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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掩饰的功夫非常出色,但是吴瑕不会被表象迷惑。她心中其实比英王还紧张,因为她对英王的评价早已随着张玉与英王的作为功绩逐步提升。最初吴瑕认为英王是有点小聪明但胸无大志的“闲”王,而今从种种细节推断,从英王的行事作风以及身边的亲信之人的才智本领判断,英王绝非庸碌之辈。果然一问之下,英王冷静镇定的反应,让公主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吴瑕心想,英王恐怕不愿一辈子屈居王爷的位置,若英王真有此野心和相应的能力,她的理想愿望或许会更容易实现。
英王沉声问道:“娘子何出此问?”
吴瑕淡淡道:“夫君不答也罢,臣妾已然知晓。”
吴瑕打的哑谜,英王也能猜出七七八八,两人都不说破,手臂交错,共同饮下交杯酒。
英王将吴瑕打横抱起,温柔放到床上,而后邪邪笑道:“娘子,你想要得到什么张玉已经告诉我了。咱们不如就趁现在,商量一个合作的办法,定下原则。”其实关于吴瑕的心思,大多出自英王的观察与揣测,他故意说是张玉告知,是为了借张玉的名头镇慑公主,其实也是耍诈。英王认为抬出张玉来对于控制公主更有效。
这招果然好用,自从太子身世事件之后,公主吴瑕对于张玉的才智已经由敬佩欣赏转化为彻底崇拜甚至带着一丝恐惧。这世上能让公主心悦诚服的人少之又少,张玉便是其中排名最靠前的一个。通常状况下,公主是不会主动与这些人为敌自讨苦吃的。
如果英王说自己猜出了什么,吴暇或许会追问清楚,而若是张玉猜出了什么,吴暇甚至没有勇气去问,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她先入为主地认为张玉已经看穿她的野心。那一晚在天牢里他们有过那么深入的谈话,聪明如张玉那样的人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怎会猜不到她真正的理想追求?
“张玉说,如果能得你相助,或许你我二人的心愿都能更快地达成。”
到此时吴瑕也不愿继续拐弯抹角,她像一个真正的新婚妻子一样,依偎在英王的胸怀中,柔声道:“臣妾既然已经是夫君的人,自会与夫君齐心,助夫君得偿所愿。”
英王心知吴瑕只是暂时的妥协,这个女子与普通新婚少女的心境是绝然不同的。政治婚姻很少有两情相悦的,尽管英王与吴瑕外表看上去如此般配。英王没有想过会与吴瑕产生普通人的那种爱情,英王也相信就目前而言吴暇绝对也不指望他会为她神魂颠倒意乱情迷。他们都不是那种人,说他们是新婚夫妻还不如说是刚刚正式结成的同盟更贴切。
在这样的思想之下,夫妻洞房更像是例行公事,中规中矩,毫无趣味可言。
搂着吴瑕赤果的身体,英王却禁不住想起了张玉。今晚张玉离开之前的表情那样复杂,望着自己似乎充满心事,真的让人很惦念呢。
英王搂着吴瑕思念张琳琅的时候,张琳琅心中想的却是萧纯。
自从回到雍都,萧纯名义上虽然还是英王护卫,实际上却整日行踪渺茫。连张琳琅都很少能看到,谁不知道萧纯在忙些什么事情。
张琳琅本以为英王的婚宴,萧纯会露个面,以萧纯的身手和英王的关照,想入皇城喝喜酒并非难事。萧纯却找人传话说另有要事,人根本就不在京里,赶不及出席。
幸好英王这一顿婚宴,让张琳琅大饱口福,暂时缓解了因久不见萧纯产生的忧虑心情。她从皇城出来,哼着小曲,回到刚刚装饰一新的宽宅大院之中。
文秀和柔儿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二女甚是殷勤,一左一右将张琳琅扶入内宅,几乎是半逼半诱拐带进卧房。
柔儿转身出去端温水,准备给老爷洗漱。
文秀却面色微红,含羞带笑主动为老爷宽衣。
张琳琅左右看了看,文秀的弟弟小冉不在房内,猜测可能已经被送到别的房间照看,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文秀的神态模样与去越国前那一晚极其相似。张琳琅心道,莫非文秀依然执着不悔,想抓紧时间为怀孕作努力?
文秀温柔道:“夫君,英王殿下今日成婚,文秀也甚为羡慕。咱们夫妻久别多日,如今新宅一切安置妥当,不知夫君的神功是否已经练成,今晚咱们也效仿殿下……”文秀越说越觉得害羞,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几不可闻。
张琳琅却听得一清二楚,幸好之前灵光一线谎称自己练的武功必须维持童身,她紧张地咳了一声,恳求道:“文秀,武功的事情哪有那么快就练成。你我都还年少,不要着急。你连日劳碌应该好好休息,我又饮酒过量身子乏得很,今晚先算了吧。”
文秀本来面皮就薄,又怕总是劝行房事,被夫君视为yin娃dang妇,只好委屈地点点头,规规矩矩不敢再作声。
张琳琅心中其实摇摆不定,究竟是否应该早一点告诉文秀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如果文秀一时想不开要死要活她该如何劝说?但是假如文秀能够想通,愿意继续与她假扮夫妻,将来另觅才子成就姻缘,会否比一直被蒙在鼓里能有更多机会获得更大的幸福呢?
张琳琅因为这个问题的困扰,直到就寝后很久,仍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张琳琅失眠了。她看文秀已经睡熟,不忍打扰,只好偷偷起身。她想或许在院子中走走,让冷风吹吹能好过一些。
张琳琅披了外衣走出房间,不知不觉竟然从内宅走到中院。四下一片漆黑,十分寂静,惟有扶风所住的那间房内有响动,像是在摆放折腾什么厚重之物的声音。张琳琅好奇地凑过去,蹑手蹑脚走到窗子旁边,想窥探究竟。
可惜扶风公子是盲人,平时晚上也是不点灯的,此时屋内黑乎乎一团,张琳琅捅破了窗户纸也看不清。
“是谁在屋外?”扶风轻声问了一句。他眼盲,听觉却比常人敏锐许多。张琳琅用轻功靠近没有脚步声,但呼吸之声仍然没有逃过扶风的耳朵。
张琳琅听扶风的声音镇定而清醒,心想他应该是还没有就寝,便理直气壮道:“是我。扶风你还没睡呢?”
扶风听出是张玉的声音,立刻打开fang门,谦卑道:“原来是老爷,请进来坐。”说完他又摸索着点燃油灯,为张玉照亮。
借着灯火亮光,张琳琅见扶风只穿了一件里衣,屋内敞开了一只大箱子,窗上、桌上放着好几叠书稿图册。
张琳琅不禁诧异道:“扶风,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书?是你弟弟的么?”
“老爷请坐,扶风不知道这么晚了老爷还会过来,屋内杂乱,还望不要见怪。”扶风将床上的那几叠书搬到桌上,清理出能坐人的地方,等张琳琅坐定这才有些羞涩地解释道,“老爷,这些书都是扶风过去一个恩客寄存的。那人如今音讯渺茫,可他临走的时候说过这些书稿都是他凝聚心血著就,千万不能损伤遗失。扶风虽然眼盲又身份低微,可别人的信任不敢辜负,是以赎身的时候就将这箱书稿一并带出了得月楼。请老爷成全扶风继续保存这箱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