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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琳琅却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趁着白发人失神，她抓紧问道：“男女很重要么？别想那么多了，直说吧，我要怎样做，你才会给我解药呢？”
也许是白发人心事太重，想要的太多，反而不如张琳琅的目的如此明确，被张琳琅如此疑问，他也就顺着问题答道：“王华不会平白无故给别人用‘百日断魂散’，除非你牵扯进她在越国的行动。我已经派人去救她，所以你最好不要说谎，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我不仅知道王华在越国做的那些事情，还知道她实际的身份是越国长公主，而且你对她用过摄魂术让她忘记了一些事情。你会好心去救她才怪。”张琳琅说话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却重重敲打在白发人心头。
白发人惊愕地几乎说不出话来，怎么那么隐秘的事情张琳琅都知道？连越国皇室的人应该都不清楚真相吧，否则王华不会还关押在天牢中。又或者这一切只是个圈套，越国故意放出虚假消息诱骗他们的人去营救，布好陷阱等着他们往下跳？
白发人质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些事情？”
张琳琅淡淡一笑：“很多人都清楚。比如九公子，甚至还包括越国皇室的人。”
“九公子，越国皇室……”白发人沉吟片刻，猛然醒悟道，“九公子不会就是华国皇九子英王刘玖吧？”
张琳琅刚才太过得意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现在既然被白发人猜到也无从辩解，反而安慰自己，如果白发人知道她在英王身边做事，多半还会觉得她有利用价值。所以她并不否认：“这是你自己的猜测，我不可能承认什么。总之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月儿，而是华国的秀才张玉，除了你，几乎无人知道我是女人。这些秘密应该对你有点用处吧？我猜你争夺《葵花宝典》不仅仅是想成为武林高手，还有更深的图谋？越国那件事情明显不是报私仇。”
张琳琅是就事论事有什么说什么，说得又含混，因为许多关节她自己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但是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听在白发人耳中却别有一番意味。白发人不得不怀疑张琳琅已经猜到更多，只是不点破而已。
白发人此时此刻的震惊比刚才得知张琳琅是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策划的事情从未与任何人吐露，为何张琳琅竟能知悉这么多的细节？难道这就是血缘天赋的神奇，是上天命定的牵绊么？这有可能是自己唯一血脉的人，女扮男装有胆有识，文武皆能，已经能混迹在华国英王身旁取得信任，已经知道了越国皇室那些隐秘，他又岂能忽略她的存在，岂能不利用这天赐的缘分呢？
白发人压抑着心中惊涛骇浪，表面上叹了一口气道：“似乎除了解药，我再没有什么能控制你。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只甘心做别人的跟班或者妻妾吧？你不妨说说你的计划，我听听是否与我做的事情有冲突。如果不能调和，往后的事情咱们也不用谈了。如果能合作甚至互相促进，解药我决不会吝啬。”
张琳琅听了这样的问题，立刻明白自己赌对了。白发人图谋的事情更大，暂时并不计较是男是女和眼前利益。面对有宏图伟愿的大老板，张琳琅自然有一套纯熟的应付方式，那就是让自己显得更有价值，才会适合这样的大老板需求。
她大言不惭道：“我当然不想一辈子当跟班，更不想嫁做普通妇人困于后院之中只知争宠生子。机缘巧合，能让我选择以男人的身份介入这场角逐。我的目标就是能够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我想那些我喜欢的人永远陪在我身边，我张开嘴就有人为我送上珍馐美味，我伸出手就有人为我穿上绫罗绸缎，我出行乘坐豪华的马车，我休憩在精致的园林山河；我伤心会有人为我落泪，我快乐会有人与我共享，我歌唱会有人为我起舞，我饮酒会有人陪我同醉……”
白发人何尝没有如此想过？但是他的良人已逝，此情不再。他禁不住嘲讽道：“你一个小小女人，不过是痴人说梦，不切实际的幻想。战乱纷繁，人心变迁，你就算一时走运寻了个靠山，又如何实现目标？”
如果是在英王或者萧纯面前张琳琅可能会服软，转换话题，但是现在她不敢显得太过平庸，怕被白发人看轻失去了利用价值。她觉得应该展现一番雄心壮志。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白发人想收她这个卒子，需要她有个远大的理想吧？
张琳琅忖度着那时候人的终极奋斗目标，尤其是像白发人这种桀骜不驯，才智武功出类拔萃的人会追求什么呢？她猛然间想起《悟空传》里那段经典的台词，禁不住借用并篡改了一下，朗声道：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诸国，都烟消云散，
我愿世间一统，
我求百姓齐福。”
白发人眼中的嘲讽陡然间消失，任他如何也压抑不住情绪变化，眸中波澜起伏，投射出内心的剧烈震撼。
天下一统，百姓齐福？如果真能做到这点，或许离他的目标已经不远了。
白发人颤声道：“所以你投身英王麾下，是打算借他的力量一步一步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
一统天下？张琳琅也只是做梦的时候想想，刚才一时激动随口说说而已，可如果现在让她坦白只想跟着英王混个锦衣玉食三餐温饱，似乎说不过去。既然牛皮吹大了，就不能退缩，反正吹牛不上税。
她一咬牙，假装踌躇满志道：“你只猜对了一半。英王身具帝王之相，就才能而言比其父兄有过之而无不及。目前来看，他的确是最接近我理想的人。”
张琳琅深得说谎话的要领，半真半假最能迷惑人心。说英王有帝王之相没错，皇帝的儿子多少该像皇帝一些吧？说英王接近她的理想这也不假，最佳长期饭票人选非英王莫属。
张琳琅见白发人仍然流露出迟疑的神色，又解释道：“算了，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真相。《葵花宝典》只是一场骗局，世上根本没这本武功秘籍……”张琳琅现学现卖，把从郝大勇那里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讲了出来，末了又补充道，“华越联姻已成定局，南国投降指日可待。举目中原，华国势如破竹，称霸天下并非笑谈，而促成这两件好事的关键人物都是英王。英王虽然现在不是太子，在华国皇帝眼中的地位却绝对非同寻常。”
白发人忽然沉默不语，闭上双眼，松开了一直紧握着张琳琅的手。
张琳琅趁机活动手腕，找了个悠闲的姿势依靠在床边。她不打算逃走，因为已经隐约感觉白发人的内心正在挣扎。这说明她刚才胡侃的那些东西已经影响到了白发人的思想。她不能操之过急，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进一步表明心迹。她作好了最坏的准备，一旦白发人动了杀机，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逃走。多活一天是一天，死也要死在喜欢的人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发人开口道：“你对我讲这些秘密，难道早已认定我与南国没有瓜葛么？”
张琳琅心跳加速，刚才怎么就忘了这种可能了呢？万一白发人是南国皇帝的爪牙，她现在岂不是羊如虎口？再看白发人的态度似乎没有半分恼怒和愤恨，估计就算是南国人多半也与当朝这批大臣们有矛盾。所以张琳琅打肿脸充胖子，强撑道：“南国如果有你这样的文武全才在，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光景？”
白发人终于笑了：“我目前还真找不出什么理由立刻杀你。你不妨在此小住两日，给我一点时间查证你说的那些事情。如果你说的都是实情，咱们合作前景很看好。”
张琳琅不卑不亢道：“小住无妨，那么解药你考虑得怎样了？既然合作，双方都应该表示一下诚意吧？”
“倘若真的有机会合作，解药我一定会在你毒发前准时送到。”白发人唇角泛起的弧度微微收拢，似笑非笑道，“这个世上我只相信我自己，爱情亲情与毒药解药一样都是我达到目的的工具，我怎能不好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