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飞买东西回来，不见了沈婷婷；问过店家和路人，便有些急了。
“婷婷姑娘，婷婷……”不顾行人异样的目光，张庭飞连声呼和。
“啊——”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女子凄厉的惨叫。
张庭飞的脸猛的变了色，这熟悉的声音——
丢了点心，快速向声源奔去。
“啊——啊——啊——”面前接连惨叫的女子，叫他顿了足。
沈婷婷发髻散乱，衣裙破碎；佝偻着身子，双臂夹紧身上已经成为碎条的衣服，抱头颤抖。
手臂遮挡下的香肩露出道道血痕，大红的肚兜若隐若现。
听得身后混乱的脚步，张庭飞一下醒悟，急忙除下衣衫，紧紧给她裹上。
沈婷婷惊吓的躲了一下，茫然地抬头，看看张庭飞，又看看他身后的人群，似乎刚有些清醒；那呆滞的小脸还有一大块的血迹，张庭飞伸出手，心疼的为她抹去。
“嘶——”
“死得好惨……”
“死者是谁……”
“好像是黄学士家的公子……”
张庭飞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黄鑫龙已经僵硬，面色黑紫，胸口钉着一只金色的小镖，上面定是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顾不上细细观察，沈婷婷已经慢慢回神，待看清了是他，“哇”的一声扑到他的怀里，几乎撞他个趔趄。
“庭飞庭飞！他死啦——他死啦！
“他想非礼我……他死啦，他被人杀死啦……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说的断断续续、莫名其妙。
张庭飞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轻轻抚到她的肩上腰上，顺便把衣服给她紧了紧；听着她第一次亲昵、依赖的称呼他，心情复杂的哀叹一声。
她不满足的，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贴在他的怀里肆无忌惮的颤抖、哭泣，
“那人杀了他，全是血啊……好可怕……”
张庭飞身子僵了一下，慢慢的收紧手臂，
“没事……没事了……一切有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黄鑫龙的尸体指指点点，不时的指点着这边。
沈婷婷一直埋头在张庭飞怀中不敢乱动，看似被吓得不轻。
这里一出人命，官差很快来了，一看是张庭飞，没有太过为难沈婷婷，客气的“请”他们到衙门走一趟。
简单的检查了尸首，便来了两人抬走了。
张庭飞揽着沈婷婷随后跟了去。
半路碰到了悲呛而来的黄维，二话不说，上前就找沈婷婷拼命，被官差拦下。
待官差拉走了黄维，张庭飞拉出躲在身后的沈婷婷，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没事。
“阿飞，怎么回事？”
有人唤他，回头发现莫师叔正看着离去的衙役，一脸的若有所思。
“莫师叔。”张庭飞恭敬地打招呼，“您也过去吧，不然一会仵作还得找您。”
张庭飞简单给他说了事情经过。
莫展风善医毒，平时也常帮仵作验尸，所以这回他就代为直接邀请了他。
莫展风睨了一眼沈婷婷；沈婷婷吓得直往张庭飞身后躲；他故作不知的收回眼神。
进了顺天府的后门，三人分开，莫展风轻车熟路的进了停尸房。
此时未升堂，张庭飞便拉了沈婷婷往后堂而去。
“汪汪汪——”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高大威猛的黑犬，冲着他们狂吠不止。
沈婷婷尖叫一声躲到张庭飞的身后。
张庭飞一手护着她，一边防备的盯着黑犬，迅速的打探四周，除了花草，没有任何趁手的东西。
“黑牙，回去！”一声厉喝，黑犬乖乖的跑了回去。
“金城大哥！”张庭飞欣喜的叫道……
王金城引着他们到了后堂。
见了黄维，自然又是乱了一翻。
“我没有杀他，是他要非礼我……”沈婷婷掩面而哭泣。
府尹和黄维看过去，她的外面裹了张庭飞的衣衫，里面情形不言而喻。
府尹的淡淡的瞥了眼黄维，黄鑫龙不止一次为这种事闹到衙门了，两人自是心照不宣。
黄维也感到羞愤，但兀自咬牙切齿，
“当时没别人，只有你在龙儿身旁，不是你还有谁？！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不是我……”沈婷婷慌乱的看一眼张庭飞，又看向府尹，刚站来复又跪下，“大人明察，我……我只见了一个人影，然后他，他就死了……”
“一派胡言！”黄维拍案而起，“那人呢？人在哪里？张衣卫又见到什么人没有？围观的百姓又见到什么人没有？”
张庭飞嗫喏着，不能立时回答。
“人？”沈婷婷惊恐地抬头，“人，一下就飞走了……”配合着那一挥手，府尹和张庭飞要不是场合不对，几乎笑出声来。
“妖女！妖言惑众！——还我儿子命来！”黄维向前一扑，张庭飞赶忙挡上去。
“黄大人！”府尹沉声叫道：“凡事自有公断……莫失了身份！”
黄鑫龙每年都要到府衙转上几圈，府尹对他自然没啥好印象；因着同朝为官，每次都给黄维留足了面子。
示意一旁的小丫鬟带沈婷婷下去换衣服。
这时有人在门口晃悠，府尹便叫了他进来。
“大人！”衙役抱拳，“经莫前辈和仵作验尸，那一镖正中心口，神仙难救；而且，镖上的剧毒乃是极为罕见的蝚蚺之毒……”
“我的儿啊——”黄维失声痛哭。
“蝚蚺？”王金城和张庭飞相视一眼，蝚蚺乃西南深山的巨蟒，其诞最毒，得到更是不易……
“你们的意思……”府尹深思，“难道是江湖人所为……那……不知黄大人可得罪了什么人……”
一句话叫黄维哑口无言，又有些面面相觑……
沈婷婷换好衣服后，又小丫鬟过来回禀：府尹说，基本洗脱了她的嫌疑；因另有事情和张衣卫商量，趁天色还不晚，她可自行离去。
沈婷婷心中冷笑，仍做柔顺的告辞，还是从来路回去。
后院静悄悄的，跟来时一样，不见半个人影。
“汪汪汪——”快到门口，黑牙又从一旁窜出。
“啊——”又是女子的惊声尖叫。
惊叫过后，没有任何声息……
黑牙已到近前。
“找死！”她的秀眉一挑，樱唇一翘，“哼！”
不见手动，寒光一闪，黑牙无声无息的倒地。
沈婷婷拍拍手，撇撇嘴不屑道：
“没眼力见的东西，敢惹姑奶奶不高兴！”
说完再不看它，拉了拉不合身的丫鬟衣服，撅了嘴，拉开门，大摇大摆的离去。
不见，一旁角落闪出一人，目送她离去，这才走到黑牙的尸身旁。
莫展风看着黑牙背上熠熠发着蓝光的银针，低语，
“大椎穴？”又看向开着的大门，喃喃出声，“这个女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