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番女若曦,贤淑婉柔,宽厚温良;尧之结于望陇,上则克尽敬勉,下则恭敬平和,可倾尧心,传承圣谕,钦封太子为妃——钦此!
可以想象,这道圣旨带来的冲击力有多大;众人心有顾虑,当程僖宣读完毕,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望陇就是薛瑞枫的师父孤影老怪居住的珞珈山,难道跟这个“老怪物”有关系?
薛瑞枫似乎早料到会是如此情景,唇边依旧噙着谦和的笑意,凤眸温和“无害”的望向众人。
半晌,才有人抽回思绪——若曦?若曦是谁?谁是“若曦”??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挨个想了个遍,也不知道……哪个叫做“若曦”!
薛岩泽更是震惊,他的手指已经扶在腰间的白玉“腰带”之上;直道薛瑞枫对身边的托娅念念不忘,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倘若他真的求下圣旨,讨要托娅;他也正好借机,以“君夺臣妻”的理由与他翻脸!
可是,凭空出现一个“若曦”,打乱了他的心神;“番女”二字明显的被忽略,他的心深深的纠结在“若曦”的名字上。
直觉,他口里的“若曦”跟身边的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瞥眼看过去,他的“摄政王妃”,双眸雾湿,直勾勾的望向太子的位置,满面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没有他预想的惊喜,也没有过度悲伤至痛哭流涕——是他猜错了吗?
是薛瑞枫要放手了,故意让她看清眼前的事实,要她彻底的伤心绝望吗?
是啊,若曦怎能不震惊!
经历了整晚的折磨,又让她亲眼见到他的戏谑、他的轻佻,他的不在意……是的,他就是表现的满不在意。
正是因为他的不在意,才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痛得冷汗淋漓,痛到不能呼吸;腾格里(老天)知道,她多么盼望他能看上她一眼,能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他的眸光中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能给她安慰,能轻易的抚平她心底的忧伤。
可是,“恶魔”如他,直到现在,直到圣旨宣下,他仍是满满的不在乎,偏偏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她这个方向看一下。
她的心已经不如刚才那般难受,可也没有预料中的欣喜。
原来……昨天,他顶着这样的压力,力排众难,费心尽力,就为现在名正言顺的封她为妃!
明知是给她的圣旨,可她不能起身,不能叩谢圣恩;这样的他,更让她心痛,因为他的隐忍,更也为他的坚定。
阿枫……阿枫……
她在心底默念。
“这……”吏部刘尚书有些犹豫,“微臣斗胆请问太子殿下,这‘若曦’是……”
“是本宫心仪的女子!”薛瑞枫并不恼,还满脸幸福的样子。
这让薛岩泽更是怀疑,双目一凌,再次探究的看向身边的她!
若曦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放在桌案下的小手用力的交握在一起,手心里的白帕已经被汗水浸湿;她非常大力的咬紧自己的樱唇,努力隐忍着,还是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在薛岩泽看来,她分明就是痛到极致,哪有开心可言?
“恕微臣直言,太子殿下与这位‘若曦’姑娘结识于望陇——望陇,国之交界;又言是‘番女’,可是指外邦女子?”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若曦;众所周知,她是“和亲”而来,在他们眼中,她仍是“外邦女子”,是“番女”,无论摄政王多么宠她——她跟他们都多有不同!
难道他们的太子也要效仿他的皇叔,与外戚和亲?
薛瑞枫面色一沉,
“刘大人何出此言?”
在薛岩泽的无形压力下,刘尚书冷汗直冒,却不敢不说,
“草原各部落跟宇宸多有不和,所以,选妃一事,还请慎重!”
“刘大人这是在指责本宫,对于此事太过儿戏?!”
“微臣不敢,只是还是要提醒太子,蛮夷女子,未被开化,若为将来着想,还是……”
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岂能随便让给一个外邦女子!
面对即将变脸的太子,还有威压下的摄政王,刘尚书汗湿夹背,却不得不将话挑明。
薛瑞枫拍案而起,怒斥道:
“刘大人——是否本宫不按照你的意思……如果他们没有女儿,亦或是他们的女儿未被纳妃,那崔大人、刘大人是不是就不会再为宇宸效力,我宇宸也因她们不能‘安邦定国’?!”
想起刚才他们夸下的海口——将那两人纳妃,崔刘两家定能“文治国武安邦”的说辞,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如今太子没有属意二人,追究起来,那他们就是“不臣之心”,是要株连满门的!
“为臣惶恐!”
几人跪伏于地,心慌慌颤抖不已。
薛瑞枫冷哼一声,面上这才有些缓和,
“都道攘外必先安内,倘若一个小小的联姻,能揽的一方外戚不扰,本宫何乐不为!”
想起摄政王身边的“摄政王妃”——如此的“政治联姻”自古有之,皇家更不泛少见;因此都不再反对,俯首称是。
崔李二人起身,唯独李尚书不敢动;作为棋子,进退两难,太子再有不满,他也不敢违背摄政王的意思。
他战战兢兢再次叩首,
“微臣再次斗胆相问,这位“若曦”姑娘,身份几何?可入得薛氏族谱?”
薛瑞枫清楚,这是在寻找托词,不过他已经有了准备,
“在族中,她是身份自是尊贵,不会‘辱没’我堂堂太子……”说着,眼角还别有深意的扫了薛岩泽一眼。
此话正回了薛岩泽适才那句“崔李两家的小姐不会‘辱没’了他太子”,言外之意,就是他认定“若曦”比那两人身份要尊贵的多的多……
“若真有这么一位让太子殿下如此倾心的‘若曦’姑娘,微臣倒是再无异议……”他们见不到“若曦”本人,自不会轻易相信。
“不相信么?本宫的师弟倒是亲眼见过……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