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身上有血腥味,巨蟒很快就发现了他,脑袋直直转了过来,正冲着他的方向。
手忙脚乱的抓起布包里剩下的几把短刀、匕首,紧张的布包都从树上掉了下去。
巨蟒已开始移动。
手中的匕首当做暗器激射出去,只留一把防身,轻轻一跃,来到树下。
也没见着这家伙怎么躲避,几把匕首刀子没有一个打着它;就见它脑袋向前一探,身子便犹如一阵旋风,扑到了他的面前,带起一股腥风,夹杂着尘土、碎草,令人作呕。
闪身向旁边一跃,就地一滚。刚站起身来,身后一棵手臂粗的小树就被巨蟒的尾巴轻轻一带,“咔嚓”一下,拦腰折断。
一愣神的功夫,蛇尾又卷了过来,他便又如刚才一般躲闪。
几下下来,蟒蛇不是用脑袋旋,就是用尾巴扫,总是想用身子把他卷住。
躲过几次之后,他的头上、身上沾满了土沫草屑,狼狈不堪;看看手中二尺来长的短刀,无声的苦笑:早知如此,应备上一把长长的偃月刀。
巨蟒首尾呼应,尽管他躲避及时,还是有不少地方被摔伤、划伤、擦伤。
这般躲避真不是办法,总有力气用尽的时候;但也不愿就这么随意地扎上一刀,那就可惜了一张完整的蟒皮。
找寻着它的弱点,一时不注意,就被巨蟒的尾巴甩到了;被它这么轻轻一扫,人就甩出去老远,“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胸口疼痛立刻席卷全身,估计左边有肋骨断了,
“×,还当自己是虎尾神鞭啊!会甩尾巴厉害啊?”痛的双眼发黑,不觉冒了粗话。
再睁眼,张着大口的巨蟒的脑袋便锤落下来,刻不容缓,险险的翻身避开。
不能再这么拼命,要找它的弱点,巨蟒的弱点在哪?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这么大一条蛇,它的七寸在哪?谁来告诉我,从那开始算是七寸?
都知道,蛇类的腹部较软,算是个弱点;这样,这皮子……
巨蟒的脑袋扎到地上还未抬起,不管了,冲着脑袋以下随意一刀就扎了下去。
这一刀并没有扎到蟒蛇肉里,感觉像是扎在铁器什么的硬物表面,坚硬而光滑,刀剑向一侧滑去,似又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是鳞片。
定睛一看,近在咫尺的蛇鳞被撬起一片,下面渗出丝丝血痕。
还未来及反应,大蟒已经怒了,带着浓烈的腥气,脑袋向他这方甩过来的同时,尾巴也卷了过来。
也不知这蟒蛇有没有毒;他小心灵巧的飞身避开,不被它的牙齿碰到,找准时机,对准它脑袋下的柔软部位狠狠刺了进去。
还好,那儿的鳞片薄,一刀下去没进六七寸深;往回一带,刀子竟没有抽出来。
与此同时,蟒蛇昂起头,发出“嘶嘶”的声音,尾巴向回一扫,他便轻飘飘的摔了出去。
眼冒金星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巨蟒就扑了过来,连忙一个就地十八滚,避开致命一击。
半天缠斗下来,他已伤痕累累,他不敢站直身搏斗,不然,巨蟒很轻易就能将他缠住。
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很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就没学过什么地躺拳、地躺棍、地躺刀之类……
巨蟒现在也不好受,身上的刀子已透体而出,就在脑袋下方两尺多的地方,大大限制了他的自由度。
人蟒大战,扫平了一大片空地:荒草被压平;树木被折断;连荒坟也似遭了劫,坟丘破裂,土崩瓦解、遍地狼藉……
当巨蟒再次袭来时,他奋力抽出靴子里最后一把匕首,瞅准时机,用尽力气,深深刺进它脑袋下的嫩肉里,一下刺穿,刀刃几乎贯穿它的身体,顶住它坚硬的背上的鳞片才停了下来。
这是脑袋下的第四刀还是第五刀?他记不清了。这个地方已经血肉模糊,——这个位置应该不会影响整张的蛇皮吧……
他还有空闲的瞎想;同时尽全力跃开,脱开蟒蛇的袭击范围。
蟒蛇终于感觉到痛了,“嘶嘶”吐着信子,蜷起身子,却没有卷他,而后便在地上不停的翻转身子,背腹扭转,时上时下,血水越淌越多,眼看不行了。
瘫倒在一旁,手软脚软,全身脱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中丝毫看不到胜利的喜悦。
一阵风吹来,腥气扑鼻,腹内顷刻如江水翻涌,一侧身便呕吐起来;等他吐完,那条巨蟒已经不动了。
怕它还没有死透,抽出背后的绣春刀,准备剁下它的脑袋。
仔细看看蟒蛇,除了沾的这一身的血污和脑袋下捅得稀烂、二尺多的地儿有个刀洞,整张皮子还算完好。
“嗯,你还算给面子,这么整状,我也好拿得出手……”他软软的跪在旁边,用刀撑住摇摇晃晃的身体,无力的轻笑。
摆摆手里的绣春刀,又看看那些不趁手的短刃,——当真用它砍?唉,皇上要知道我用绣春刀干这使,我有十个脑袋怕也不够砍。
不管了,先把蛇头下的短刀拔了出来;巨蟒抖了一下,他也没有注意;又垫了衣襟去拔蛇腹内的三尖两刃刀。
试了好几次,都下不来,最后丹田一提气,才把刀刃抽了出来,血污一下就扑了出来,腥气席卷;气竭的他只觉两眼发黑;耳边又有风吹了过来。
下意识的向前一扑,凭感觉向放绣春刀的地方摸去。
手刚碰到刀柄,后背被重重一击,一口血喷出好远。
回头看时,巨蟒的尾部刚刚抽离,血盆大口从天而降。
已无力躲避,已忘记害怕,双手捧住刀柄,用力向上一顶,站起的身躯随着腰腹的巨大挺劲儿,力量全灌到了刀上。
刀碰上了什么阻力,不知道;刀尖刺上了什么,不知道。
此刻,他站挺了身躯,高举了双臂,用尽了一生的力量,刺出了这一刀。
身体随着刀的惯性及蛇体的重量向一旁倒去;只歪了一下,就定住了……
刀依旧没有落下;
蟒蛇的脑袋和身体也没有落下……
这一刀,贯穿了巨蟒的上颚,刀尖没入一旁的树干,——巨蟒被绣春刀硬生生的钉到了树上。
他虚脱的松了手,身躯软软的滑下……
还没倒到地上,就被一股大力托起,腰腹随之被收紧……
蟒蛇在临死前的最后时刻,拼命地卷住了猎物、拼命地蜷缩身体。
瞬间他的身体就被卷起,被收紧,骨骼被挤压发出“咯咯”的声音;而他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
有粘热腥臭的液体自上落下,无力地抬起头:正上方是被钉住的蛇头,鲜血沿着它的下颚滴落,落到它身上,滴到他的身上。它的口中悬挂着长长地一串黄白的东西,——是蛇诞!无力的抬起没有被蟒蛇卷住的左臂,刚遮住眼就觉一阵灼烧;许是唾液有毒,许是对皮肤焚蚀,灼伤了他胳膊上一大块皮肤。
但此刻,疼,已经不算什么了。
随着巨蟒的收紧,他的意识一点点的抽离,眼前的黑云在一片片的增多。
恍惚中,只见,灿烂耀眼的阳光下、花海中,他的小鸽子穿着亮丽的衣衫在欢快的笑着、跳着、奔跑着……只是那笑声他听不见,听不见……后连人影也看不到了……
吃力的动了动,连呼吸也不能自已;陷入最后的黑暗前,他努力的扯出一个笑:
“小鸽子,对不起……恐怕,我再也不能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