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问斩
淡烟笼月2018-11-03 07:153,084

  “什么?!”陆振德听到管家的回禀,大为光火。扶在椅子上的手,微一用力,碎末便掉了下来。

  管家抬抬眼皮,对那些碎屑视而不见;他只要负责一会换掉一把椅子就行了。

  眼中明显透出阴霾之色,随后又转转眼珠,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对管家吩咐道:

  “去!盯死那丫头,若再和左护法碰面,及时来报!”

  管家略一犹豫,

  “昨晚……左护法回去后,叶小禅失去了踪迹……”

  一记阴戾的眼神瞪过来,管家的心一个哆嗦,忙不迭点头,

  “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管家弓着身退下去,他脸色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

  左护法——哼!还以为你会老死在里头,天塌了也不出来;看起来是漠不关心,关键时刻叶小禅还是你的软肋!

  摸索着下巴,思忖着对策:门主不足为惧,到时圣血门反而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反倒是左护法,没想到,这关键时刻,还是他先沉不住气了。

  左护法的心思全在叶小禅,如果叶小禅不在京城,他定会安静很多。但叶小禅若调离京城,她这颗棋子就会再也把握不住,尤其是知道了她身后还有那样一支誓死效忠的精锐力量,还怎能轻易放手?

  看来得想个万全之策,即稳住左护法,又能让叶小禅为我所用……

  再说叶小禅,在孟兮瑶独租的小院连住了好几天。不能轻易露面,每天只能闷在房里等消息。

  百无聊赖时,看着孟兮瑶整天忙上忙下的手脚不停,不是纳鞋底,就是做长袍,晚上会早早的备上一桌精制的菜肴,一脸幸福的等着蒋佩星过来吃饭。

  突然很羡慕他们这种简单的幸福,反观自己,这双手,除了会拿剑能做得了什么?

  假如真的有一天,阿明愿意为自己放弃一切,归隐田园,自己连最简单的针线做饭都不会……

  苦笑一下,会有那么一天吗?那个身份真的要瞒他一辈子吗?自己是越陷越深了,竟是如此的害怕失去……

  这天,兮瑶出去工夫不大,一蹦一跳的跑了回来。

  原来,在安明奔走呼和、上下打点中,此事终于有了一个了断。

  徐锦绣一开始告她的“养兵屯锐、意欲谋取大明”最后查无实据;之前散布的画影图形缉捕令已撤回,查封的小院也已解封。

  在叶小禅的满心希望中,并没有见到安明;倒是蒋佩星和孟兮瑶找了几人帮她打扫整理了尘封的小院。

  回来后,她的心中总充满了疑惑:凭感觉,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就算徐锦绣年纪尚轻、城府不够深,但一经东厂,任何事都不会如此轻松的就过关的。

  总是见不着安明,就托蒋佩星去打听奶娘和埔伯;蒋佩星回话时有些躲躲闪闪,叶小禅岂会看不出。虽然担心,面上仍故作平静的让他实话实说。

  蒋佩星回道:她的案子和他们的是分开审的……不过,丁伯母……应该不会有事……

  听此话,她的心多少是放下了,但总见不着人,担心还是有的。

  这天,心神不宁的呆在家里,上眼皮儿不经意的“突突”连跳好几下,她一下就心慌意乱起来。

  近午时,院门“碰”的被推开了。

  孟兮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叶姐姐,快……丁伯母要走了……你快去送送她……”

  一听“走”字,叶小禅的脸色大变,回身提起蝴蝶剑,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的问:

  “在哪?”

  孟兮瑶一看她是误会了,正好也喘了口气,这才解释道:

  “在……是刚才,顺天府最后判定丁伯母:片刻不能耽搁,即刻离京,并且此生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现在已出了宣武门;阿星赶过去了,希望官差大哥能让等上一等,你快去送送伯母吧。”

  叶小禅眼中无限焦急,回身去牵青骢马。

  孟兮瑶上前按住她,

  “哎呀,叶姐姐,你忘了:非紧急军情不得在京城策马;非常时刻,不要给人落下口实……”

  这倒确实忘了。看着孟兮瑶愣了一下,随即一跺脚,奔了出去。

  叶小禅和孟兮瑶一前一后跑出了街巷;望着远处的两人,一旁街角闪出一人:暗黄色的飞鱼服,身材颀长,仔细看,面容憔悴,眼圈发黑——正是锦衣卫安明,

  “月儿……只能如此了……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叶小禅不顾行人诧异的目光,微微用上了轻功,很快出了宣武门。

  远远地就见蒋佩星焦急的向来路方向张望;近了,停下脚步,蒋佩星冲她点点头,有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这才转身迎上落后老远、跑得快要断了气的孟兮瑶。

  路旁的树下,一个官差,一个护卫,还有一个赶车的边乘凉边等候,留出时间,叫他们话别。

  马车比一般租赁的马车看上去要好不少,而且左右有窗,前后是门帘,既通风,又不担心被晒着。

  她无心观察马车的好坏,倒是怀疑人是不是在车里。以奶娘恭谨的性子,应该是迎在一旁,而非心安理得的候在马车里。

  “奶娘?”疑惑的喊了一声,正当她以为里面没人时,里面传出一声略显暗哑、颤抖,又熟悉的声音,

  “……唉……小姐……我在……”

  激动地挑开帘子跳上车,奶娘的脸正冲着她的方向,稳稳地坐在车里。

  几日不见,她瘦了,原来乌黑的头发都成花白的了,似是刚刚梳洗过,很整齐,一丝不乱,

  “奶娘,叫你受苦了……”

  心中一酸,声音哽咽起来。把她接到京城就为能守着自己,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反而受这么大罪。

  “不哭,小姐……能多陪你一天,我这心里啊都是甜的。”

  垂眸看见她身上的被子,半搭在腰间,这大热的天……

  “你怎么了?”焦急地把手按到被子上,眼神上下打量,不确定她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好着呢……”醒悟过来,拉过叶小禅抓扯在被子上的双手,解释着,“这是你认识的那个大人安排的,怕我路上受罪,铺了七八床呢。”

  她随手翻了翻,确实好几床,又舒适又软和,这样到家,再么远的路也不会太累。心中一暖,奶娘说的“那个大人”是阿明吧,心中有些甜蜜:他向来细心、考虑的周全。

  突然,她脸色一变,隔着被子就开始摸她的腿,在从腿到脚,两只脚都摸到了,这才舒了一口气,咄咄的目光盯住奶娘,

  “告诉我,真的没事?”

  “真的,没……”看着小姐寒下的眼神,不觉低了声,“牢里潮气大,只是老寒腿犯了……没事……别担心,这不就回去了吗,有真真呢。”那个大人说,让你离京也好,回去了叫丁姑娘好好给你看看腿;那个大人还说,以小禅的性子,不想让你们受到伤害,但我知道,你们更不愿小禅因此送命;很抱歉,只有这个办法,为了小禅,只能牺牲你们中的一人……

  看得出,那个大人对小姐用情至深,看人品也是人中龙凤,配得上小姐。希望,他能给小姐幸福吧。

  见奶娘垂了眼眸,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眼眉一挑,对了,

  “埔伯呢?”

  奶娘的身子一震,脸色霎时灰白,嘴唇止不住的哆嗦,仍故作平静,

  “可能……先回江南了……”

  奶娘的明显的躲闪,她岂会看不出?眉眼一蹙,第一次对她冷了口气,

  “回江南了?!”

  “没跟我一起,可能,可能……早走了吧。”

  “说实话!”

  “……”

  “你倒是说话啊,是受了伤,还是……仍在东厂?”

  “没……”奶娘咬紧嘴唇,看来是打定主意不说了。

  “请姑娘体谅,我们要早些上路。”车外官差开始催了。

  那个护卫是安明特意给安排的吧,如此,路上我就放心了。

  眼盯着奶娘看了一会儿,见她犹豫着不肯说,只得缓缓地直起身,口气也缓和下来:

  “奶娘……你,一路保重!到家立刻给我来个信。”

  奶娘点点头,眼看着小姐退到车位,再一挑帘,就会不见……难道就因少说这么一句话,让我们以后都后悔吗?

  “小姐……”

  叶小禅蓦地回头,惊讶的看见奶娘面面都是泪水,

  “小姐,耶律埔,他……”

  仿佛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说,最后一咬牙,

  “这次小姐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是耶律埔揽下了所有罪责。而且,今日午时三刻就要午门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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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何处:相携一生清平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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