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爷回来了……”,流苏最眼尖儿,连忙扯了扯马丹雅的袖子高兴的提醒道。
适才闽二夫人拍桌子污陷于她,实在让她有些气不过,她并非不知道罗旭与公公这位姨娘有多么不合睦,又思及那碗撮她心窝子的夹生饺子,马丹雅实在没有再忍下去的道理。
可她毕竟是罗旭的二娘。
自然,收拾闽二夫人是必要的,可若自己动手反而不美,倒是罗旭……马丹雅朝闽二夫人坏心眼的一笑,然后小脸儿低了低,就变成了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模样。
把那闽二夫人看得一愣一愣,却见罗旭已经黑着脸的走了过来,目光冷冷的带着指责,好像在控诉她这一长辈欺负了小媳妇儿似的,这立刻就上火了,指着马丹雅朝罗旭愤愤嚷道:“她……她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这个当丈夫的也不管管?”
“可我看到的却是二娘朝我妻子拍桌子摆脸色。”罗旭半揽住马丹雅的肩头,拥进了怀里,冷眼盯着闽二夫人。
“夫君,我没事……”,马丹雅顺势靠在罗旭的胸膛上,略略紧张的抓住他的袖子,不让他顶撞公公的宠妾的意思,反而让罗旭这心头一股火起,想他这小妻子便是在文帝面前,那也是非常尊荣的,反倒为了自己,忍受父亲的一个妾室无礼挑衅!
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侯府里争什么的他,突然愤怒难耐。
将马丹雅紧紧一揽,冷眼扫过闽二夫人和温茹,“我妻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请二娘回去转告父亲大人,我们克日便搬出侯府,至于温姑娘,她是怎么进我屋的,相信二娘心里非常有数,我以前没有碰过她,以后也不会,二娘非要将人塞到我院里,我和我妻子倒也不在意,不过多养一个闲人而已。”
“你……”,闽二夫人一直以来用孝义二字,时不时打压这个嫡子,原没看到罗旭反抗的意思,还以为把人吃得死死的,哪里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心里快数盘算了一遍,到底是忌妒马丹雅的身份,她一个做二娘的,实在没有立场管束这个嫡媳妇。
但是眼看着这么大块肥肉从自己嘴边溜走,也不是她的作派。
“二娘请吧,不送。”
罗旭却态度坚决,已经和闽二夫人话不投几半句多。
马丹雅只是靠在男人身边,低着小脸玩着指头,从余光过处,她看到温茹不安的拉了拉闽二夫人的袖子。
“姨母……”
“啪……”
闽二夫人反手一耳光将温茹打倒,“都是你丫头自己没用,眼看着要被人挤况死了,却只知道哭哭哭,好,你就哭吧,等到谁都不管你的时候,以后有你哭的日子,哼!”本来打给罗旭看的,可惜她失望了,罗旭只将脸侧了一侧,根本视而不见。
那心冷的就像块石头,可闽二夫人明明看到,罗旭维护马丹雅的模样有多贴心,心中更加看不起这个侄女,觉着她不会伺候男人,坏了她的好事,朝那温茹嫌恶的甩了一袖子,冷冷的走掉了。
……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她眼里,只有被遗弃的命运。
温茹爬起来给罗旭和马丹雅福了福身,立刻哭着追了出去“姨母……”,看来闽二夫人还真是说对了,这个温茹只知道哭,她姨母说要把她当妾室抬进来,她竟然二话不说便允了。
也不想想,当时老侯爷有多不喜欢闽二夫人,只要是个稍稍有志气的人,也不会当这个夹心饼干吧。
即没主见,又贪慕虚荣,离不了这满眼的富贵荣华,对这样的人,马丹雅实在同情不起来。
“跟我去一个地方。”
罗旭牵着她的走,走出了他们住的院子,小心看着他的神色,只看他两道眉毛紧紧的锁着,脸色有些清冷……马丹雅突然有点后悔,其实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不是不可以。
就算日后有糟心的事,那也是自个儿劳累一点就好。
但一想到大好的时光,全用来争吵斗气,又觉得太没意思,她和他成亲,只想过些平常又幸福的小日子。
“到了……”
他这才说明来意,“里面的,就是我的母亲……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和我们一起搬出去住,但她如果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不过搬出侯府这个决定,我早就有了……昨天晚上和你说的,都是算数的,你应该知道,我比谁都喜欢过清静的日子。”
昨晚,是罗旭主动提出,寻个合时的机会便搬出侯府。
自古以来,婆媳相处都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更何况闽二夫人还不是什么正经婆婆,却又因着公公的情面,不得不对她客气一些,想这以后的日子啊,肯定没个消停,所以一听罗旭的决定,马丹雅举双手暂成。
哪知道,他们连大夫人武氏的面也没有见到,就被那叫“阿四”的媳妇子挡了回来,阿四是武氏跟前的丫头,一辈子也没有嫁人,自梳了头发做了姑子,这是要一辈子伺候大夫人的意思。
她朝罗旭和马丹雅生涩的一笑,“大夫人常年茹素,已然不管事的,大爷和县主有什么决定,大可自行拿了主意便是,大夫人都会支持的……”,原以为就这么冷冷的结束了,哪知道那阿四突然眼圈一红,望着罗旭说道:“不管怎么说,旭少爷也是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啊,她怎么会不心疼你呢?”
所谓的心疼,便是十数年不管不问?
儿子临走了,也不出来见上一面?
马丹雅有些为罗旭难过,却瞧着他面目微沉,一动不动的没有反应。
一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马丹雅突然愤愤起来,朝那阿四问道:“婆婆就真不打算让媳妇儿给她磕一个头吗?”
“这……县主,还请县主不要为难奴才……”,阿四为难的求道。
马丹雅将罗旭的手紧了一紧,冲阿四轻然一笑,“好吧,既然是婆婆的意思,我这个做儿媳妇儿的也不敢勉强,只是想着以后再难相见,只容她老人家答应,我和夫君在这里向她磕个头,也算还了她的生育之恩。”
说着,马丹雅便带了一把罗旭,罗旭没怎么留意她说了什么,但看她要向那挂着水晶帘子的内室磕头,那本是他母亲礼佛的地方,也就没什么意见,可二人还没有磕头,便听到里面啪的一声,那一直敲响的木鱼声儿也断了。
马丹雅抿唇一笑,她就知道。
阿四慌忙的问道:“什么叫以后再难相见?县主,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我的封地在南越,罗旭他娶了我,自然要跟我一起回去的,可南越离这里也太远了,而且我是有爵位在身,不得圣上召见也不好回来,这不是永生难见是什么?”
“什……什么……”,阿四大惊失色,忙冲到了内室里,哭喊了一声,“夫人,旭少爷都要走了,你真不要看一眼么,呜……”
罗旭浑身僵硬,瞅着那晃动的帘子,目不斜视的问妻子,突然开口,“这招真灵?”
“嘿嘿,你就瞧好了吧……”
那晚罗旭留在了佛堂,母子二人也不知道讲什么,竟然在一起呆了一晚上,虽然独守空房,可是这心却是爽透的,马丹雅带着甜甜的浅笑睡了过去……
“醒了?”
刚刚掀了掀眼皮,一道兴奋的男音立刻响起。
马丹雅揉了揉眼睛,立刻笑了,“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罗旭回来时天色刚刚蒙蒙亮,他原来也有些疲惫,可是看到她甜美的睡颜时,竟移不开眼睛,就这么呆呆的盯着小妻子看了近一个时辰。
罗旭将马丹雅一把搂进了怀里,声音沙哑极了,“我怎么不知道还可以这样……”,他叹息着。
那天罗旭带她见了大夫人武氏,在马丹雅游说之下,大夫人让阿四打扮起来,然后被儿子媳妇一左一右扶着,从早上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三个人将整座邺城几乎全逛上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