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新年的头一天,集市上热闹非凡,尽管天空还飘着些小雪,但依旧抵挡不住人们的热情。杭州城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或是卖胭脂水粉,或是卖地道小吃,或是卖精致的小玩意……重重商品,应接不暇。
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人群中艰难的行进,熙熙攘攘的人群把马车挤到了杭州城最大的酒楼门前。
“爷,夫人,到了。”小威子半个身探进车里,再一次很成功打破暧昧的气氛。陈朔玄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着,“小威子,我觉得你天生就是煞风景的料。”小威子委屈呀,他也不乐意这么干,可是小德子和彤儿都不愿进来报告,这“艰巨”的人物也只能落到他肩上了。
陈朔玄钻出马车,一袭白衣,立即把众人的视线吸引到他身上,人群议论纷纷;紧接着,纪晞涵也钻出了马车,一身近乎妖娆的蓝色大袖衫,引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叹,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陈朔玄利落的跳下马车,细心地将纪晞涵抱了下来,羡煞他人。
集市繁华,笑笑的骚动逃不过纪希茗的眼睛,他和何旭远在酒楼的雅间中将底下的一切收归眼底,急忙出来迎接。
“妹妹一路辛苦了。”纪希茗神采奕奕,盯着纪晞涵比前些日子又涨了几分的腹部,即是担忧,又是欣慰。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何旭远的不正常。他板着一张脸,凝视纪晞涵的侧脸,心底如吃了黄连一般,泛着苦味。“妹妹要不要歇息片刻在去集市上逛?”纪希茗很体贴的建议道。
“不用了!”纪晞涵微笑着拒绝,“我已经很久没有逛过杭州的庙会了,趁着天色早,我们多逛一下。”说着,她看向陈朔玄,问,“玄,可以吗?”陈朔玄点点头,温柔地说:“等会儿要是累了,一定要、记着说。”幸福在两人之间蔓延,何旭远被这一幕刺痛了眼。
“哥哥,我们先去哪呢?”纪晞涵细致勃勃地问,活像一个贪玩的小孩子。
“不如我们先去庙里吧,杭州有个观音庙,小时候你经常去的,我们去那里,给你和孩子求个平安符,保佑母子平安,而且那里临近西湖,西湖边上比这里还热闹,你觉得如何?”纪希茗成竹在胸,这个计划可是他想了很久的,妹妹常年在京都生活,杭州的民风可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这条路线可是最地道的杭州风景。
纪晞涵岂是不知哥哥的打算,答应道:“如此甚好。我记得从这里到观音庙也不过几步路,不如我们步行过去吧!”这话问的是陈朔玄。陈朔玄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他回头吩咐了侍卫几句,一行人往观音庙进发。
人声鼎沸,行人来来往往,纪晞涵怀有身孕,陈朔玄就怕她出什么岔子。七名侍卫,成圆形状将他们四人包围起来,在人群中勉强挤出些空间,陈朔玄还是不放心,小心地把纪晞涵护在怀里,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越是到观音庙,人越多,侍卫们地护卫显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少人的角落,陈朔玄示意大家歇会儿。纪晞涵遥望观音庙,感慨万千,“这座庙宇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谁说的。”纪希茗走到她身边,“庙里的老住持前几年西去了,去年不知是哪个善人出资将寺庙翻修了一遍,尽管维持原样,但也比原来气派多了。岁月不饶人啊。”
“扑哧——”纪晞涵忍不住笑了,她微微靠在陈朔玄怀里,调皮地说:“你瞧瞧我哥,小小年纪就感慨光阴,算不算是少年老成?”陈朔玄摇摇头,颇为无奈她的顽皮。卸下沉静的伪装之后,纪晞涵也不过只是个女子。
正因为有了新年的快乐,才跟衬托出一些人的痛苦。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蹲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子,她只着一件单衣,布料看上去挺贵气的,因为沾满了污泥,又有许多破烂的地方显得很单薄,女子头发凌乱,目光呆滞,脸被冻得发紫,又全是污泥,却遮不住她的清秀,路过她面前的人都会停住脚步,同情地看她一眼,抛下几个铜板给她。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细细一看便会看到男子满脸的疲惫,他看着女子,眼底尽是心疼。二话不说,他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女子身上。过了很久,当披风上的体温传到女子身上时,女子缓缓抬起头,盯着他,眼里露出了厌恶。她疯了似的站起来,对男子拳脚相加。“你走,你走,你走……”女子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人群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面对女子的拳脚,男子没有逃避,他反而一脸悲怆,默默忍受着。
“你离我远点,我不想见到你……”女子泪流满面,失去了理智。男子见她情绪失控,急忙抱住她,“玉贝,对不起,对不起……”不明就里的人群议论纷纷,这些,男子全都听不到。
纪晞涵路过此处,本不想凑热闹,突然听到玉贝的名字,急忙让侍卫挤出一条道,亲自去看看。人们被虎背熊腰的侍卫挤开,心中忿忿然,却是敢怒不敢言,笑话,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不是好惹。人群的骚动因为侍卫的加入嘈杂戛然而止。
空气中弥漫着兰花的幽香,不满的群众居然自动让出了一条路,陈朔玄扶着纪晞涵,从分隔的小路中穿过。
那名男子和女子,没有发现周围变得不一样,女子奋力挣脱,尖声尖叫。只是听声音,纪晞涵就认出了她。
“玉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痛,她的贴身侍女,纪府的副小姐,怎么会变成衣衫褴褛的乞丐。玉贝听到声音,愣了一下,她缓缓转过头,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王勇松开了她。玉贝一步一步地朝纪晞涵走去,身体在颤抖。“玉贝……”纪晞涵顾不上她浑身肮脏,上前一步,握住她冰冷的手,“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玉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笑着说:“小姐,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我没事,我没事的,玉贝,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纪晞涵没有平日的冷静,陈朔玄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涵儿,你别急,我们把玉贝先带回去,让她休息好再问好不好。”
“对,对,对……”纪晞涵急忙吩咐着,“彤儿快点把玉贝扶上车,我们回去,快点回去。”陈朔玄怕她过于激动伤到自己,一边抚慰,一边有条不稳地将剩下的事布置好。
事已至此,纪希茗也明白今天的出行要中断了,他和何旭远默默地跟着他们。行至半路,陈朔玄突然转过头,对那名男子说,“你是皇后身边的侍卫王勇。”他陈述道,“你也跟我们来,玉贝的事,你应该清楚。”
戏剧性的变化,让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加议论纷纷,不过,主角都走了,大家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