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禅无神的躺在床上,空洞的大眼直直的盯着床顶的雕花……
那天昏迷后,不知被谁送的她回家。
然后就是高烧,五天五夜。
醒来后就这么躺着,又是一天一夜;似乎在不停地想,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想什么呢?
——阿明吗?往事吗?
忽然发现,人要痛极了,什么都不会记得了;好像故意关了扇门,封存了记忆。
门开了,进来一个身穿灰衣衫的中年男子。
将手中托盘放到桌上,看着床上木然发愣的人,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
听说她吐血昏迷后,赶紧来看她。
昏迷中一个姓孟的姑娘在细心地照顾她,他放心离去后办了两件事:一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先去看了女儿挂心的那小子;心中惋惜,——一镖切断心脉,纵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二是敢坏他女儿清白的人就要承担后果。
本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考虑到手法下作,又有失他的身份,便用了“分筋错骨手”废了她的武功;纵使有神医续脉,三五月后勉强医好她的手脚,但已破坏的体制是再也提不起兵刃,练不了武功了,——这辈子也就当个半废的人吧!
等他第二次来看她时,照顾的人却换成了阮嫣云!
从月月第一天进圣血门,这个女人就和她不对盘,还能指望她照顾好月月?
忍着怒火,喝斥走了阮嫣云,就发现月月醒了。
她自醒来后没有哭闹、没有伤心,更没有一丝丝的不清明……
有的只是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床顶……
看她痛苦,他心碎;月月她孤寂、隐忍、又故作坚强,这些他都知道。
此时,这消瘦的面庞更让他愧疚。
本期望给她最好的生活,却发现自己近二十年来从未尽过为人父的责任。
尤其是这十年来,在她最需要父爱之时,自己却以赎罪的名义,躲在角落里。
缓缓坐到床边,轻抚那消瘦得叫他心痛的脸颊,
“月月……都过去了……不要想那么多,嗯?”
床上的人木愣愣着眼睛,眨也没眨。
但是,天亮了,他该回去了……
“唉……”一声轻叹,“该放的就放下吧……”
一声“放下”床上的人眼眸依旧,一行清泪缓缓地溢出眼角,无声滑落。
“那小子那般在乎你,定不希望你变成这样……他一定不怪你的,一定不怪……”
他的声音有种盅惑,叫她流出了更多的泪水。
——哭吧,想哭就痛快的哭出来吧!
闷在心里迟早要闷出大病的。
“我们走吧,一起走,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要来了……”大睁着泪水迷蒙的双眸,任由泪水蓄满又流下,再蓄满再流下,也不转眸,对说出的话不抱任何的希望。
果然,他摇摇头,——他不能走!
“这是我欠的债,是心债……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心债!”
她忽然动了,转过头,透着朦胧的雾气看向他,
“你欠他家的,我也是……这债啥时还得清!——天呀!为什么不让我替他去死……”
“男儿有泪不轻弹”,听了女儿的话,姚朋的双眸也滴下两行清泪。
“如果……如果……”他颤抖着双唇,“如果能有选择,我宁愿以你,换那小子的命……”女儿在他的心中是最重;但他也不想再欠安家什么了。
她震惊的看向他,没有生气,没有怨恨——爹爹的想法竟和自己出奇的一致!
如果那样,对两家都是一种解脱……
爹爹是理解自己的……
泪水不受控制的“哗哗”而下,隔着朦胧的泪眼,看向他,够了勾唇,猛地起身,一头扎在他的怀中;这次终于肆无忌惮的哭出声来;
“爹爹……呜呜——为什么不让我解脱?!阿明……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