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六:秦家女,忧心乱如麻
蔡大娘见李承道身份如此高贵,便有了巴结之意。她微笑道:“其实,李公子不必急于立刻结账。若是眼下手头没带够,我跟公子回府去取也是可以的。”管他的身份真假,至少出手阔绰是真的。
李承道手指轻动,划断珠串的穿线,取了其中两颗,其余放回袋中,又掏出两个十两的银锭子,全都递给蔡大娘:“不必!我虽为长安人士,但早已迁离。此番前来不过是探望故人罢了。这一千二百二十两便付清了。”
他手上的动作一气呵成,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有一直留心观察他的长孙娉娈和秦怀清注意到了这点。不过长孙娉娈只学过两手花拳绣腿,基本可以说是不懂武功,只觉得他的动作很自然,很潇洒。
只有秦怀清看出来点门道,觉得似乎只是拇指平淡无奇的一抹,那丝线就断开了。难道手指肚是刀锋吗?秦怀清心中惊异,嘴上却什么都没说,依然保持着沉默。
蔡大娘接过两颗珍珠和银锭:“那奴家就收下了。还请李公子告知您的住处,定做的衣服,二十天以后我会给您送去。”
“不必送来,还是我来取吧!另外,二十天怕是太久了。”
“哟!李公子,这可急不得啊!这些都是要请最顶尖的制衣大师来一针一线地~”
李承道直接打断她,甩手间金灿灿的光芒飘过:“保证质量,十天!”三天后是六月初四,是李建成的忌日。头七、周年、三年,李承道都没有到,所以这让他觉得很是亏欠,就想在父亲的灵前守上七天,以尽孝道。
他打算七天后再报仇雪恨,将李世民的人头拿到父亲灵前祭祀。因此除非事情的发展全都好的出奇,否则十天之后,估计是不能留在长安了。
蔡大娘接住一看,呦!足足五两的金叶子!这成色,是赤金啊!她兴奋的神色马上又收了起来,为难地道:“十八天如何?这不是钱的事~”
李承道挥手间第二道金光闪过,竟是十两的金饼子!蔡大娘眼睛放光,立刻点头道:“是!就十天!保证完成!”什么时间?什么一针一线?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除了尉迟保璋,李承道和众人告别之后,便带着小金和王萱萱离开了。长孙娉娈等人也无心逗留,很快也都离开了。
待人都离开了,蔡大娘把高掌事拉进一间偏房,怨道:“你这死鬼!多少回了?为何偏偏就不能把价钱说低一点呢!嫁给你几十年了,从不帮衬着点!”
高掌事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茶桌旁,灌了一口凉茶道:“要不怎么说你这婆娘见识低!我这就是在帮你!那些人都是朝中大员的儿女,都是有见识的人。我若有意压低那李公子的价钱,回头他们知晓了定会传开。那以后我的名声很可能就要臭了,这可是自掘坟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当铺的管事,名声要事臭了,饭碗就砸了!名声如命啊!况且你也看到了,长孙家的千金,对那李公子很热心啊!”
蔡大娘依然不依不饶:“那我瞧你对那李公子也是很热心,不同于以往的那些富家公子!不就是一个郡王吗?他连封号都不敢说,肯定是个没有食邑的虚封。又迁离别处,八成是个不受待见的郡王。朝廷里的从一品大官,和各封地的亲王、郡王有的是。何必那么在意这个小子?”
唐朝的封爵,往往是虚封,唯加实封者可以享有所封地的租税收入。即使李承道不是追封,而是一个正常的郡王,他也只有一个“安陆王”的封号,可以领取俸禄而已。只有受实封多少户,才能得到安陆郡(今:湖北省安陆市及附近地区)对应封户的赋税。所以,京城这些富商对于那些空有虚封的贵族是不会特别在意的。毕竟京城的富商,哪个没有很强的背景呢?
高掌事摇头笑道:“你啊!就只看着眼前这点东西!看宝,我是行家。看人,我同样不差。即便他如你所说,只是个不受待见的虚封,可谁敢说他以后会怎么样呢?”
“你要这么说,那谁人不都是一样?随便找个以后都指不定是加官进爵,还是横死街头呢!”
高掌事看着胡搅蛮缠的蔡大娘,又是苦笑道:“他我就能看出来!其实我此前早就到了,一直在门外听那李公子训教那尉迟保璋。那一番论道,我也觉得受益匪浅啊!这李公子能早就知道我到了门外,说明他应当是身怀高强武艺。没想到,他竟是文武双全之人!我进来后仔细一观,李公子的气度果然是迥异于旁人,日后成就必将不凡。”
“哦?如何不凡?不就是有钱的贵公子吗?”蔡大娘岂会一点不明白,现在只是为了面子,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哈哈!你啊!眼光太浅!其实我也是觉得看之不透。那李公子面相富贵至极,乃是王公之相,现在一看,果不其然,竟是郡王之爵;谈吐铿锵有力,一身正气,当是才学之士;气度飘逸出尘,颇有世外仙家之风;眼中隐含血腥戾气,似是自血尸山海归来的领军之人。种种气质,只要身俱其一,便是人之俊杰。集于一身,我就真是看不透了!”
话说长孙娉娈等人又逛了一小会儿,便分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有所事。长孙娉娈待晚上长孙无忌回府,就和他说了白天遇到“李公子”的事。
长孙无忌见女儿如此看重此人,心中颇为诧异。要知道,多少青年才俊,自己这个女儿可都是不愿多瞧一眼的。所以他对此人很是好奇,便应了下来。
尉迟保璋去了负责皇室宗族事务的宗正寺,托关系查了所有不满二十岁的郡王,想要弄清李承道的身份。毕竟想要报复总要知道那人是谁,什么背景啊!可是却一无所获,让他好生郁闷。
房奉琏心思单纯,在房玄龄回府后,便说起了白天的趣事。房玄龄公务繁忙,对这些并不十分在意,有才学的青年大可参加科举以谋取功名,而有封爵的又多是纨绔,所以他不甚重视。可见到心爱的小女儿这么上心,便答应如果有机会会多加关注。
他只有一房夫人,夫妻恩爱,堪称楷模,膝下只有三儿三女,所以对这最小的女儿房奉琏非常疼爱。只要不是出格的事,一般都会尽量满足的。
再说秦怀清,在和长孙、房这三个好姐妹中,不是最年长的,但性情却颇有主见,有股男性的英武之气。再加上自小就受秦琼的熏陶,喜好练武,所以就更没有那种小女儿的娇弱样子了。
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地一个人呆在房中,把自己关了很久,像是有了心事。到了下午,她又去找老管家,和他打听关于李承道的消息。
老管家本不敢多说这种事,怕秦怀清涉世未深,不知世事险恶,说漏了出去容易惹来麻烦。可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找个僻静地方给她讲了起来。
老管家不能跟朝廷的情报部门比,但街头巷尾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他不知道近日里发生在武当山的惨案,可少林寺的武林大会却讲得绘声绘色,有模有样,像是亲身经历了一般。
秦怀清觉得,老管家多才多艺,不去说评书真是浪费了。更何况,看景不如听景,她的情绪跟着老管家的讲述而跌宕起伏。不时地大骂太和道的主事之人太过卑鄙,也为李承道的重情重义、勇于承担的侠义精神而感动,更为他一人面对三大门派的高手却仍不退缩的魄力而动容。
她虽是女儿身,但从小就向往两件事。一是驰骋沙场,二是闯荡武林。所以,她想象着武林大会上,安陆王李承道屹立在天下好强面前的不凡英姿,就有了几分神往。
她按照描述,想象着安陆王李承道的身影,中等个头,相貌英俊,文士儒衫,腰挎宝剑。然后回忆起白天“李公子”的样子,将二者在脑海中相容。
“李公子他也姓李,得封郡王,没告知本名和封号,曾是京城人士,早年迁离了,哪个府上的也不说。”
“这些线索,岂不是?”秦怀清心焦不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直到晚上秦琼回到府中书房,她才赶忙地来到他的跟前。“父亲大人!怀清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她一副焦虑的样子,秦琼立刻放下书本道:“怀清!你这是怎么了?有些不像你了。是不是我的宝贝女儿终于长大了,挂念上谁家的儿郎了?”
“哎呀!爹爹!我要说正事,你怎好取笑女儿?”只有在至亲的面前,她才会恢复成一个普通的女孩。
“哈哈!为父也是心急嘛!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见她又要耍脾气,秦琼赶紧道:“好好!不说笑了!你有何事,尽管说吧!为父自会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