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停在了君临大酒店的门口。我们从车子里下来,林培希把车钥匙随手往门童方向扔,被对方熟练地接住,好像这是他们排练已久的节目。那个看起来极憨厚的年轻人,拿起钥匙就向我们敬了一个礼,然后拉开大堂的门,做一个请的手势,说:“林少,请。”林培希略点了点头,就往前走。
一进大堂,经理就跑过来,领着我们往电梯方向走,替我们开好电梯后,熟练地按下4号键。林培希对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又是一言不发。倒是我对于如此周到的服务,且是一个美女的服务,略感不安。明知道对方如此殷勤,仅仅是因为身边的林大少是他们的少东家,但我还是极不好意思地跟她说了声“谢谢”,她用她那既标准又职业的笑回应我,说:“不客气,应该的。”
到了四楼,我们一出电梯门,就有穿戴整洁干净的服务生过来领我们走进一个叫“春色满园”的包厢。初来乍到的我,对包厢内的花草盆栽的数量和品种颇为咋舌。大大的包厢里,摆了二十几个花盆,姹紫嫣红的甚是可爱。难怪叫“春色满园”,这里还真是春色满园,光兰花就有近十盆。我的眼睛不由得贪婪地盯着这些漂亮的花仔细地欣赏起来。“就知道你会喜欢。”林培希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就越过我,从身边走进里间去。
我的心不由得胀得满满的,我可以自恋的认为,其实这些花草都是为我准备的吗?但是随即又不由的心情黯淡下来,即使是为了我,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没有什么可高兴的。
“嗨,美女,总在外面磨蹭什么呢?”一个大嗓门正冲着我喊。
我不好意思再感怀悲秋的,赶忙走了进去。就看到了林浩和张清伟正坐在茶几上面对面地下象棋。从我这略懂皮毛的人看来,林浩马上就可以取得胜利了。
张清伟一见我进去,就像看见了救星,“蹭”的站了起来,说道:“不下了,不下了。来,妹妹,让哥哥认识认识。”还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示意我坐过去。
林浩一把把他扯在了沙发:“那么大个,还耍赖皮。先把这盘下完再说,我要你把脸丢到鸭绿江去。”
“为什么要丢到鸭绿江?”我挨着林浩坐下,很好奇的问道。
林浩摸着我的头发,叹了口气说道:“傻丫头,张清伟他姥姥就住在鸭绿江边上。”
“那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我很配合地和林浩一唱一和,边说还边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张清伟在那气得直跳脚,直说林浩把小妹妹给带坏了。林培希却看着我们直笑,这是他一下午最舒心的一次笑了,我看得心都不由自主的怦然一动。
很快一盘棋就下完了,张清伟说什么也不肯再下了。拉着我问东问西,充满了好奇。我有些懒得搭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瞎扯。眼珠子还不忘盯着那些花一盆一盆地欣赏。
很快,包厢里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服务员进来询问是否要上菜,林培希看了看人都到得差不多,就点了点头,吩附说可以上了。于是,大家又陆陆续续的入席。林培希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我挨着林浩坐下,位置正对着林培希。
一桌子的人,只有我是生面孔。大家都不由分说地把眼神招呼到我身上,只是细细打量,眼里却没有多少猜疑。一开始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我。后来一个女生用酸溜溜的语气说:“林浩你的女朋友还挺漂亮的。”我才明白过来,大家大概看我坐在林浩身边,都以为我是他的女朋友。难怪刚才张清伟扯东扯西的跟我聊那些不靠谱的话“什么你跟林浩平时在一起的时间多不多哇?”“林浩平时的兴趣爱好是什么?”等等之类,我原本以为他知道我与林浩的关系,才这样问的,敢情都是各说各话,各作各想。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连忙站起来了澄清:“我不是林浩哥哥的女朋友。我叫李依洁,是林浩哥哥的师妹。”
“哈哈……,你原来就是那个小师妹。”张清伟用极度夸张地笑来表示他的兴奋,边笑还边用戏谑的眼光看着林培希。
林培希的脸上明显地僵了僵,隔空用一记眼神想把张清伟给杀了。张清伟明显收到了这个信息,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就往林浩身上倒。林浩推了他一把说:“别开玩笑了,依依脸皮薄,不像你那样皮糙肉厚的。”我尴尬地笑笑,对于自已无意犯下的过错,再一次发自内心的忏悔了。
看样子张清伟很明白林培希的底限,很快就把刚才的嬉皮笑脸收了起来。吆喝着男生们喝酒,大家也很识趣地不开口问。
我端起杯中的饮料,遥遥地对着林培希致意了一下,用口型说着:“对不起!”他抿嘴笑了起来,牵扯出了一道很好看的笑纹,然后把杯子里的酒都喝了。我知道那意思是“我不计较了”。
菜很快上齐,大家都在张清伟呼呼喝喝的声音中,开怀畅饮着。林培希也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很有来者不拒的意思,面前的菜却几乎没有动。我担心他这样喝下去会醉,扯了扯林浩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叫林培希少喝点。他会意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各位,我敬大家一杯。喝完这杯我们就吃饭吧。等下不是还要去唱歌吗,到KTV我们接着尽兴,怎么样?”
林浩是很具有号召力的,大家都纷纷表示赞成,喝完杯子里的酒之后,就果然再没有加了。
一伙人边吃边聊,说的大都与音乐有关。气氛很热烈,张清伟更是妙语连珠,不时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林培希却好像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口菜之后就往包厢外走去,边走还边掏出了手机,估计是想要给谁打电话。我没太放在心上,继续埋头苦吃。说实在的,这里的菜挺合我的胃口的,很多都是我爱吃的。
当我正夹着一颗鱼丸要往嘴里送的时候,我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陌生号码,我按下拒听键。吃饭大过天,我才不管那人是谁。很快,铃声又响了起来,边上的林浩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只好气馁的放下勺子里的鱼丸,按下了接听键。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不等我开口,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我有点莫名其妙,正在猜测可能是谁恶作剧,一眼就瞥到了林培希的空位,才想起这个电话很有可能是他打的。
把碗里的鱼丸吃掉,擦了擦嘴对林浩说我吃饱了,想到外面透透气。林浩点了点头,吩咐我不要走太远。
一推开包厢的门,站在门边的服务生就指指大厅露天的阳台。我知道林培希正在那里等着我。
大厅里极静,静得都能听见墙上“嘀嗒嘀嗒”的时钟走秒的声音。
我轻轻地走了过去,看见林培希正靠在玻璃门上吸烟。露台上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虽然很帅气,但是看起来却有一些孤寂。
我伸出手,把他手里的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他没有反对,只是用那幽深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想要透过我的眼睛看穿我的灵魂。
“你不但是个酒鬼,还是烟鬼。真不知道我们学校的那些女生为什么还那么迷恋你?”我用轻松地语气说道。
“你就不会迷恋我,你对我们看得多清楚啊!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不那么聪明,这样你我也许就不会活得那么的累。”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只能像他一样,把眼睛投到远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