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扶着叶小禅的手还未放开,立刻就觉出了她的异样。
“啊——”她后退一步,颤抖着站定,以手掩住轻颤的双唇,将惊呼压回口中;满是雾霭的双眸盯上安明,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安明刚要询问,她却将他一推,急急向着刚才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安明回头看看乌力吉等人,没什么大碍,提步跟上前去。
很快出了北安门,边走边焦急的四下张望;今晚的月色很好,又走了十几里,很快在一个林子边上发现了巴图和耶律风。
耶律风盘膝坐在地上调息,巴图则躺在一旁,身上的箭矢已经取出,还上了药,睡得很平稳。
叶小禅一眼扫过就知他们没事了,着急的扑上来,单膝跪地,抱住耶律风的胳膊,直直看进他的眼中,焦急的问:
“风伯,是他!是他对不对!”
“是……”耶律风抬头,居然满眼都是泪,“是他!小姐,他终于肯出来了……”
“在哪?”他在哪?
耶律风抬手指向东方。
叶小禅向东赶了一截,除了稀松的几棵大树,就是碎沙烂石,哪有半个人影?
心中划过失落,又有些不甘心:
“爹爹!爹爹!”
回答她的只有萧萧的风声。
“爹爹……”
风声吹过,像有人呜咽。
怕爹爹听不到,双手拢到嘴边,大声呼喊:
“爹爹——你在哪?
“爹——爹爹——你出来啊!
“爹——我是月儿,你的月儿啊——
“爹爹——你不要见我吗?爹爹——
颈上刚凝固的伤口又迸裂开来,一股热流顺着脖颈蜿蜒而下;伤口的疼痛比不过此时的心痛。
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犹如杜鹃啼血,一路向东,一路呼唤,直到声音嘶哑,呼声里渐渐有了泣声,
“爹——你见我一面好吗?
“爹,月儿想你,你出来啊——
“月儿留在京城就是为了见你——
“月儿做了什么?你不愿见我?
“这么多年了你对自己的惩罚也够了吧?
“他们要是还不能原谅爹爹,月儿愿意贴上自己的性命为爹爹赎罪,只求爹爹不要不理月儿啊……”
最后的呼唤声竭力嘶,想见的人依旧没有现身。
身后极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看着那憔悴的摇摇欲坠的身影满是心疼;张开双臂,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给她以安慰。
一动不动的任他揽住自己,清爽的皂荚香气叫她安心;累了、倦了,无力再做挣扎了”
前一刻,还满怀欣喜;下一刻便跌到失望的谷底”
紧绷的弦一松,将全身的力量依到后面那个坚实的、叫她安心地胸膛上,疲惫的瞪着空洞的大眼,正好对上明亮的圆月。
娘亲要自己叫月儿,可见她多么爱爹爹;爹爹要自己改名改姓,也体现了对娘亲的爱。可现在……自己不成了弃儿了么?
“娘亲不要月儿,连爹爹也不要我了么?”呐呐自语的声音满是沙哑和疲惫,还有绝望……
身后的手臂蓦地收紧,低头抵住她的秀发,柔声道:
“怎么会?就算全天下的人不要你,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怀中的人茫然的没有反应。
他以为,她在无声的惙泣时,扳过她的身子才发现,她的双眸空洞无神,没有泪水没有焦距,仿佛失了三魂七魄——竟是伤心到了极致失了神智。
“喂,小禅!”疼惜的捧起她的双颊,焦急道:
“月儿!月儿——你看看我……你哭出来……”
“月儿……”他又唤,一股血腥味猛窜鼻息,低头一看,颈上的伤口虽不大,鲜血却已浸染了大片。
该死!徐锦绣还是伤到了她!
“月儿……”他担忧的叫道;她的脸色已经苍白,急忙拉下挂在脖子上的蒙面,按住伤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得赶紧休息才好。
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拦腰一抱,直奔城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