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〇：名门无禁忌
付江泉和石寅在林中的一条尺宽小路上，以各自的轻功快速地奔行着。
付江泉跑在前面，回头瞧着石寅有些焦急的神色道：“石兄弟！我们循着这个方向去救洪大哥，免不了要和那帮乌合之众干上一场，而且没准你还能碰上沧浪派的人。对上那些人，我倒没什么，只是你～”
石寅苦笑着摇摇头：“没事的，付兄，我有心理准备的。我虽不想有负于师门，但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洪大哥被害。等我们救出洪大哥之后，我会向掌门负荆请罪的。大不了，我以死谢罪便是。”
“你！”付江泉看着石寅固执的样子，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劝不回来的，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先救人再说，便道：“石兄弟！这个先不说了，我们还是再加快些速度吧！看着南面林中鸟兽的动静，估计太和道和沧浪派已经汇合了。我们必须得在他们赶到之前救出洪大哥，否则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是啊！我们再快些吧！”石寅说着便加快了脚步，想要超过付江泉。
可刚刚超过半个身位，付江泉就突然感到前方隐隐有破空声，急忙一把拽住石寅，脚下急刹，奋力将石寅向后扯，惊叫道：“小心！”同时另一只手扬起还未来得及脱鞘的钢刀，在石寅身前扫过。
‘铛’的一声，石寅刚刚回过味，胸前半尺就发出了伴着火花的金铁相击之声，惊出他一身冷汗。
两人惊魂未定，只见一柄普通青锋剑被付江泉磕飞三四丈高，甩在树丛里不见了踪影。而反观付江泉的野牛皮刀鞘，竟被硬生生地切出一个口子，显示出射出长剑的人功力不弱啊！
“哪来的宵小之辈？竟然偷袭，行此下三滥的手段！”石寅素来最很暗地使刀子的人，立刻怒喝道。
“哈哈！本事没多少，脾气倒不小啊！还担心走慢了没机会，你们现在就有机会了吗？”突然一个青年男子的得意笑声响起，紧接着从小路两侧的大树上便跳下来一个须眉灰白的五十多岁的道士和五名二十多岁的年轻道士，正好将付江泉和石寅围作一圈。
这一伙人正是太和道前来围堵的何谦、公孙侑、李明波、李意等人。他们手中都拿着长剑，随时准备好了上前围杀，只等着何谦的一声令下。
石寅和付江泉背靠着背站到一起。石寅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偷袭我二人？”
其中一个年轻弟子，精武堂李意抱剑而立，不慌不忙地道：“石寅是吧？你小子倒是急性子啊！不过我刚才算不得偷袭吧？我见二位行色匆匆，就急于叫住二位。嘿嘿！我也是急性子，情急之下就把刚刚在山里捡到的一把破剑掷了出去。哈哈！我腕力天生就强，没吓着你们吧？噢对，忘告诉你们两个家伙了，我们都来自太和道。”然后托掌敬对着何谦道：“那位，就是我们太和道的大护法，何谦，何大护法。”
付江泉没说话，只是小心戒备着，同时运使内力流于全身，准备应对随时就会发生的恶战。
石寅见对方认出了自己，并没有理会，只是不耻于其行径：“哼！太和道！想不到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太和道，居然会做出偷袭暗算这般小人行径，实在令人汗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李意哈哈大笑：“哈哈！对两个将死之人，何须担心这些，只要天下人不知晓便是了。”
付江泉见对方开头第一句是确认了石寅的身份，便知这六人虽未见过自己二人，却是针对而来。又见对方已经挑明，心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随即冷静地道：“几位有备而来，就不必藏着掖着了。不知可否告知我们这么做的原因？我付江泉的刀下，从没有枉死之人。”
一直没说话的何谦不禁大赞一声：“好！好个刀下没有枉死之人，不愧是沧浪狂刀！看你岁数不大，定力倒是不差！贫道也是惜才之人，就凭你这心性，贫道就让你明明白白上路。”付江泉虽脱离了沧浪剑派，可由于他出身沧浪，其刀法又是出自剑派，才被江湖上传为沧浪狂刀。因他的名声还不是太显赫，所以这个名号传得也不广。
何谦顿了一下接着道：“听着，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你们是李承道的好友，又不懂得明哲保身。不但没有尽快逃走隐姓埋名，居然还在这节骨眼上妄图救援我太和道叛徒洪浪。殊不知，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你二人定当知晓与我太和道抗衡，无异于螳臂挡车，蚍蜉撼树，此乃自不量力。尔等犯此大忌，一意孤行，实则是自取灭亡啊！”
听着这个老道一大滩的理由，还文邹邹的，叫付江泉顿感一个脑袋两个大，可石寅却听得仔细，立刻回道：“何大护法此言差矣！”
石寅正准备往下说呢，付江泉却突然抛下刀鞘，向前跃出，大呼道：“跟我冲！”说话间便举刀向北面一个看上去功力稍弱的年轻道士劈去。
这时候了还废什么话啊？拖得越久，洪浪的处境就越危险。而且自己二人也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危险。谁知道这六人会不会还有后续帮手！
石寅反应也不慢，一面心里骂着自己迂腐，居然要和这帮人讲道理，一面提剑紧随付江泉身后，护住他的身后两侧，让他全力去冲击包围圈。
何谦见他们竟敢妄想突围，立刻怒道：“上！拿下他们！”于是另四人立刻向内合围，挺剑杀来。
那名年轻弟子被打个措手不及，被付江泉逼得节节后退，惊呼着：“挺不住了，快来啊！”不过他却始终没有失去身位，让付江泉通过。
这令付江泉暗惊不已：“这就是太和道的精英弟子啊！看着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可这剑法却舞得滴水不漏。”他没有一鼓作气拿下此人，身后四人便已杀至。
这些太和道的年轻精英弟子们，在功力上没有一个比他俩弱，要石寅一人抵挡四人是不现实的。所以无奈之下，付江泉只好放弃继续强攻眼前之人，转而回身协同石寅。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李承道已经伏诛，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何谦大叫道，没有急于参战，又眼神示意要刚才被逼退的年轻弟子暂且歇息，也不要加入战团。
两人只是小心地注视着付江泉和石寅背靠着背，和四个太和道精英激烈地刀来剑往。其中，实力稍强的公孙侑、李明波主攻石寅，因为石寅早就以其十五岁就能人剑合一而被称为天才。有时候不得不说，名声也是累赘啊！
何谦狞笑道：“哼！可悲的沧浪双杰！天才生在小门派，注定没有好下场啊！”
不多时，石寅便开始坚守不住，破绽慢慢扩大，对身前两人的攻势越来越捉襟见肘。付江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他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疲于应付罢了，想去给石寅分担压力，却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石寅岌岌可危，左臂上更是多了一道细小的剑伤。虽说这么轻的皮外伤不甚重要，可这却是他失守的开始。
付江泉看得很清楚，此时的石寅根本就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一身高超剑法荡然无存。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立志要将沧浪派发扬光大的剑术天才吗？看来巨大的压力真的要将他压垮了。
付江泉应付眼前的两个敌人，焦急地大叫：“石兄弟！快冷静下来！不管承道兄弟是否真的遭遇不测，他都不会希望当年那个和他比剑的天才就这样一蹶不振啊！你不能让他失望啊！”
比剑？石寅心头一震！曾经的骄傲，曾经的豪情，曾经热血都哪去了？李承道身世不幸，遭受厄难，但因为一直坚持着自己的道，从后天到先天，再到金丹，如今已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
可是石寅他自己呢？却还是个后天武者。五年来，除了内力之外，其他再无增进。凭着这些就能光大沧浪派吗？想到这，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可笑，不是对于自己的武功，而是光大本门的想法。
他虽然已经不认蒋博陵这个品性低下的师父，可对于沧浪派，仍是深感其恩，不敢有半点异心。为了光大本门，就算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却找不到属于他的路了。他甚至都搞不清，剑法的提升，到底是为了宗门，还是出于他对剑道境界的追求。他有时也在想，光大宗门的渴望，到底是动力还是枷锁呢？
但是，不修德行的沧浪派从上到下，有人真的需要他这么做吗？有人会支持他的想法吗？有的不过是要他去做那些损人利己，有违侠义的丑恶行径罢了。那是自小就受师父蒋博陵谆谆教诲而恪守侠义精神的他，绝不会接受的。
石寅想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