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弗云顺手拿起一件外袍,牵起她的手绕到之前去过的小园子,假山上有凉亭,亭中石椅冰凉,弗云将外袍垫在石椅上,拉着她一同坐了下来。
“冷不冷?”
绛桃摇摇头,挨着他身边自然不会觉得冷,举头望天幕上的一轮弯月,绛桃喃喃道:“今儿个天气真好,一点云彩都没有。”
园子里有些不知名的虫子,叫的声音不大,还十分悦耳,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童趣。
两人一时无话,绛桃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眯着眼,像只打盹儿的小猫。
弗云望着那轮月,心中却一点也平静不下来。亶木国的国王驾崩,太子墨染继位,他登基三日,附属国之间便开战,墨染以平安定和为名出兵,不仅平息了小国的战争,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将原先保持中立的几个小国轻松拿下,亶木国的版图进一步扩张,眼看就要到漆鹿国的边境了。
然他父王却仍旧不肯防备,且他近来旧疾缠身,病虽没有一天重过一天,也不见任何好转,他作为太子,肩上的重担几乎一下增加得让他无法承受。
可君王还在,即使是太子也不能逾矩越权。
他转头,听到绛桃的鼻息重了些,似乎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绛桃,母后此时很是心急不必寻常,或许真的保不住白芷了,且我身为太子,近来事物繁多不能大婚,你可愿意等我?”
她没有回答,看起来是睡得沉了。
“太子妃的位子我一定为你留着,等父王身体好些,国事一处理好,我就娶你。”
“谁要嫁你啦?”
她不是睡着了么?
弗云咽了口唾沫,看她抬起头来,眼睛也不看着自己,映着月光可见她面色酡红,煞是可爱。
“我……我以为你睡着了……”
“好吧那你就当我睡着了吧,方才的话我当没听到。”
绛桃作势又要躺下,弗云忙扶住她的胳膊,轻声道:“不是都听到了么,作何再为难我呢。”
“谁为难你了。”绛桃小声咕哝,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道:“香料的问题还不能确定是白芷所为,你这话说的未免早了,她有什么理由要害公主呢?公主若出了意外,她必然也没好果子吃,以她的性子,该是日日祈求公主康健才是。”
弗云不说话,看她的眼睛转来转去,明显是想隐瞒什么。
“哎……”他一声长叹,“你明明什么都猜得到,为何还是不肯承认呢?”
“猜得到也要有证据嘛。”
“若是证据全指向你呢?”
绛桃低了头,绞着腰带,“那我就承了,反正就这一回,也算是赔她了。”她忽然又抬头,表情很是认真,“呐,我可是拿自个儿换了你啊,你瞧你多贵重。”
弗云哭笑不得,“要顶包也得分时候,我是个人又不是个东西,怎么倒是让你当成能让能抢的了?”
说完这话他才察觉到语病,看着她捂嘴笑憋得很是痛苦,自己也不禁笑了。
“甭管你是不是东西,对白芷,我始终心中有愧,你也甭担心,即使是补偿,也仅此一回,这次不管生死我认了,今后……今后如论如何,我不会再揽她的事儿了。”
这一回就足以让你丢了性命,哪里还会有今后。
思索再三,他道:“好吧,只要白芷不死,就算你还她是了吧?这事儿我会放在心上,明日见了母后你休要胡来,只管将配方说一遍,其他的就说一概不知就好。”
她点点头,心里的事情存不住,一会儿就忘了这些烦心的事,开心地靠他身上取暖了。
次日一早,弗云带着绛桃去了楠毓殿,她当面将配方又同王后说了一遍,因前日在狱中已将配方告知御医,那边根据她的方子中好了解药,云霓已经醒了来,身体还虚弱。
白芷她不知配方,不会想到掺进去的松草与绛桃配香中的蓝麻相克,云霓用了香便昏睡不醒。
云霓素来同王后的感情极好,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都急着告诉她,关于白芷的事儿她早就同王后说过,也提过胭水阁很善良又很有天赋的配香师,所以关于这事儿,王后私心里还是要偏向绛桃一些的。
昨儿个夜里弗云将绛桃带走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知晓的,不过装不知道罢了。
“虽说这事或许与你无关,但云霓毕竟因此受苦,罚也是免不了的。”她坐在云霓身边,看她躺烦了乱动,便扶她坐了起来,阿杳送了垫子来,王后接过亲自给她垫在腰后,“本宫在就好,你下去吧。”
云霓不依,忙道:“等一下。”她拉着王后的手撒娇,“母后这几日操心该很累了,就让阿杳留这儿伺候吧,累坏了母后我可心疼的。”
王后在她鼻子上一刮,“你啊,就会哄我开心。”
她转身,脸上的表情明显比前几日温和许多,“行了,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绛桃起了身站到一边,不经意瞧见弗云吹着茶,用碗盖挡着朝她偷偷看了一眼,心里一阵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