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倾洒在高高的雷锋塔上,红红的晚霞映红了半片天空。远处的远山和水天相接,红的绿的一片倒影,壮观瑰丽地让我觉得自己的词语怎么会如此的贫乏。我只想张开自己的双臂,好好呼吸这片神奇土地上的潮湿空气,感受这从湖面上徐徐吹来的清风。
闭上我的双眼,打开我的双臂,迎着远处的湖水,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静止,所有的繁芜嘈杂都与我无关,只有那风吹在脸上撩起的发丝带来的酥痒。这里有自由的感觉,是那种心灵的自由,比起身体上的自由难得一千倍一万倍的自由。
“很好玩吗?我也试试。”不用猜,我也知道是邵洋。
“邵洋,怎么样?有没有闻道自由的味道。”我很文艺地问道。
“狗屁,我只闻道汗臭的味道。”他很不文艺地回答。
我倏地睁开眼,然后很不客气地给他一拳。这家伙也太会煞风景了吧。
他有些委屈地对着我大声说:“我真的只闻道了汗臭味。怪只怪凌风那小子站得离我那么近。”
刚爬上来的白玲雨还在喘着粗气,林培希则拿着他的照相机正在四处拍风景。林浩和那几个男生在一旁指手划脚地讨论什么。听到邵洋的话都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凌风气得嘴都快歪到一边去了。
看着凌风那气歪了的嘴,我决定帮他报仇。拉过邵洋,凑近他闻了闻说:“我看不是凌风师哥身上的,是你自己身上的。喂,大热天的,你有几天没洗澡了?”
“什么呀?中午才洗的好不好。你没看见我换了衣服吗?”说完还掀起自己的T恤让我仔细看。宽大的T恤衫让他这么用力一撩,一大片结实的胸腔就露了出来。
“呀!你走光了。”我大叫一声,赶紧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边传来一阵哄笑,我和邵洋的脸都腾得红了起来。
“小师妹,你不是还要看人家玩亲亲吗?怎么邵洋才露了一点肉你就不敢看了。”凌风的嗓门也够大。
他们的笑声更大了,连林浩也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讨厌,刚才我还想帮你来着。”我拿起手上的矿泉水就要向凌风扔过去。
“让我来。”邵洋一把抓住我的手,拿起矿泉水瓶,瞄准,抛掷。瓶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狐线,准确地砸在了凌风试图躲避的背上。
“怎么样?”邵洋拍拍双手与我双击掌。
“完美。”我不吝赞美。
“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这思绪也跳跃的太快了吧,我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别这么吃惊。”邵洋用手抬了抬我的下巴,“我是认真的。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喜欢你。”他看着我,眼神毫不闪避。我看到了在他瞳孔的自己,小小的两个,被他装在眼睛里。我蓦然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那边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嘻嘻哈哈,林浩只是温柔地看着我。凌风则有些饶有兴味的样子。只有林培希,眼神冷冷地、直直地盯着我,像是想要穿透我的灵魂。
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心里腾出一股怒气。
“好。”我居然就这么随便的答应了。这里面有多少赌气的成分,我心里很清楚。
邵洋则高兴地抱着我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挑衅地看着白玲雨说:“你看,从今天起,我邵洋也有女朋友了。”那模样像极了向大人讨要到了糖的小朋友,正在向另一个比他先拿到糖的人显摆。
我突然之间觉得很乏味。邵洋是为了白玲雨才非要找一个女朋友气气她。我呢?我有必要为了某一个人生气而做这么幼稚的事吗?
恹恹地随大家来到断桥,邵洋尽职尽责地帮我背起了小背包。那个小小的背包,背在他宽大的背上,小小的很是可怜。有几次我想叫他把包还给我,都被他“无情”地拒绝了。于是,我也懒得理他。挽起林浩的胳膊和他讨论起有关断桥的所有典故来,当我正津津有味地发表着我有关于白娘子与许仙相遇的独特看法的时候。那边凌风大声地对我说:“小师妹,你男朋友生气了。他说你为什么宁愿挽着你哥的胳膊也不挽他的。”
断桥上的游人来来往往,穿梭不停,听到这句话都不由得驻足观看。邵洋正双眼冒火的盯着我挽在林浩胳膊上的手,其它几个男生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睛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逡巡。我无语地向上翻了个白眼。林浩则好心地把我的手塞进了邵洋的胳膊里,迈着长腿优雅地向凌风的方向走去。
“怎么样,满意了吧。”我掐了邵洋的手臂一把。
他痛的哇的叫了一声,然后对着远处正揽着白玲雨肩膀慢慢走来的林培希喊:“哥,李依洁他掐我。”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朝林浩跑去。“别以为只有你才有哥哥,我也有。邵洋,我告诉你,我和你分手了。你千万别跟人说,我做过你几个小时的女朋友。我丢不起这人。”
“我错了,我错了,老婆,我真的错了。下次你打我骂我掐我,我都不告诉我哥了。”邵洋有后面追着我跑。
我们就这样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嘻嘻哈哈地绕着西湖奔跑。远处的湖面上阵阵微风拂来,送来了清凉淡薄的花香,熏得人也像要微微地醉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透过喧闹地人声,远处正有隐隐约约地吉他声传来,清脆悦耳。我拉着邵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看到了一个双腿残疾的年轻人正坐在一张板凳上拨弄着琴弦。旋律居然是《斯卡布罗集市》,我蹲在了他的旁边跟着他轻声低哼。一曲终了,四周响起了稀稀落落地掌声。有几个人掏出了钱扔在了他面前的琴盒里。
“你这样能养活自己吗?”看着他琴盒里零星的几张小面额纸币,我问。
“最起码饿不死。”他淡然地笑着,“我觉得自己能养活自己很快乐。”
“嗯,我也觉得你很快乐。”我呵呵地笑。
“你的吉他弹得不是很对。”不知什么时候,林培希也站在了我们身边。并伸手向那个年轻人要过了吉他,《斯卡布罗集市》的旋律响起,他优雅低沉的嗓音随着音乐撒向了广阔的湖面,在这个辽远的夜空下,显得特别的好听。
我们身边的人越聚越多,唱完一首的林培希应众人要求,又唱起了《遇见》。我看着他的脸,在暗淡的灯光下轮廓已经没有那么分明,只是显得那么柔和,让你觉得很温馨。黑暗怎么也遮盖不住的他清亮的眼睛,那那里面正在跳跃着一簇簇的光芒。这个时候的林培希是快乐的,跟身份地位,财富势力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纯粹的快乐。他用快乐的心情弹着那略带忧伤的曲子,跳跃的音符也好像也了那么一丝丝地喜悦。
“对不起,我好像有点把你的演出给搞砸了。”演奏完毕,他有一些歉疚。
“哪里的话,你的吉他谈得棒极了。”那个年轻人一点儿也不介意,“那小姑娘刚才哼的也很好。要不,你们俩合作一首。”说完,把手里的小话筒递给我。
我有些局促地接了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眼林培希。只见他正对着我温和地笑了笑,就轻拨琴弦。
《谁》的旋律响起。
我拿起话筒试了一下音,初时有些紧张干涩,很快就圆润流畅了起来。
周围渐静,只有我的声音在夜空下回响。
“遇见你的我
碰到我的你
在同样的深夜里
写了同样的日记
望着你的我
望着我的你
在同样的时光里
问着同样的问题
谁来等你
你在等着谁
谁来等我
我在等着谁……”
看着林培希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我深情地唱着:
“忘了你的我
忘了我的你
在不同的时间里
忘记同样的自己
想念你的我
想念我的你
在不同的岁月里
同样询问着自己
谁在爱你
你在爱着谁
谁在爱我
我在爱着谁
谁在等你
你在等着谁
谁在等我
我在等着谁……”
似乎有很多别样的情绪流动在我们之间,我们都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默然不语。有些话是不需要语言就能表明的。
“我在爱你,我在等你。”邵洋的话在静静地空气中,显得特别的突兀,特别清晰。周围的所有人都发出善意的哄笑。
我扔下话筒气恼地看着他,他却睁着无比无辜地眼睛看着我说:“是真的。”
有人吹起了口哨,甚至有了还大声地起哄说:“亲一个,亲一个。”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我看到了林培希眼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直至消失。
哪怕我们曾经相遇,哪怕我们曾经写下同样的日记,哪怕我们彼此想念,哪怕你爱的是我,我爱的是你。但是,我们也只能彼此忘记,因为你等的不是我,我等的也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