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玉贝被带回府后,纪晞涵立即吩咐丫鬟伺候她梳洗,又把自己的一套衣服和些许首饰,让丫鬟送去给她。因为是正月初一,长公主和驸马带着小露儿和陈朔缘出去了,家中没有什么人。纪晞涵和陈朔玄高居上座,小威子和小德子侍立两边,右边坐着纪希茗和何旭远,左边站着王勇。
气氛出奇的沉闷,纪晞涵端着茶杯不知该是放下还是拿着。细心如陈朔玄,他饮着茶,玩味地看着王勇和何旭远。从刚刚两人见面时陈朔玄就发现了,王勇一直瞪着何旭远,衣服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何旭远则是时不时不屑地瞥王勇一眼。纪希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嘴角噙着笑,观看茶杯中的茶叶沉沉浮浮。
不多会儿,彤儿带着已经梳洗好的玉贝回来了。在玉贝心中,小姐总是那样的温柔,尽管她表面对谁都很冷淡,但是,真正会关心自己的只有她,这身衣服,送来的丫鬟没有将,但玉贝认出,这是小姐最喜欢的衣服,就连首饰也是小姐最喜欢的,小姐从来就不会拿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搪塞别人。
“玉贝见过六皇子、六皇子妃、大少爷。”玉贝看到纪希茗旁边的何旭远,手不自觉的拽紧了衣裙,久久不语。彤儿以为玉贝不认识何旭远,正尴尬着,急忙上前说:“玉贝姐姐,这位是何公子,世袭将军何家的长子,也是你家少爷的朋友。”玉贝当然知道他是何旭远,她咬咬唇,微微福身,“何公子。”王勇的眼色黯了黯。
“玉贝。”听到纪晞涵召唤,玉贝走到她身前,纪晞涵握住她被冻裂的手,心疼地问,“玉贝,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这样?”玉贝沉默不语低着头,一声不吭。玉贝从来不会这样的,一定遇到了什么事。纪晞涵见玉贝这样子,越发肯定了。“玉贝!”纪晞涵声音冷凝,在场的人都被纪晞涵的气场吓到了。
“涵儿。”陈朔玄握住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玉贝刚刚经历了一些事,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法接受,你不要心急。”陈朔玄安慰道,回头对玉贝说,“你从小伺候六皇子妃,她的脾气你也是了解的,不要让她为你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玉贝越发沉默了。纪晞涵见她那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她按压下火气,握紧拳头,尽量柔声问道:“玉贝,发生了什么事?你有什么不能说吗?是谁威胁你?”玉贝依然沉默。
“你……”纪晞涵把茶杯往台上狠狠地一摔,“王勇!”王勇听到六皇子妃的召唤,走到正中,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王勇在!”
不要以为纪晞涵心急玉贝就忽略了周围的事,刚才这里的人是什么反应,做了什么,她心中知道得一清二楚,王勇、玉贝、何旭远,他们三个的眼神都极不正常,一定有什么事把他们联系了起来。玉贝不愿说,何旭远是客,又算得上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责问,眼下只有王勇这么一个当口。
“王勇,本皇子妃如果没有记错你应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卫,是吗?”
“禀六皇子妃,是的。”
“玄,你说,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卫怎么会无缘无故出宫呢?”这话虽然是在问陈朔玄,实则是在问王勇。王勇噤声不语,握着刀的手紧了几分。“本皇子妃记得,你和本皇子妃同乘一船是吧?”
“是。”
“本皇子妃离开船的时候,官船还在江中是吧?”
“是。”
“本皇子妃离开船时,玉贝是否还在船上?”
“在!”
“玉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船靠岸的时候。”
“既然王侍卫如此清楚玉贝的行踪,为何玉贝会成现在这番样子?”纪晞涵目光犀利,她看向玉贝,玉贝触碰到她的目光,急忙低下头。王勇顿时无话可说。“啪——”纪晞涵重重一掌砸在桌上,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她大喝一声:“王勇你可知罪?”
王勇单膝跪下,盯着地面,“王勇没有保护好玉贝姑娘,让玉贝姑娘流落街头,王勇失职,请六皇子妃责罚!”谁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一说,纪晞涵只不过是想借此引玉贝把事情说出来,没想到王勇居然顶罪。
“够了!”玉贝弱弱地出声,“不要再说了。”
“玉贝!”王勇深情地看着她。
“小姐。”玉贝猛地跪下,“玉贝知道小姐担心玉贝,玉贝流落街头不关王侍卫的事,全是玉贝一人的错,请小姐不要责罚王侍卫。”玉贝眼中含着泪水,纪晞涵也是一阵心疼,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把她扶起来,“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
“小姐……”玉贝终于控制不住泪水,扑在纪晞涵怀里大哭。纪晞涵拍着她的背,鼻子酸酸的,“傻丫头,哭什么,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会替你做主的。”
“嗯——”玉贝止住眼泪,离开纪晞涵,“玉贝记住了。”她失去脸上的泪痕,绽放出灿烂的笑脸。
衣袖滑落,露出她青葱玉手,纪晞涵刚变得和善的表情立马凝住,陈朔玄紧张地看着她,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肩,发现她在颤抖,顺着纪晞涵的目光看去,他的脸色也是一凝,好不容易和缓的气氛又变得紧张。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既是惊慌又是奇怪。王勇看向两位主子,再看看玉贝,脸色也变了。玉贝被他们看得心慌慌的全然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彤儿,去把刘嬷嬷找来。”陈朔玄沉声命令道。彤儿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匆去找刘嬷嬷,不多时,便带着气喘吁吁的刘嬷嬷回来了。刘嬷嬷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吓得脚软,跪在地上。
“刘嬷嬷。”纪晞涵的声音在颤抖,“你把玉贝带下去,好好检查。”说完这句话,她像虚脱了一般,若不是有陈朔玄扶着,估计早瘫软在地上了。
见到刘嬷嬷的那一刻,玉贝立刻明白要发生什么事了,她挣扎着,尖叫着,差点从刘嬷嬷手中挣脱。“小威子,小德子还愣着干什么,不快点帮刘嬷嬷把玉贝带下去,难道要本皇子妃亲自动手吗?”纪晞涵抓着陈朔玄的手,用力之大致使指甲都陷进了陈朔玄的肉里。
就算迟钝,小威子和小德子也明白是什么事了,为了让玉贝少受点苦,硬生生的把她拖了下去,彤儿看了看主子,也跟过去。
厅里燃着炭火,却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