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气得直想破口大骂,无奈现在的形势,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莫不能前功尽弃。
脚下用力,暗自跺了季榇阳一脚挣脱开他的钳制,余光扫过亭下,没了吸引鱼儿的食物鱼群竞相散开,远处垂柳边那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无声无息的离去。卸下脸上的伪笑,我回以正色的看着他,“季榇阳,别忘了你我的约定,你若再这样得寸进尺,本小姐下了黄泉也要拉你上路。”
“随便。”季榇阳脸上的笑意也降下那股柔和,依旧抿着茶水,话语轻轻,“你若觉得一个人寂寞,本宫倒是可以多带些人去陪你。”
多带些人去陪我?我简直青筯暴起。好,很好,季榇阳你有本事,本小姐惹不起,“哼!”转身就走,他的声音再度传来,“荣妃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宫可还没走呢。”
双手对着空气狠挥了两下,我简直要抓狂了,压着火气快速转身行了个礼,“臣妾失礼了,臣妾身体不适,臣妾告退。”一句话连着三个臣妾,只有他季榇阳才有这样的规距。
季榇阳会心一笑,似乎见到我这样很是高兴,“离儿脸色这么潮红,身子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记得回去好好休息,本宫待会儿宣太医来诊视诊视。”
诊视你个头!我心下暗骂不止,嘴角轻扯,“臣妾无事,不劳殿下挂心,殿下脸色倒是有些出奇,臣妾觉得殿下应该去找太医瞧瞧。”
湖面微风吹起,飘动着我身上的披风,发丝也吹落好几许,执步疾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御花园。
步入太子宫,不想回季榇阳安排的‘离苑’,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宫内晃荡,见到我的人无一不恭谨的行礼和关怀,仿若我真的是他们的主子。其实有今天的结果,一来是因为季榇阳中了‘毒心散’动了我就等于动自己,二来还要因为那位天下第一神医――怨双。
对于怨双本人我是没见过的,在亚兴的时候略有耳闻,她原本是名貌美如仙的女子,不知何故自毁容颜每日带以面纱示人,性格也让人很是琢磨不透,时喜时怒、反复无常。一般的医者大多通医不通毒,而怨双却是通医又通毒,也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让她的建树如此无人能及,脾气再怪众人也只有忍气吞声。
而话又说回来,医者,本是抱以慈悲心肠济世救人,更有甚者施恩于人分文不收,大善也。然,我们这位天下第一神医不同,她喜听乐,身上一直带着一篇词,要求来人自行作曲,听得她满意才愿意出手。非致命伤患不救,每人一生她只医一次,且一命换一命,要想被救的人得救,必要至亲至爱的人拿命去换。
这次若不是季榇阳病的来势汹汹、毒又无人可解,季耀天是怎么都不会去请怨双,只是若不先救我季榇阳也活不成,这才让我捡回一条命。怨双让步说过几日等季榇阳身体再好些再去完成她的条件,要想任是何人都不会先考虑抵命的人选为沈芸霓和祈颜,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到我这个罪魁祸首这里。
至亲至爱,我和季榇阳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边,唯以封为他的侧妃才能说的过去。唉,这看似帝王荣宠,实则是道催命符,只叹外人不明,罢了,罢了。
略有些叹气的在路上走着,后院里却传来一阵喧哗。
在众人围着看热闹的中间,一个素衣女子正从内里的井里打水走出,往院前十几个空空如也的水缸里倒,一路颤颤悠悠的样子,白晳的手勒得水泡尽出,看她每次只是小半桶小半桶的提水就如此吃力,要把那么多水缸挑满只怕人都要挑晕吧。
这又是谁故意整人啊!心里一阵不爽,住近一步走去,人未站定,围观的众人却是一惊,全都齐齐跪下作揖,“奴才(奴婢)参见荣妃娘娘――”
听到这一句,原本低着头还在卖力提水的女子一下子转过脸,在看到我的同时脸上是一阵红白交错。
沈芸霓!竟然是沈芸霓!
吃惊不小未作出声,沈芸霓把水桶一扔,水花四溅,顷刻沾湿了我大片的裙角,眼神里怨念深深,“荣妃今个儿也来看本宫笑话是吧?”
早听闻说季榇阳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撤掉沈芸霓的太子妃头衔把她贬为下奴专干些脏累的粗活,想着沈家在朝廷的势力,原以为只是信口开河,没想到季榇阳还真就这么做了。我的天,沈芸霓这次也算是不知者不为罪,再说好歹也是跟了他有些年的正妃,季榇阳也……
唉,又是一个为情所苦的女子,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原本还有些怨怼的心有些不忍,我摇了摇头转身对地上众人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今日就帮太子妃娘娘把活干了吧,太子那儿由本宫去说。”
“是。”众人领命下去。
回头再看身沈芸霓,只见她一脸悲愤,一手指着门口一脸狰狞的瞪着我,“本宫今日栽在你手里是本宫运气不好,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别以为今日得势了就可以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本宫告诉你,本宫不吃这一套,你给本宫滚!滚啊!”
单手挑下她快要指到脸上的手,我的声音有些淡淡的叹息,“浸离今日只是路过后院,并不是故意显摆什么,倒是太子妃如今这样还咄咄逼人,太子妃不嫌累吗?”
我是替她可惜,她却更是激动,嘴里的话也越发的难听,“哼!本宫今日再落魄也还是堂堂丞相千金,你就算再多荣宠骨子里也还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妓女,你有何等资格来质问本宫?”
最是讨厌拿高身架压人的人,也最讨厌别人拿浸离的身份来作下贱的代名词,我的怒气陡然上升,声音也凌厉起来,“沈芸霓你嘴巴放干净点!妓女如何,太子妃如何,都只不过是副皮囊。若不是当日你如此嫉妒,你怎会落到如此下场?其实不用说你都明白,浸离今日这样是荣宠吗?季榇阳是喜欢浸离才纳浸离为妃的吗?只不过是你和祈颜的替死鬼而已。事到如今你还把一切过错推得干干净净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一连窜的质问叫沈芸霓无言以对,脸上仍是不甘,弱弱的再瞪我一眼,纤弱而苍凉的背影缓缓起步直至不见。
抬头看天,天依旧明朗,院落那滩水迹却让我觉得潮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