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太夫人见她这个“明白人”竟然不作声,严厉的眼光又拉了回来。
也不知道权衡了什么东西,突然直直的盯着马丹雅,“……县主在南越辛苦了十年,的确是我马家对不住你……”,她一本正经的朝马丹雅颔了颔首。
马丹雅怔怔的望着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她。
……祖母与孙女之间这么客气?!
马太夫人亦然,神色毫无丝毫波动,“……可十年前将你留在南越,也不是我们可以作主的,你如今心中再有什么不痛快的,也应该早早的学着放下……当然,今日四姑娘被烫伤一事,只是你的下人不注意,可是按马家的规矩,伤了主子的下人,却万万再留不得……”
真不敢相信,委曲自己也就算了,此时,还想给她乱安一个罪名么?
马丹雅按住流苏和木槿,往马太夫人上了一步,生硬的问道:“祖母想要怎么惩罚我的下人?或者……”,马丹雅轻笑的扫了眼马玉莹和安氏,“或者我应该这么问,勿园要怎么样做,才能消了四姐的气?!”
明明大家都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的事,却因为马玉莹哭几声鼻子,就要发作她身边的人,她见过不公平的事,却还没有见过自家人对自家人,竟然也偏得这么厉害的。
难道真因为她是余孽,所以孙女也不是孙女,只是她们马家的拖累?
或者……
扫把星!
是不是所有马家人都觉得,她的回归,会对马家造成伤害,影响整个家族呢?
此刻,马丹雅虽然谈不上伤心,但的的确确有些失望透顶,糟透了的感觉。一旁的许凤璋,曲着一根食指,在鼻子处蹭了蹭了,挡住了他那因为看好戏,而微微翘起来的嘴角。
可那眼角却始终轻轻飞扬着。
他的眼光,几乎一直都在马丹雅身上,他真的很想看看,马丹雅接下来的精彩反应,似乎以此才能证明,他眼中的这个女人,并非只有淡定和从容。
马太夫人听闻马丹雅别有深意的话,几乎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而且几乎马上厉声反问:“难道县主认为,你的下人不用遵守马家的家规……”,马太夫人的眼光,如刀子般深深的劈了过来。
马丹雅只觉得脑门儿生疼。
护着自己的人,就表示她们主仆不遵守马家的家规,通俗来说,就是她们没当自己是马家人,那马家又岂会当她们是一国的呢?
可若承诺了马太夫人的观点,木槿和流苏还不知道会被家规惩罚成什么样了?!而且,刚才已经打了两个耳光了……在马丹雅印象中,被煽耳光是最为污辱人的一种做法。
只因为她想要依仗马家,所以让木槿受了这个污辱,她早就觉得对不起木槿,被欺负成这样,却衣旧要忍,还要跟随她的人忍。
这对于她来说,已经到了自抑的最极限。
马丹雅没理会马太夫人看自己是什么眼光,只见她突然一个转身便揽着木槿,也挡住了流苏,将后背给留了老太太。
她首次用漫不经心,又带着一点儿冷笑的声音,与马太夫人说话。
“我是马家的女儿,自然要遵守家规,可祖母既然将家规搬了出来,我也没道理让自己的人白白受了冤枉……四姐的话不过是一面之词,难道祖母就没有一点怀疑吗?……要是祖母也想让我心服口服的话,倒也不用其他,这里现成就有一位擅于搞侦察的人……”
这人,自然是许凤璋了。
而马太夫人最忌讳,许凤璋纠缠到姐妹失和这件事当中,听闻,立刻如被雷亲了般,一时间呆怔怔的望着马丹雅三人,大瞪着眼睛,仿佛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话。
……适才还道她乖巧听话,此时不仅敢反驳她,而且还抓住了她的软肋挑衅吗?
除了还在哭闹的马玉莹,其他人,如安氏、蒲氏,还有满园子的下人,都听到了马丹雅要请许凤璋查出真相。
瞬间,满园子变得鸦雀无声,即便是呼吸,都压得小心翼翼。
……许凤璋身为天鹰卫,以天鹰卫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根本就没有他们查不出来的真相。
当然,要查出真相,必然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听说进了天座卫的人,不死也得脱成皮。举时若询问到她们这些目击者跟前,不说出真相吧,肯定会被折磨死,说出真相吧,肯定会被家主活活打死……
都是死路一条啊。
人群中,顿时感染到了这种惊慌,那一张张冷汗直流的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特别是被许凤璋状是无意的冷笑着一扫,更是吓得她们险些载到在地上。
马太夫人胸口中凝了一股子浊气,可就算将马丹雅的后瞪出个大窟窿来,又能怎么样了?
说都说了。
马太夫人瞅了几眼一脸精明的许凤璋,仿佛不用查,就已经心中有数的样子,心就一直往下沉,渐渐的都快要落进了谷底。
她责备马丹雅突兀改变的同时,又不禁心中怒斥安氏与马玉莹令人太不省心。
接受太夫人厉然的目光,安氏心中狂跳了起来,她也知道绝对不能让许凤璋插手这件事……这句话反复在耳朵边响起着,她握紧了马玉莹的另一只手。
飞快探到女儿的耳旁,“你要是想顺顺利利的嫁给许少爷,就……”,后面的话,只有一阵儿窸窣声儿,马玉莹却哭倒在安氏怀里,“……我要凤璋哥哥,我要凤璋哥哥……我好痛啊……凤璋哥哥你在哪里……呜呜……”
安氏大恨女儿的不合作,非常为难,又窘迫的看了眼太夫人,可一接触到太夫人黑如锅底的脸色,浑身猛得一哆嗦,再也不敢抬脸了。
恰在这时,许凤璋放下了在鼻子处蹭来蹭去了手指,微笑着朝马玉莹走了过去,“四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