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没在宫里呆,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有些恍惚。似乎,我本来不属于这里,现在只是来这里参观游览;又似乎,我本来属于这里,但我的心却不在这里,所以,这里的风物并不能触动我的心。
“美人,依奴才看,咱们还是走那边吧。”苏穆凡一路上尽是挑些别人找不到的小路走,这人,跟他主子一个脾性,“那边很是清静,很少有人。”
我点点头,并不说什么。
我的身体,本来就是强撑着,自产后,我根本没有得到过一天的休息,即使睡觉,我都会在噩梦中惊醒。我担心皇甫尹昊,担心月离殇,更担心我那不知所踪、生死未卜的孩子,我担心所有的人,却独独顾不上自己的身子。
“美人!”我刚落寞不堪、疲惫至极的踏入芙蓉阁,蝶儿便第一个扑了上来,她一时也忘了主仆之别,抱住我的手臂,左看右看的,泪眼婆娑,“美人,您瘦了……”
听到蝶儿说我瘦了,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本来圆润的脸庞,都有了明显的凹陷了……
“美人,你怎么回来了?”坠儿从里面出来,看到我,很是吃惊的样子,似乎我根本不该回来一样,“你不是?”
我注意到,她没有对我使用敬语,难道,她还恼我夺了皇甫尹昊的宠爱?如果是那样,这个丫头倒是留不得了。
“坠儿,你怎可对美人无礼?”我还没说什么。,苏穆凡在旁边先看不过眼了,“这丫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跪下,给美人磕头?”
”“坠儿冒犯美人了,求美人恕罪。”坠儿微微低了头,先向我认错,但却没有丝毫要下跪求饶的意思。
“算了。”我倒懒得跟她计较什么,且不说我从来没有把她们几个当下人使过,光是此刻我虚飘飘的身子,就由不得我动气。
与其为了个小丫头一时的不温顺,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进屋去好好躺着,先睡一觉。
主意打定,我立刻转头,笑着对苏穆凡说:“有劳苏公公了,我累了,先进去休息了。就不送公公了,请苏公公慢走。”
“美人您真客气。”苏穆凡笑着弯下腰去,向我行了个礼。
我只管转身往屋里走,蝶儿殷勤的搀着我,坠儿却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一时也懒得理会她,就任由她发呆去了。
“美人,您这身子……”蝶儿一边服侍我躺下,一边担心的打量着我,“怕是折腾坏了,奴婢这就去给您炖补品……”
“傻丫头,我没事。”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挪了个更舒适的位置,“我可是一颗煮不烂、蒸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
“美人您说什么?”蝶儿正给我盖被子,听了我这句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美人您先躺着,奴婢这就去交叫春香和话梅,她们要知道美人您回来了,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好,你去吧。”我笑着答应了,打了个哈欠,又忍不住念叨她,“蝶儿,我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不说奴婢的,怎么几天不见,你又满口的奴婢了?”
“奴婢该死!”蝶儿忙低头向我认错。
“瞧你……”我真是无奈了,这丫头,怎么才十几天不见,就好像生分了许多。
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孩子,他那么小,一出生就被抱走了,会不会也和我生分了呢?这么一想,我又开始苦恼不已。
我可怜的孩子……
“是,美人说得是,我听就是了。”蝶儿不好意思的笑了,她稚嫩的脸庞,是那么年轻,那么的无忧无虑。
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明白我的心情,就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勾动嘴唇,露出了个不达眼底的笑。
“那,我去告诉春香话梅了!”蝶儿蹦蹦哒哒的走了,她开心的背影,在阳光里雀跃,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但我的心,却跌入了黑暗。
如果可以,我真的只愿皇甫尹昊是个普通人,那我们的孩子,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更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但这一切,又哪里由得我选择呢?我躺在床上,心情郁闷的想了很多,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沉沉的睡去了。
“美人,美人……”恍惚中,有人在耳边轻轻的呼唤。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蝶儿的脸,她旁边,是满面笑容的话梅和春香。
“美人,您可回来了!”两个小丫头欢喜得和我说着话,“美人,我们都好担心您……”
“好了,别光顾着说这些了。”蝶儿端过一个玉碗,一看就知道是补药补汤之类的东西,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子,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才递到我嘴边,“美人,这是御厨房送来的,冷热正合适,您快喝了吧。”
“嗯。”我答应了,就着她的手,将一碗补汤全部喝下。
“美人,皇上方才叫人来说,等您醒了,叫去一趟,软轿已经在门外等了。”话梅看我已经喝完了,递了帕子过来给我擦嘴。“说没说是什么事?”我倒也不是多心,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皇甫尹昊不是说他忙完了就会来看我的吗?怎么又会叫我过去?
“没有。”话梅摇摇头,想了想,忽然说,“大概是皇上想美人了吧。”
她虽然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却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胡说,皇上想见美人,不都是过来我们芙蓉阁的?”春香反驳话梅,“皇上哪里舍得让美人巴巴的跑过去?”
“死丫头,你们胡说什么?”她们到底是小孩子,男女之事只是懵懂,我虽然不能责备她们,却也很是羞于当面被人品评议论。
“美人害羞了……”话梅和春香两个摇起了耳朵,我摇摇头,下床穿鞋,往芙蓉阁外走去。
“引号,怎么了?”我刚下了软轿,被人引着见到了皇甫尹昊,就看到他绷着脸,一脸怒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思思,害我们孩子的人,找到了。”皇甫尹昊看见我,脸色缓和了不少,他伸手将我拉进怀里。
“找到了?是谁?”我一听,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他招供了没有?他到底把我们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我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皇甫尹昊却始终板着脸。
“思思,你别太高兴了,他什么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