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禅落寂的躺在床上,瞪着迷蒙的大眼,痴望着帐顶。
远处,隐隐传来爆竹声。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又是年底,今天或明天就是除夕了吧。
又快春天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可天气一点也不显暖和。
往外面依旧是天寒地冻。
屋里两个大大的炭盆,仍然是不见暖,身上冷心也冷;两床厚厚的棉被盖在身上,还是感觉薄,依旧是冷,总也温暖不了心底的凉。
孤裘不暖锦衾薄
心底低吟一句。
双腿已经有了知觉,但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彻骨的冰冷。
心底的冷,怕是永远也暖不过来了吧!
痴痴愣神,心神飘荡之时,一曲清扬婉转的曲调,滑入耳中,激荡着耳膜;犹如佛寺中的清乐,平婉又静人心弦。
只听入半声,她便睁大了眼眸。
下一刻,从床上一跃而起。
几个月来抽走的力量又回到了身上。
不会错!
这是他为自己吹走过无数次的——清平调!
以为是幻听,侧耳又听了一会,——是真的!
他在!他还在!
而且,就在这个院子!
“阿明——”她喜极而泣!
失语几个月,终于说出了话,——是阿明!是他,是他啊!
“阿明——”赤足跳下床,床尾找到了鞋子。
清平调戛然而止。
她立刻慌了,顾不上没披外衫,一下就冲了出去。
门外是她没有见过的院落,一个挨着一个,整齐统一的月亮拱门,——辨不清声音刚才是从哪个院子里传出来的。
地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白雪,鹅毛般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的飘落;寒风裹挟着雪片,打到她单薄的中衣上,丝毫觉不出冷;心中唯有焦急,就怕晚一步,慢一步,他又离她而去。
“阿明——阿明——
“你出来啊!
“我听到你了,阿明——”
跑过去,一个个的院门被她推开,
“出来啊!出来——
“我听到了,你在的……
“阿明!你不要再躲着我了,我听到你了……”
每推开一个院门,心底就失落一份;每个小院里,平整的雪地上均是一个脚印也没有……
当她又推开一个,心底的失落又加重了一分时,旁边的小院,被人猛地从里面拉开。
“阿明!”惊喜的蓦然回头。
朝思暮想的容貌,不一样的眼神……
泪珠还挂在腮边,笑容僵在了脸上。
安平的眼神异了异,急忙又别开眼,
“小禅姑娘,赶紧回屋吧……”
瞬间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却不甘失望、不死心的问:
“阿明呢?他在哪里?
“我明明听到他……
“你相信我,我听到她了,他还在……”
“叶姐姐!”莫玉英气喘嘘嘘的跑来,又是惊讶,又是担心,“你开口说话了……”听到这边动静,她和爹爹急急忙忙奔过来;莫师叔一看见叶小禅的样子,赶紧背过身往回走,同时交代,
“英子,快送她回去……她的腿可受不了……”
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裹到身上,却温暖不来她身上的冰冷;扭头看向抱着她的英子,
“阿明……他在这里……”
眸里满是认真,
“我刚才真的听到他……”泪水滑落脸颊,在腮边凝结成冰珠;双膝一软,便到了下去。
英子惊呼一声,也被带倒。
安平顾不着避嫌,上前裹了裹披风,抱起昏迷的人疾步进屋。
怀里的人,又轻又瘦,轻的叫他心惊,仿佛没有了重量,托在手臂的仅是一缕芳魂。
不同于那天,雪地中抱她回来,身子僵硬冰冷,没有一细细的体温;此刻,隔着她薄薄的衣衫感受到她的身子,又软又凉;冰凉的叫他恐惧!
她现在的样子,叫他担心更甚,似乎随意一股风,都能将她悄悄带走。
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在大哥坟前承诺了照顾好她的,千万不要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头刚一挨枕头,她便醒了。
安平那熟悉的容貌,叫她怔了怔神,随即挣扎着要坐起来,
“我真的听到他,真的……”
“相信我……
“——你们……是不是你们?是你们故意不让我见他……是不是?
“阿明!阿明……你出来见我好不好……”
安平刚帮她盖的被子被掀开,只得按住她的肩膀,叫她重新躺下;那单薄脆弱的双肩叫他不敢用力。
“小禅姑娘,冷静,冷静一下……”
“不是他,不是大哥”“你看清了……”
“是我……一直都是我……”
他俯下身,认真的望进她的双眸;慢慢的,声音带着盅惑,直到她平静,
“看清楚了,是我……”最后说出来的话,低低的,柔柔的。
抓紧他,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她仔细看了又看——容貌相似,曲子还是那首曲子,——但他终不是他!
咬紧嘴唇,死磕着不让泪水淌出,原来——
“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