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倦雨疲,只有瓦檐上淅沥沥的滴雨声。
此时,陆府的大厅上。
叶小禅带着耶律风,找到了昔日最“疼”她的叔叔。
“……叔叔,小禅求你……”说着双膝跪地。
“小姐……”耶律风不掩痛色,巴雅吉尔和耶律埔何德何能,竟让小姐如此尊贵之躯为了他们去给别人下跪。
管家惊了一下,瞅向他们老爷。
陆振德无视无听般,神态自诺的端起杯子,悠然的撇去浮茶,缀了一口。眼光撇向跪伏于地的叶小禅,心中不住冷笑:
小丫头!你终于还是求上了我!
叶小禅知道,陆振德这次不会轻易的帮助自己的。奶娘、埔伯在别人看来只是自己的下人;对于自己,他们是仅剩的亲人了,岂能不救?
脑海中又显出,自江南回来后和陆振德的见面:
“……丫头!那‘主意’真是你出的?”陆振德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江南的事情一变动,他的计划立刻得改变,多年的筹备,一次改变了方向,叫他怎能不气恼?
叶小禅冷冷的看他一眼,别过头去,不答反问:
“画眉所为是你授意?”
当初提议谈判、和解,门主都没有异议,而且进展顺利,此刻他又在恼怒什么?画眉是阮嫣云堂下弟子。阮嫣云和陆振德几十年来关系未明,而知晓自己两个身份的,除了三个长老和他,实在猜不出是谁故意透漏出去。
一听此话,陆振德的眼神狠戾起来;知道叶小禅会怀疑,却不知她竟敢将这怀疑明目张胆的问出来。
桀骜不驯的眼光回瞪过去,瘦小的身躯散发出不屈的威严;这种气势叫陆振德有了怯意瞳眸紧了又紧,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棋子把握不住的感觉,
“叶小禅!以下犯上!该……”
在提醒自己他是右护法么!在提醒自己他的威严不可触犯么!就算我不是堂主,你护法又能奈我何?
双拳紧握,咬着牙一字一顿低声道:
“右、护、法!哼!”不怒反笑,衣袖一甩,翩然转身离去。
陆振德明显被那决绝离去的身影气得不轻,一掌击在桌案上,上好的檀木桌应声碎裂,还不解气,指着那削瘦的背影发着狠怒吼道:
“你最好不要求到我——”
一语成戳。
才不过月余,叶小禅便带着受了伤的耶律风“求”到了陆俯。
当日,陆振德疯狂的怒吼还响在耳边,她以顾不上许多,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救出奶娘和埔伯,她都愿意去尝试。
此刻,她卑微的伏在地上,乞求这个名以上的叔叔,能看在以往任何人任何事的一丁点的情分上,帮她这一次。
陆振德的反应叫她大失所望,就见他悠然地喝去大半盏茶后,才幽幽的开口,
“小禅啊,不是叔叔不帮你,这东厂……叔叔和他们……唉,这样吧!管家,明天多塞点银子,叫他们在里面少……”
叶小禅蓦地抬头,凄然的双目对上陆振德的;看着陆振德假惺惺的样子不觉已恶心万分。
“小姐,看来今天是来错了,我们走!”耶律风与陆振德的交集不多,但一听到这话,足以让他的心凉透;枉他们小姐还低声下气的给他磕头;顾不上有伤在身,伸手去拉小姐。
叶小禅固执的甩开他的手,又深深地埋下头去,
“望叔叔再想想办法,务必救出奶娘和埔伯。”
陆振德不动声色的看着叶小禅,这个丫头,暗地里竟有这么大的一支力量,赶得上我十几年的准备了。若不是徐锦绣歪打正着,我还蒙在鼓里。
“那徐锦绣可有说错?”
叶小禅身子一凛,他的意思是徐锦绣说得自己的身世?暗藏的势力?还是指“意图谋反”?
“不是叔叔袖手旁观,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你明知我不会……”谋反……
向前跪行半步,还未说完,脸色已经苍白;陆振德的意思是不想惹祸上身。
下面的话生生的咽回肚里,无力地跪坐到腿上。
“小姐……”耶律风心痛的上前去扶住她。
“来人,带小姐去舒云院换衣服。”
叶小禅轻轻一震,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陆振德,他说的是“去”,而不是“回”,看来真是怕惹祸上身啊!
小莲、雨荷赶紧从外面进来。
“不必了。”淡淡的说着,从地上起身,又深深看了看陆振德,轻轻对风伯道: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