现如今却也要像对天成教那些人一样藏心试探。她的话直戳穿她不必要的伪装,她的宽容足够了,不能变成纵容。

  “娘娘怎么会这么误会紫茜呢?”紫茜咬着下唇,忍泪吞声道“紫茜一心等着您回来,没有过……”

  “够了,那天晚上就算我亲眼所见,但我还是不敢相信。知道吗?我始终不敢相信你会那样做!”天成月痛心的。

  她知道这个丫头的痛苦,情字是伤人,但不能将一个人便从此导入歧途呀。如果当初,在她发现之时就将她送走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这个丫头,她会毁了她自己的幸福的。

  “你这么付尽心计最终要得到什么?你想清楚了吗?你能不能认真去珍惜你自己未来的人生,不要去惹一个帝王,与虎谋皮,后果你不能承受的。”

  天成月看着她,毕竟相伴多年,她希望紫茜还能回头。

  “我没有!”紫茜垂下头滴泪,声音包含了委屈。

  “你已经是正清殿里的一品姑姑了,你明白吗?他是帝王,如果他要一个女人,轻而易举,随便一个才人也好。他不需要你来坐这个一品姑姑,难道宫中还缺宫女吗?还有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旦让他知道你在背后做的这些事,你有想过自己会死的何其悲惨吗?你走,不要再在皇宫逗留,我今天就安排人带你走总好过他日丧命于此的好!”

  天成月将心口的衣衫揪的一片糟糕,可见她是忍着怎样的疾痛对紫茜说出这番话。

  “不!我不要!”紫茜听她这么说,大声喊了出来。

  她终于装不下去,跪在床前不断的磕头哀求道“求娘娘不要赶走紫茜,求您了,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的,以后定然安分的服侍皇上就是!”

  天成月看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冥顽不灵。

  “紫茜,苏舞月在你眼中是不是很傻?但天成月不同苏舞月,她是可以狠心无情的。如今,你还要将我反复利用殆尽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天真的活该?”天成月犀利的反问。

  她的确不是苏舞月,她可以狠绝,但她没有这么做并不代表她会像当年苏舞月那样受尽摆弄。

  十一年,她还只是上官府那个不知人间险恶的小姐吗?

  “你可以算计,但总该要适可而止,后宫里存活的女人绝对没有人是淳朴善良的。十一年前你们联手在滴血认亲的那碗水里面动了手脚,这才致使黛云和他的血不能融合在一起,这些我都知道。这是,只是谋害龙嗣再欺君的两重大罪,这凌迟处死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天成月心寒,一直陪伴她左右的紫茜怎么狠的下这个心?

  可是,无论她从前做过什么,天成月还是会给她机会,她要不起紫茜的命,但也不能看她挣扎于此。

  六岁那年如果没有紫茜在清雪崖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她早已摔到万丈深渊中粉身碎骨。

  “紫茜对不起娘娘!”

  她重重的给天成月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垂泪乞求道“是紫茜当年鬼迷心窍才害了娘娘与皇上分离十一年,这十一年看着皇上这般痛苦的思念娘娘您,紫茜早已明白自己的弱小卑微了。请娘娘相信,紫茜从未有过害死娘娘的坏心,如若有心害娘娘可让天打雷劈。”

  “你没有,可是借你之手办事的人有,这一点你岂能不清楚?难道明知道别人有杀人之心却相助,这可以算是无辜?”

  天成月不为所动,她早已深入江湖不再单一。紫茜能隐忍十多年,心计之深自然也不容小觑。

  “奴婢知道,可是奴婢当时没得选择,如果奴婢不答应,那人就要用计谋使娘娘您失去腹中胎儿顺便再陷害给奴婢,待皇上将奴婢收押天牢后那人就会安排他们的人到小姐您身边去。自此小姐您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的,那倒不如让皇上把您送入冷宫去的好。”

  紫茜急急的一串解释,声泪俱下。她真切的忧心和委屈似乎回想起当初被人威胁的痛苦和万般无助。

  “起来吧!”

  天成月知道如今的紫茜虽已然不同当初,可她们一起长大,她仍希望紫茜会回头。

  不管当初在悬崖边是不是她出手相救,但一个人,陪伴你长大,这无数年最纯真美好的岁月,怎么舍弃的了?

  “娘娘!”紫茜含泪看她,磕头谢恩“谢娘娘的宽恕,紫茜永生不忘。”

  她起身,作为她贴身侍女坦然的上前去为她盖好被子“您很痛吧?再忍忍就好。”

  天成月闻声,觉得一阵寒凉,不得不转过头去看紫茜,紫茜却无害的看她,可她刚刚明明听到她……

  算了,就算是,也不如何。

  “我没事……”天成月闭上双眸,她尽量显得平静,可心口却好似百把钝刀割扯。

  她这个病已经有很多年了,是那一年她为救他被刺客刺中心口后所留下的顽疾。那一剑,让她躺在床上养了差不多半年。他本是个多心冷情的人,她的病好了以后他却作出决定执意要娶她为后。

  命运安排他们顺利的共结连理,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这样幸福而平淡的成为了他的妻子。但她的身子弱,那致命的剑伤再好不了,为了不让安文帝为她内疚担心她一直忍,每次病发都悄悄的服下“镇痛冰雪丸”止痛。

  这个“镇痛冰雪丸”是绝好的止痛灵药,却十分难得。它唯一的产处便是大安国边境的雪境国,每年只能提炼出三瓶,一瓶方才三十颗。作为大安国的番邦,雪镜国每年会向大安国进贡一瓶。

  曾今,她身为大安国的皇后,他最爱的女子,她只轻轻的一句话自然而然的就得到了大安国皇宫内珍藏的两瓶贡品。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被禁锢在冷宫里,冷宫的那三年她手上有的冰雪丸数量有限,每次她都是忍到实在不能再忍的情况才服下止痛。而离开皇宫的这八年辛亏有天成教的独门心法运功调理,她的这个顽疾也才能逐渐好转。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近来这几年她犯这个病的次数逐渐减少,每次用天成教的独门心法也能压下去。却不知为何今日病发却是有种山洪暴发病情泛滥的趋势,她反复几次以心法调理却没有作用。

  天成月汗颜,难道因这病还因地而异?因这是伤心之地,因他是她为之伤心的人?因这是一脉相连的痛苦,所以就连天成教的独门心法也都变的徒劳无功?

  不,她不信自己的意志经历过了这么多挫折到如今还薄弱成这样,她不能任自己的心作出这么任性的行为!

  根本不是因为心法徒劳无功,是她自己没有端正心意……

  是她自己想要放弃,就像在天成教时候尝到的那种绝望,此刻正完完全全的包围着她。

  可是,在天成教她可以以捍卫正义,捍卫自己的承诺为由,现在呢?现在她是为了那个男人不声不响离去的步伐……

  她又要把自己变得这样患得患失了吗?!

  天成月突然醒悟!

  “紫茜,把药给我。”她尽可能冷静的。

  现在心法已经真正的失效,刚才病发的时候她太任性,没有及时压制下去。她父亲说过,心法的疗效是每次发病及时调息运功,这样她的病就算永远不好,但她自己只要端正心态她永远都不会有事。然而,中间万一断了一次,心法也要从此失效……

  从此,她又要依赖药物,由那遥远国度千里迢迢送来的药物。它的名字叫做冰雪丸,不知道,服得太多了,她的心会不会也就冰冷若雪了呢?

  “娘娘原谅紫茜!”

  紫茜直直跪下,那耿直的心思,天成月都能清楚的听到她的膝盖骨和地板撞击出来的声音。

  “虽然娘娘不在的这些年皇上给的东西紫茜都替娘娘收着了。可是……娘娘您饶恕紫茜……”

  这可悲的丫头,再一次声泪俱下,悲催不已。

  “怎么?又是那个人威胁你?”天成月的声音平静,不无讽刺。

  紫茜全当自己是个思想单纯的丫头“是……是那个人威胁紫茜的,他一直处心积虑,女婢也不知道他要这些药干什么,但是不给他……他就会让皇上知道当那些事……”紫茜的话突然断续起来,她眼神之中确有难掩的惊恐。

  天成月看着紫茜,紫茜跟着她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让她自卑过,更不会让她自称奴婢,而且紫茜也是个傲气的人。可是,她刚才清楚的听到她自称“奴婢”。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的背后?这个人明明让她觉得惊恐,可她为什么还如此沉迷下去?是什么人能让紫茜这样执着?

  “紫茜求求娘娘,紫茜不能离开呀,娘娘您别这么狠心。”她突然伏在地上疯狂的磕头,好似天成月真的作出了什么要她命的事来。

  不能离开?天成月注意到她这话中的别意。

  “求娘娘看在紫茜跟了娘娘这么多年的份上原谅紫茜这一回吧,如果娘娘您不愿再见到紫茜,以后紫茜就不出现在你面前了。求求你,求求你了……”

  紫茜声声呜咽,连连磕头的声音传进天成月的耳朵里,揪紧了她的难过,不忍和念旧。天成月皱眉,那声音令得她的头痛欲裂。

  曾经的紫茜,她一直不曾拿她当个丫头使唤,虽说是她的贴身侍女但紫茜自来还是有她的骨气和自爱的。如今呢?

  天成月突然发现她从前的失败,她似乎连身边曾最亲近的紫茜都不了解!

  也许紫茜曾不是这样心机深重的,只是她,她不该将她带入这个皇宫来。

  她曾一度以为无论什么都总是宽限的好,结果有些东西就是该断就断!就好似紫茜对安文帝的迷恋。她想安文帝其实也是知道的,以他曾经一度常从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他怎么会不明白紫茜的心思?

  也难怪他会质疑她在他身上的心思不够,因她明明知晓紫茜的心思,但以往她总在宽限着。

  嫁入宫中之前她一直是上官家呵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根本不识得皇宫的险恶,人心比城府深几许。她以为做个让他省心的皇后就是少生事,能宽待的就尽量宽待。她忘记了,作为一国之母,除了宽厚更应当有势不可挡威不可侵的一面。

  而后宫是什么样的地方?曾经一定有人在安文帝面前提过她对紫茜的纵容……

  这个母仪天下的这位置,从前是她太忽视了!纵使她不爱这个六宫之主的位置,但她既然做上去了,却怎可以如此不经心呢?

  男子争夺天下可以在偌大的战场上尽情厮杀较量,而女人争夺恩宠荣耀却只有在这座矜贵的牢笼里尔虞我诈,奸计连环。

  当然,如果不是当初安文帝不让她接触真正的后宫,什么事都替她处理妥当的话,她也不至于对母仪天下这个词认识的那么片面,几乎全是风平浪静风日丽的幻想。

  可是,她还是不能明白,他当初怎么可以如此误解她呢?

  这个误会太深,以至于现在她懂得了许多人心否侧也仍难以相信在他安宿明。

  他明明是点点滴滴都尽握掌心的,全天下她没有见过比他城府还深的人。如果他真心护她又怎会在她最最脆弱的时候伤害她?

  他当时否认孩子是他的,她都无处去控诉,醒来便是名徒四壁的冷宫。

  天成月想到此心中一片冰凉,更引得旧疾在心口撕扯发痛。

  他只手便可以掌握太多,当初是,现在是,以后必然还是。现在既然他执意要她回来,然而他明明了解紫茜的心思却将她放在正清殿,每天必然看见的地方,他想做什么?

  难道,她们都是他的棋子?他还是可以在承诺一切的时候保留帝王的睿智精明,这么多年,他有变过吗?

  如果说变,她只见他让她越来越迷惑不堪?一个人的城府有多深?她不能知道,但别人又岂能知道她的城府有多深?

  她突然想笑,于是笑了……

  一个帝王,整个皇宫的辉煌环绕,他的心又岂能被祈盼?如此的一颗心要不就是深藏到底,要不,也定能受得住她的颠覆天下才是!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不要吓紫茜,您怎么了?”

  紫茜被她异常的笑着实的吓着了。

  天成月已觉痛彻心扉,却不能痛昏过去,她紧咬下唇,那鲜嫩的血珠使得她那忽来的笑容更显骇人!

  “不是我吓你,是大家都不愿安生的过,我又岂能独自?”

  她恰似平静的一句话却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像是晚秋的风似乎不让人寒冷却已着凉。

  紫茜听了,心头瑟缩不敢再吱一声。天成月这无形的冷是她从未见过的,和安文帝极其相似的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

  “娘娘,我去为您叫御医。”紫茜抹泪,她哽咽着自地上站起来就要往门口去。

  “不许去!”天成月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趴在床柱上对欲要出门去的紫茜喊道。

  “娘娘,您何苦呢?”紫茜背对着她站在门口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她说着由衷的话但却没有那样相配的表情。

  “你知道的,如果一件事我坚持了就要到底。当初就决定隐瞒,更何况如今我们已没了关系,让他知道又是何苦?”天成月说出心底的话。

  她还愿和她说心里话是希望紫茜明白她的心意,她希望紫茜能回头。

  紫茜的心事她已经摸不清,她口口声声说有人在利用她,但一个人若自己清楚明白又怎会被人一直操纵?

  “对不起!小姐!”紫茜始终没有回头,说罢便不再停留的急速离去。

  什么情谊,恩义她早已不需要了!她是紫茜,一个婢女,有什么资格和上官家的小姐攀谈姐妹情谊?她只有通过自身的努力得到这个皇宫这个天下统治者的认可那才叫做得到,别人施舍的她还不屑。

  天成月按住心口痛倒在床上,紫茜最后的时候还是唤了她一声“小姐”。但她知道,她这一声“小姐”是最后的告别,她们相伴十年之久的情谊便要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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