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听张侍读关切地问道:“殿下的眼睛没事吧?”
英王叹了口气回答:“能模模糊糊看个轮廓。”
张琳琅道:“那就好,在下眼睛暂时不能视物,但是殿下不要惊慌,在下会游泳,殿下能看到方向,你我互相配合一定能脱险。”
张琳琅穿越之前为了塑身曾经狂练游泳,虽然比不上奥运健将,但是在深水之中游个几千米不成问题。游泳逃生和救人方法张琳琅都记得清楚,只是对现在这具身体能否有如此体力还很怀疑。
张琳琅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毅然决定救英王一起逃生,主要是因为自己眼睛看不见,又不熟悉西湖周边的情况,就算会游泳,未必能顺利游到岸边。她心想英王既然没有完全失明,两人齐心合力互帮互助,那肯定比她瞎创更安全一些。再加上张琳琅对目前的危险还不是很清楚,对自己游泳的技能太自信,更是舍不得丢下英王这个大饭票。倘若英王游湖落水,她见死不救,以后还找谁领薪水?
至于双目失明为什么没有引起张琳琅的恐慌,那还要归功于穿越之前的经历。张琳琅曾经是一个重度近视,摘了眼镜和瞎子没什么两样,并不惧怕看不到东西,以前游泳的时候也全凭触觉。事发突然,张琳琅顾不上那么多,想不了那么深,哪管今后眼睛能否看的见,先从湖中逃生才是关键。
英王的那艘船沉得很快,船夫早就跳水而逃。这时船下又钻出几个人,纷纷扑向英王的几个侍卫。英王的侍卫练的是外家功夫,在平地上或许能抵挡一阵,但是落了水,双眼又不能视物,身手大打折扣。侍卫们自顾不暇,会水的还能纠缠顽抗,不会水地只能等死。
也许是来袭击的刺客人手不够,也许是他们有意而为,张琳琅拉着英王在水中游走,竟然没有遇到阻拦。可惜英王的水性不高,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两人更多的时候是不辨方向顺着水流向下游漂。
英王和张琳琅漂了一阵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隆隆水声,越响越大。
英王惊道:“不好,张侍读,这里是分水口,有一处很高的瀑布层叠直下汇入山涧深潭,如果要去南峡口,不能顺水而走,需要岔道沿支流东行。”
英王虽然知道凶险,不能继续顺水漂流,无奈两人力弱,挣扎了半天仍然无法摆脱水流大势。就快被冲到瀑布边缘的时候,英王模模糊糊看到一侧岸边探出一段树木枝干。此地水流湍急,他们不能立刻游到岸边,但是抓住枝干阻挡去势应该没问题。于是他一手拖住张琳琅,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那段深入水中的枝干。
英王说道:“我已经抓住一段树枝,咱们缓一缓,再想办法游到岸边。”
张琳琅腾出手摸了摸感觉那树枝并不粗壮,在如此湍急的水流中恐怕难以长久支持两个人的重量,非常担忧。
突然听到嘎巴一声响,英王叫道:“糟了,树枝要断!张侍读怎么办?”
张琳琅惨然一笑,忽然松开双手,对英王喊道:“殿下,那瀑布深潭未必凶险,张玉先去了,殿下吉人天相,多支持一会儿或许就能得救。”
英王没有料到张侍读临此危难果断决绝,为了减轻树枝的负荷,为了留给他多一点时间,竟然不顾自身安危主动放手。英王眼睁睁看着张侍读被急流带走,淹没在瀑布尽端消失无踪生死未卜,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悲痛涌上心头。
张琳琅一松手,立刻后悔了,却根本无法再游回去,只能拼命喊出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其实最想说的是,英王如果获救一定要来瀑布下寻找她,可惜水流太快,瀑布声响,一转瞬间就已将她远远冲走,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张琳琅随着瀑布水流高空速降,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紧闭双眼和嘴巴,捂住鼻子避免呛水。落入深潭之时,被强大的水流几乎头下脚上压入潭底,巨大的冲力加上闭气太久终于是昏了过去。
这深潭之中除了寻常鱼类,还生活着一种凶猛的动物。这种动物在华国被称作食人鳄,最喜在深潭及附近浅滩出没,以其他鱼类为食,甚至能咬死并吞下在潭边饮水的野羊野鹿。倘若张琳琅知道食人鳄的存在,当初绝对不会松手。
每天从瀑布都会冲入潭中许多鱼,有的鱼不幸摔晕,就成为守在这里的食人鳄的美味。
张琳琅失去知觉浮出水面,顿时引来一群食人鳄的注意。
就在张琳琅马上要葬身鳄口的时候,湖面上飞掠过一道白影。这白影竟然是一个人,掠过湖面,速度飞快,浪不沾衣,此人从水中捞起张琳琅,足尖点了一下食人鳄的头,整个人又借力腾空而起,带着张琳琅穿入瀑布。
原来这瀑布后面别有洞天。白衣人带着张琳琅穿过瀑布,沿着一条隧道走入山腹之中。在隧道尽端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巨大的钟乳石洞,洞内显然是经过人工修整,石桌石椅石床一应生活物品俱全。洞壁之上还装有四颗斗大的夜明珠,照如白昼。
张琳琅醒过来的时候,双眼仍然看不见,否则定然会为身处如此奇妙的地方而惊叹。
张琳琅眼睛看不见,却能感觉的出自己绝非在水中或寻常的岸边,因为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坚硬又有些潮湿的石头。她摸索着站起身,喊道:“有人么?这是哪里?”只听到一片回声,凭经验判断,张琳琅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山洞之中。她百思不得其解,是有人救了她么?还是她被流水冲到这里,难道瀑之下不是深潭?
张琳琅身上的衣物未干,自己也不觉得饥饿口渴,怀疑是失去知觉的时间并不长。她便安慰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再等一会儿,英王就会带着人寻到这里。张琳琅看不见,喊了一阵也没有听到人声,就自认为这里没有别人。索性一件件脱去湿淋淋的衣物,只想着穿湿衣服容易受寒,不如脱了拧干再擦擦身体穿回去。
就在她脱到褥裤的时候,听到有人惊喝:“住手!”
那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清越柔和,语气却有些恼怒:“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姑娘怎这般不知羞耻,更衣还请回避。”
张琳琅惊疑道:“你是谁?刚才就在这里么?我眼睛看不见,喊了几次无人回答,以为没有别人,唐突之处还请原谅。”
既然这里还有别人,又是男子,她只好稍加收敛,一边解释一边把湿衣服老老实实穿回身上,心想这男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刚才默不做声,又或者是神不知鬼不觉来到附近,怎么她一点都没有察觉?
“你喊话的时候我在运功调息,不便讲话。”那男子淡淡说道,“我一直独居此地修行,刚才练功正在紧要关头,却见你从瀑布坠下,马上要葬身深潭之内的食人鳄之口。我不能见死不救,便将你带入洞中。可惜这么一折腾,我已经走火入魔,体内真气失调。我自顾不暇,原本不想理你,却终是看不破红尘世俗放不下男女之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