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许我该夸她太过坚强了吧,每一次经历了伤痛,她都曾赌咒要铭记教训,都曾发誓要恨到底,可是她终究选择的都不是以上两种,她选择了遗忘。她不想因为仇恨,让自己失去了善良的本性,让自己有了肆意的去伤害别人的理由,所以每次受伤,她都选择逃避,选择忽视,选择淡忘,选择让时间消去所有的不快。渐渐的,她几乎培养出了一种本能,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到了她的面前,都十分自然的被给排除在心门之外了,在她的心里,只容得下善良和开心。)
日子久了,玉寒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从左司音那里什么也得不到的,所以,也就不去煩左司音了。想来,自己整天忙,为国事忙完了,为家事忙,为家事忙完了,又要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忙。总之,每天都忙到晕头转向,想想,自己之前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精力去跟着左司音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黄昏时分,玉溪皇宫,君王寝殿。
火红的夕阳,美丽,但又不再发出耀眼的光芒,伴着漫天的云霞,绚烂落幕,渐渐从西边落下,直到沉到地平线以下,仍散发着余辉。
一人,负手而立,站在窗边,目光投向远方。微风拂过,发丝飞舞,衣袂飘然,美丽的侧脸如同晶莹剔透的玉雕般瞬间定格,目光触及,怦然心动。正面看来,原来是玉寒子……
嗖——的一声,一个面戴金属面具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就像一个影子似的,站在玉寒子身后,恭敬的说道:’’君上,左司音的来历太过神秘,手下已出动所有力量查她,但直至今日,除了她到达天城之后的事情外,她之前的所有行踪以及身份,都无从查起。属下无能,还请君上降罪!’’话音刚落下,‘扑通’一声,那男子就跪倒在了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
玉寒子转过身,一脸受不了的样子:“诶——!不要那么夸张嘛,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你都说查不到了,那就是真的查不到,有什么好怀疑的?蓝,你是跟在我身边最久的啦,我一直都很信任你的,知道你绝不会骗我。所以,不必表现出这么诚惶诚恐的样子了!”说着,玉寒子撩起衣摆,坐在蓝的身侧,放轻力道轻柔地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放轻松点,他的身子太僵硬了。
蓝不动声色地改跪姿为坐姿,也随着玉寒子坐在了地上,金属面具挡住了蓝的所有情绪,“君上,虽然属下查不到左司音之前的底细,可是属下通过观察她到天城之后的所有举动,发现=这个女人来历不同寻常。且不说她是何身份,单就是说她送给云阶的那瓶清风丹,就足以说明她背景非凡,而且她对于一些事情的见解,似乎与当前主流完全相悖。再则,从她的言行中可以看出,她似乎有意不想与任何人或者事,牵扯过多,总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行事作风,为自己随时脱身做好了准备。这一点最为可疑,属下猜测,她此次出现在天城,必然是有一定目的的。只是究竟为何,属下暂时还不知道。”
“清风丹?”玉寒子略带惊讶地用手拍拍地面,怒笑皆非地感叹道:“你是说左司音送给云阶一瓶清风丹?哼——!哈哈哈,她可真够大方的!世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清风丹,有一颗现世就足以令所有人震撼,毕竟这是价值连城的,而且极为罕见,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就连我玉溪国的皇宫里,也仅仅珍藏着一颗。可是左司音竟随身携带着一瓶?她就那么不把这稀世珍药看在眼里么?”
“君上,为何如此气恼?”蓝,语气中带着轻微的疑惑,君上何时变得如此不淡定了?犹记得,在君上身边这么多年,只见他冲动过两次。一次,让他学会了成长;而另一次,则让他变得无情。虽然从他的脸上看去,他还是会经常笑,可自己清楚,那都不是发自内心的,是他伪装出来的。因为君上的父亲离世前曾对他说过,要让他学会坚强,要让他学会笑对一切。所以,从那以后,君上总是在笑,受伤了笑,生病了笑,就连杀人时也在笑。蓝的年龄比君上要大一些,在君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亲眼看到他从当日的那个懵懂小男孩,一步一步地,成长到今日这个谈笑间指点江山的君主,看到那样坚强的君上,总是让他忍不住感到心疼。
玉寒子看向蓝,微微一笑,似乎有些苦恼:“蓝,你也觉得我太不镇静了吗?呵呵,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情绪波动有点大。”
“君上,是因为左司音吗?”蓝轻声说着,希望君上不要当局者迷。
玉寒子摇头轻笑,“也许,是吧,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感觉到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尤其,当听到她说要去找某个地方时,我就感觉到,一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似乎快要揭开谜团了。可是,我又无法弄清楚,这二者,到底有何联系?蓝,你是怎么看得?”
蓝将头转向玉寒子,把食指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略微有些犹疑:“君上,这左司音先是离奇出现在天城的斗兽场里,被您带出来之后,她又开始寻找一个不能说的神秘的地方。而从头到尾,您除了知道她的姓名之外,其它一概不了解,甚至有可能,连这仅知的姓名都是捏造的,所以这极有可能就是她布的一个局。而且,她通过您与那个同样弄不清楚来历的云阶相识,接着结为姐弟,还送给他一瓶清风丹,如此亲近那云阶,也绝不简单,肯定还有原因。”
“那么,蓝,我该怎么做呢?我知道,你一定会有想法的……”玉寒子看着蓝的眼睛,邪肆地笑道。
“君上不如明说吧,与左司音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也许,我们只需要一个契机,让左司音选择正面地回答我们想要的问题的答案,是再好不过的了。”
“蓝,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这样做好了。”说罢,玉寒子笑着轻轻拍了拍蓝曲起来的腿,蓝很自然得就伸直了自己的双腿*^﹏^*,调整好姿式,然后又拍拍自己的腿示意。
玉寒子慵懒地打打哈欠,像是预先排练过数百次那般熟练,就势坐在了蓝的腿上,然后倾倒身子,躺在了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说:“蓝,好久没有这样睡过了,好怀念。”蓝不发一语,只是抬手轻轻抚着玉寒子柔顺的发丝,直至听到玉寒子轻微的打鼾声为止。(此时,已经是深秋,天气渐渐变寒,但这君王寝殿中,早已烧起了地龙,所以,坐在地面上并不冷的。b( ̄- ̄)d)
蓝知道,君上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便每晚噩梦不断,每每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从八岁起,自己就开始陪着他睡,因为只有在自己怀里,他才会安心,才会不做噩梦。
一直到十五岁了,君上他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为了不给他招来风言风语,影响他的威望,蓝开始经常外出执行任务,要他学会要自己面对,可是很明显,这根本没有用,他依旧每晚噩梦不断。甚至,据蓝所知,他几乎从没有在哪个嫔妃哪里留过夜,总是会在深夜回到自己寝殿后,看着房顶,睁着眼睛,直至天明。
十一年了,每每看到玉寒子从噩梦中惊醒,蓝其实也会心疼,也会心软,可是他却再没有给他陪过床。只是换做了,每晚守在他的寝殿外,陪着他度过难熬的夜……
寒冷的冬季已经来临了,寒风——飕飕飕,使劲得刮着,天阴沉沉的,一层层乌云盘旋在头顶,飞鸟啼叫着踏上归途,猛兽低吼着返回家园。山林中的树木早已变得光秃秃的了,因为,初冬的第一阵寒风,已经呼啸着卷走了最后一批顽强得挂在树上的枯叶,将它们卷向空中,漫天的枯叶翻转着,舞动着,完成生命中最后的交响。
而此刻,在这狂风肆虐,枯叶漫舞的萧飒的山林里,一个小小的身影仍旧在忙碌着,只见他身手极快,只一瞬间的功夫,就从==这棵树下,到了那棵树的顶上,抬手放在眼上,向远处张望着。
他拼命踮起脚尖,想要让自己看的更远一点,可是,苦苦坚持了好一会儿,他却还是放下了手,耷拉着脑袋下了树来,一脸失望的样子,看样子,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的。
一个人,穿着稍稍嫌大的破布衣裳,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林中,那瘦弱的身子一颤一颤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可是他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晶莹的泪珠在里面来回打转,每次眼看着就要流下来了,偏偏他一抽噎,眼泪就又滚回去了。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