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何必为难女人
淡烟笼月2018-11-02 07:154,464

  安平看着叶小禅渐渐平静下来,心中稍定。

  正在这时,门帘一响,有人进来。

  “呵——真是狐狸精!一天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安平眉头一皱,叶小禅已经松开了他的衣袖,冰冷着脸别过头。

  他缓缓地直起身,也不回头,他咬着牙恨声道:

  “徐锦绣!在我发火前,你最好赶紧消失!”

  身后立马没了音!片刻,又传来撒娇的声音:

  “舅娘,你看……你看他……”

  安平赶忙回头,母亲王氏一脸寒霜地被徐锦绣挽着走了进来。

  “娘,你怎么来了?!”

  叶小禅听到王氏来了,不相信的缓慢慢的转过了头。

  王氏阴霾的眼神打过叶小禅才看向儿子,

  “废话!我若不来!你也就被这妖女害死了!”

  安平一听,怒视了一眼徐锦绣;徐锦绣得意的仰起了头,“哼”了一下,狠狠地瞪向了叶小禅。

  叶小禅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对王氏,满面复杂。

  听到母亲的口气,安平哀怨道:

  “娘……”

  “住口!你哥就是被这妖女给害死的……”

  王氏恨得咬牙,双目爆红,

  “叶小禅,拿命来!”五指作抓,瞬间欺近,使得竟是“苍龙手”!

  她快,安平更快,闪身挡在前面,惊道:

  “娘!你做什么?”

  “臭小子,滚开!”王氏暴怒,“你竟然护着仇人……”

  “娘息怒……”安平看一眼叶小禅,转过身,“无凭无据,岂能妄加推测?”

  “混帐小子!胆敢质问你娘?!”

  安平垂首,表示不敢。

  王氏狠狠的转眸,

  “我亲眼所见!她化成灰我也认得!”

  笃定自己岂会认错?

  那时,当知道儿子有了心仪的女子,本对儿子婚事失望的她,几次欢心雀跃的跑去,暗暗见了好几回叶小禅;除却出身,各方面都叫她满意,儿媳认定了就是她;那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深深早印到了她的心底。

  “你!你太武断了!”安平瞪眼却无奈。

  王氏恨恨的推开儿子,欺身上前;安平复又拦下,拉她到窗子边的椅子上坐下,远远地避开叶小禅,并倒了杯水给母亲消火。

  叶小禅目光呆滞,已经缓缓的下了床,心痛且愧疚的冲着王氏跪下了,未语泪先流,

  “伯母……我没有……”

  想说没有想过要害阿明——但他明明是死于己手,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无力。

  “我……”心痛的无以复加,却无从开口,哽咽半天,终于泣出了声,

  “阿明去了,我已生无可恋……伯母既然认定我是凶手……那就由您来发落……”

  任命的闭上眼,热泪又哗哗淌下。

  “阿明,阿明……若不是我……可是,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呀……”

  安平红了眼眶,转而劝慰母亲:

  “娘——您看看,您看那……”

  ——与大哥生死相随,能有这样的感情,岂会生出害他之心?

  王氏看着叶小禅却没了声,那边泪如泉涌,她也无法抑制;半晌,积聚的情感喷薄而发,突然失声痛哭,

  “阿明——我苦命的儿啊……”

  安平连声安慰母亲,几乎也落下泪来;瞥眼看见叶小禅扑簌簌掉着眼泪,哭成了个泪人,跪挺的身子摇晃起来;记起她的腿疾,正要担心出声,一旁的莫玉英赶了过去。

  “叶姐姐,快起来;地上凉,你的身子……”爹爹和平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让她站起来,这一跪,恐怕……

  对安家的愧疚,使叶小禅固执的不肯起身。

  看她穿得那么单薄,玉英无奈的为她拢紧身上的披风,回头有些焦急的冲着王氏娇声道:

  “干娘——”

  ——岂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徐锦绣眼中闪过恶毒,舅娘似乎犹豫了,她心中可不甘,上前一步,隔着英子,一把将叶小禅推倒在地,

  “你早就该死!”

  “你!”莫玉英气得不行!

  “徐锦绣!”安平暴喝,“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徐锦绣回头,神色中确实有点畏惧安平;再看看叶小禅,恨意又加,

  “你这个狐狸精,凭什么这么多人都向着你!阿明哥不该死,该死是你,就你该死!”

  她边说边扑向叶小禅,却因莫玉英当着,顺便就狠狠推了莫玉英。

  莫玉英正俯身搀扶叶小禅,没有提防,一下被推得狼狈倒地,“你……还讲不讲理……”

  徐锦绣不理她,又扑上去要抓叶小禅,

  “要不是你违背了誓言,阿明哥岂会替你枉死?你还有脸……呃……”

  一道白影闪过。

  徐锦绣被安平掐住了脖子,顶到了墙上,

  “别跟我提那个毒誓!”咬着牙,眼中杀意闪过。

  割袍断义之事,他后来才知道。

  大哥停灵第二天,叶小禅到了府门外;安母知道后闹得不可开交;徐锦绣乘机添乱,大骂叶小禅违背誓言,害死了大哥。他出来后,正看见昏迷的叶小禅被送走。问过几个人,直到问过爱义,才知道毒誓的经过:叶小禅被逼发誓,后面两句恶毒的誓言,分明是徐锦绣强加上去的,还一直口口声声说叶小禅咒死大哥!

  思及此,怒火更甚,

  “如果非说是谁咒死大哥——那个人只能是你!”

  徐锦绣彻底的被骇住,瞪大了双眸,手刨脚蹬脖子上的几根手指却怎么也撼动不了;眼前一阵阵泛黑,绝望的恐惧逐渐拉大。

  “如若让我知道你再提这个话头,我保证不了……”

  手指又紧了紧;徐锦绣新的彻底变冷——除了安明,谁也不会那般的宠着她让着她;

  最后关头,安平却嫌恶的松了手。

  她立刻滑坐到地上,又是咳嗽又是喘息,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痛得眼泪鼻涕四溢。

  自从被神秘人废掉武功后,身体已经大不如以前;那人独特的“分筋错骨手”,纵是莫前辈也倍觉艰难,接筋续骨加调养,耗时近三个月;如今,表面和平常无二,只有自己清楚,除了能端个碗筷,竟是连弓弩销西息也拿不住。

  此刻她虚弱的半趴在地上,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看向舅娘;虽和莫玉英前后只差两三月,确实所有亲戚朋友同辈之中最小的,任谁不宠着自己?平时遇到这事,舅娘早心疼了,谁让她没有女儿?

  这时,王氏的神情平静很多,安平的怒吼也听在了耳朵里,心里明白个大概,不由凝神静坐,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里。

  安明是不是被誓言所咒,但徐锦绣已做下这样的事,在大家府第这是最忌讳的;作为母亲,王氏没有迁怒她,已经很给面子了。

  一时只听得,徐锦绣大口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

  叶小禅被莫玉英扶起,面无血色,仍固执的冲着王氏跪挺了身子,

  “阿明是我害死的……是我该死……

  “……我才该死……”

  “……”

  一遍遍重复呢喃这句话,胸中似有是么什么正呼之欲出;突然那里动了一下,便似有一团火燃烧起来,越烧越旺;仿佛不把她焚烧一尽不肯罢休;用手压紧,也消减不了心口的剧痛,痛得她深深埋下头去,几乎蜷住身子。

  莫玉英看她痛苦,心疼不已,

  “姐姐,我扶你到床上吧,这么冷,地又这么凉……啊——”

  尖叫声吸引了其他几人的视线;就连徐锦绣也被吓得屏住了呼吸。

  叶小禅蓦地一低头,涌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屋内瞬间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地上的一大滩血色刺目而惊艳!

  莫玉英惊悸又颤抖,犹豫着有些不敢碰触她。

  紧接着,她又是一垂头,接连吐出好几口;看样子,不把全身的血全吐出来不肯罢休!

  地上已经淌了一大片,晶亮又艳红,刺痛了众人的心。

  王氏惊的捂住了口,心底再也生不出埋怨的话来。

  她本不是狠绝之人,若不是因为儿子,定不会这般为难一个弱女子。此时,她动摇了,反倒怀疑,那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花了眼;她动容了,叶小禅如此的表现,儿子在她心中的位置可想而知,——这样的感情,岂容别人妄加衡量!

  莫玉英吓得没了反应。

  安平一跃而上,痛心的托住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子——冰凉彻骨!

  想把她放到床上,叶小禅却使劲向下坠。

  吐过之后,她清醒了许多,虚弱的滑跪于地,仍是向着王氏,

  “是我该死……我,该死……安明就是我杀的,是我啊……”

  “我真的该死……我该死……”

  “……杀了我……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我不能为了报仇,以后独自面对没有你的日子……”阿明的话回荡在耳边;泪又落下,不自觉地接声道,

  “以后,可怎么让我面对没有你的日子……

  “该死的应该是我……你要我以后可怎么办……”

  安平、莫玉英一左一右的搀扶住她,听她低语,担忧的互望一眼,莫玉英吓得泣着声急急的喊道:

  “爹——爹啊,你快进来吧……”

  莫师叔在门口早听到里面乱了套,一进来,先扫了一眼被惊得呆住的王氏和徐锦绣,才看向这边;一地的鲜血,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他也被惊住了,急忙上前把脉。

  “阿明是我杀的……你们不要报仇吗……是我……”

  她不断地低语喃喃,微一张口,不断地有血水滑出唇角。

  众人只当她心伤求死,谁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莫师叔先点了她的几处大穴,摇头叹气;示意安平把她放到床上去,回头扫了王氏一眼,悠悠的话似说给她听,

  “这孩子伤了心脉,身子又弱,老这么吐血,小命不保啊!”

  “莫老怪!你什么意思?我只想查出害我儿子的凶手;难不成你认为我是故意要逼死她!?”

  王氏对儿子期望颇深,此时也暗暗认定她不是凶手,心中略微对她有了愧疚;但莫展风的话叫她生恼,意有所指,是她来才气得叶小禅吐血!若不是看在同门之意,早同他翻脸了!

  “莫老怪!你认识她几天?就值得你这么的护着她?”

  “不好意思,忘了介绍:这是我刚收的干女儿,英子的干姐姐,——叶小禅,以后她就是我家的人了。”

  话毕,惊呆了一屋子的人;莫展风倒是云淡风轻,淡淡扫过众人,盯住锦绣,

  “所以,有些人,没事还是在家养伤的好;若是打扰了我女儿的休息,我的心情一个不好,没准会扎错了针,下错了药……”

  徐锦绣的连一阵红一阵青,自己的伤还需要莫师叔的调制,只好暗暗咬了牙吞了声,只把这笔账记在了叶小禅的头上。

  杀鸡骇猴,王氏的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起身就往外走。

  莫师叔摇头叹息,

  “师妹!婉秋……”

  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停下脚步,却不回身,

  “有什么事说罢!”

  “……当年,师兄他(去的时候)……你是什么样?你看这孩子……如果不是用情至深,岂会如此啊……”

  想起阿建之死,她心中一阵阵抽痛;将心比心,叶小禅对儿子的这份感情,与自己当年,真是有之过而无不及。

  “都是女人,何必呢!相互体谅一下吧!”莫师叔一阵叹息。

  王氏抬眸又落下,心绪翻转:是啊!女人呐,何必为难女人!

  徐锦绣看看左右,无法再立足下去,本来是打算对小禅大闹一场的,这个样子……不满的的撅了嘴,仍做恭敬,

  “莫师叔,锦绣告辞!”

  “喂!听着:我家的庙小,迎不下你这尊大佛!徐小姐以后请屈尊他处!”英子一再忍让,徐锦绣今天的无礼叫她格外气愤,尤其隔着她,对叶小禅落井下石那一推。

  徐锦绣猛然停步,回头狠狠的盯了会莫玉英,又看一眼莫师叔,只好吞下这口气,恨恨的回身,摔帘而去!

  王氏门口站立一会儿,缓缓的回身,

  “叶姑娘,以往的误会,我向你道歉,”看一眼一旁照顾她的安平,“也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叶小禅忽而脸色极为苍白,感觉接下来他说的话,肯定特别伤人……

  果然,只听王氏接着说道:

  “以后离我家的平儿远些;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不想为你——再失去第二个!”

继续阅读:再等 花都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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