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微微下垂着，似乎没有看各位年轻貌美的秀女的心情，芳菲看不见她的眼神，只看见她眼帘上用孔雀绿金线画出来眼线。
“今天这么晚召集你们过来，是有些事情要给你们提个醒。”皇后才说了一句，声音就更嘶哑了，转头对身边的丽妃道：“还是你来给她们说吧。”
丽妃对皇后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只是今年选进来的秀女，至于谁当嫔妃，谁做女官，甚至去皇陵都是皇上说了算，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入皇上的圣眼，你们要做的只是安安分分的等皇上的结果，不要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丽妃说完这段话微微顿了顿，严厉的眼神像是一把火，灼烧着每个伏在地上的秀女的心。
“今天傍晚，就有一个这样的秀女，花钱买通了海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打探出皇上的行踪，在皇上要经过的路上候着。”丽妃的声音拔高了三度：“你们想知道结果吗？”
院子里跪了一百多好人，此时鸦雀无声，安静的似乎能听见身边人的呼吸声。
“李嬷嬷，你给大家说说结果吧。”丽妃伸手扶了扶耳畔的绢花，侧身对随身嬷嬷道。
一脸凶神恶煞模样的嬷嬷上前，双手叉腰道：“已经被杖毙了，一袭破席子卷了去乱坟岗。你们要是为了接近皇上再想些什么幺蛾子，死的只会比这样更难看。”
芳菲忽然感到很冷。
等恭送完皇后和丽妃，芳菲双腿有些软，竟然一下子站不起来，李明艳上前适当的搀扶了她一下，芳菲才晃晃悠悠的往房间里走。
“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就这样死了？”芳菲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也不顾李明艳非友似敌，喃喃的问道。
李明艳怜悯的看了芳菲一眼：“我以为一年下来，你已经懂了很多，原来，你还是不懂。”
“就这样满怀着希望来，皇上一面都没见着就死了？连个棺材都没有。”芳菲垂下眼帘，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桌子边。
一夜都没有睡觉。
门外是值夜的宫女，窃窃私语：“你不知道，又死了一个人呢。”
“你又不是第一天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皇宫哪天不死人了，才奇怪呢。”
“咦……你看那边是不是新近的秀女，她在做什么？”
“少管闲事，走吧。”
芳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实在顶不住疲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可是还没睡多久，就被人拍醒，睁眼一看，竟然是一直都没和自己说过话的金枝。
“听说皇上今天看了我们的画像，还拿笔圈了人。”金枝是五个人中年纪最大的，十七岁。据说父亲为了能送她来选秀，不知道推脱了多少的豪门公子。
“哦。”芳菲还没有从昨夜的悲哀中走出来，对皇上拿笔圈了谁，并不感多大的兴趣，她和其它的秀女来皇宫的目的不同，她不是奔着皇上，而是奔着自己的恩人来的。
“你看看你，眼圈这么黑，要是待会皇上召见你，你这样子怎么行呢？”金枝微微皱着眉头，很是关心的模样。
“这次这么多的佳丽，皇上怎么会圈上我呢？”芳菲摆摆手，站起身来要拿一本书。
可是金枝伸手就将芳菲拦了下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金枝热情的拉着芳菲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个珐琅的精致小盒子，打开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芳菲好奇的问。
“这是能遮挡黑眼圈的茉莉香脂，来我帮你抹上。”金枝热情的帮芳菲擦着。
芳菲也不好意思拂了金枝的意，只好乖乖的任金枝在自己脸上折腾。
金枝给芳菲擦完茉莉香脂，满意的离开了房间，没多久就听到白娉婷的尖叫声。
芳菲即便是再怎么不喜欢白娉婷，但是在她那么凄厉的叫骂声中，还是忍不住前去探望。
还没走到白娉婷的房间门口，就被刚刚走出来的李明艳拉住了。
紧接着是白娉婷房间里扔出来的香炉，杯子之类的。
“这是怎么回事？”芳菲有些好奇，在她印象中白娉婷虽然骄纵，但是也没有这般的失态过。
“她得到消息，皇上已经圈了她的画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关键时候，脸上起了红斑。”李明艳垂下眼帘，不知道是怜悯还是高兴。
芳菲皱了皱眉头，不断扔出来的东西，阻止了芳菲前去探望的脚步，她只得随李明艳离开，走到半路，芳菲忽然顿住了脚步，低声的问道：“这事情是不是有些太凑巧了？”
李明艳挑了挑眉头，欣赏的看了芳菲一眼，却没有说明白。
芳菲有些心凉，她没又告诉李明艳，金枝也送了茉莉香脂给自己，大概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学习调制香品，对很多药草都产生了抗药性的缘故罢了。
原本以为大眼睛少话的金枝，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想不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芳菲还没走出那个死在乱杖之下秀女的阴影，又被金枝事件的乌云遮盖。
呆呆的出神中，不知不觉撞上了一个人。
熟悉淡淡的声音，熟悉淡淡的薄荷味道。
轩辕予墨伸出两个指头托起芳菲的下巴，微微皱着眉头：“你竟然不等我回来，就这么急切的进宫了？”
“等你回来？”芳菲有些转过不过弯来，“我为什么要等你回来？”
轩辕予墨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深深的看着芳菲，无奈的道：“没有为什么。”
“战争结束了？”芳菲问道。
“没有，但是快了。”轩辕予墨侧过身，凝望着面前一丛丛怒放的龙爪菊。
“哦，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芳菲没有追问，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心里总会泛起淡淡的涟漪，要深究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害怕这种不确定，芳菲看到轩辕予墨就有点想逃。
“听说，最近你和七弟走的很近。”轩辕予墨没有追上来，声音却透着刺骨的冰凉。
“你派人监视我？”芳菲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轩辕予墨，有些惊讶又有些气氛，轩辕予墨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自己是他什么人？送给杜芳芳的丫鬟而已，他需要屈尊监视自己吗？还是说，他一直以来将她放在自己身边，只不过是最初的怀疑根本就从来未曾打消过？
轩辕予墨没有说话，但是袖子里的拳头已经握紧了。
他和芳菲之间这样尴尬的关系，是他不曾想过的。
这次回皇城，是因为皇上的身体出了点问题，而且赶上秀女大选，除了太子和三皇子之外，皇上剩下的两个儿子――六王爷和七王爷，都还没有娶正妃，皇上也想借着这次的选秀，能为两位皇子选中正妃。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轩辕予墨本能的有些抗拒，皇室中的爱情，他是从来就不曾相信存在过，就像是自己的母妃和父皇的关系一样，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不要那些可以给他带来巨大权利的重臣之女，可是要是皇上一定要他选呢？
他竟然在那一瞬间，脑海里划过桃夭那纯的看不见底的双眼。
自己是不是对那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小女孩产生了点异样的感觉？
轩辕予墨问自己。
他闭上眼睛，在袖子里紧握拳头的手，慢慢的松开，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转身，想要将芳菲抱在怀里，耐心的给她解释。
可是这个时候，哪里还有芳菲的踪迹？
芳菲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见玉柔已经坐在椅子上等自己了，她不明白玉柔这时候来有什么事情，相比金枝来说，玉柔更加让她看不懂。
“你在等我回来？”芳菲坐下问道。
“白家来人了。”玉柔淡淡的道。
芳菲一惊，难道金枝的伎俩就这么轻易败露了吗？
“白娉婷说出了自己对金枝的怀疑，你知道金枝是怎么为自己辩护的吗？”玉柔捻起盘子里的一颗秋枣，反复的把玩着，似乎那话只是不经意从唇缝中溜出去的一般。
“金枝说那茉莉香脂也给你擦了，你却一点事都没有，她还说发现你昨天晚上，也就是十五晚上竟然不在房间里，而且在哪里都找不到你。”
十五。
芳菲呼吸一滞，心里暗暗吃惊，自己在杜府呆了一年，也没被人发现过，进宫没几天就被金枝盯上了吗？
芳菲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那日窗户外宫女的对话，说晚上看见有秀女鬼鬼祟祟的，难道是金枝想要倒打一钉耙？
“她在暗示白娉婷，是我做的？”芳菲抽了抽嘴角，原本以为秀女之间是有利益之争，但是只要自己韬光养晦，就不会发生什么，想不到你不去惹人家，人家却一定看上了你。
“谁让皇上那日在皇后的面前提起过你和白娉婷？”玉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枣子，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扫过芳菲的面容：“我真是好奇，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芳菲垂下眼帘，暗自思量，好半天才回玉柔道：“我不会害白娉婷，要是害她，我也不会用那么拐弯抹角的手段。”
玉柔笑了起来，站起身来告辞：“当然了，你父亲和她父亲可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啊。”
玉柔走了没多久，李明艳又进来了，邀芳菲出去散散心。
“你都知道了？”现在，相比一直对自己怀恨在心的白娉婷，在暗处使绊子的金枝，分不清楚是敌是友的玉柔，李明艳倒是一个最安全的人。
芳菲点点头，直言相告：“我没有害白娉婷，我也不想获得皇上的恩宠。”
李明艳含着惯有的淡淡的微笑，一直听芳菲述说，却没有说话，折下一枝绯红色的菊花，簪在芳菲的鬓角：“你不是一直想到皇宫里来寻找自己的恩人吗？要是你要找的恩人就是皇上呢？你怎么办？”
芳菲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报恩的对象是一个足以当自己父亲的人。
看着一下子愣在原地的芳菲，李明艳笑了起来，“你还是这么傻，要是我是你，六王爷和七王爷都是不错的选择，为什么要和这么多女人蹚浑水呢？”
“六王爷？七王爷？”芳菲有些吃惊。
“六王爷为了你的生日从边疆赶过来，七王爷为了你进宫的事情，特意给丽妃打过招呼，让她将你要过去做贴身女官，这样他不仅可以保护你，而且可以名正言顺的天天看见你。”李明艳笑得花枝乱颤：“我真是很羡慕你呢。”
芳菲看着这样让她陌生的李明艳，心里很是乱，以前的李明艳似乎都是淡淡然然的，柔弱的身体一身雪白的长裙，可是现在的李明艳喜欢一身紫色的长裙，上面绣满了大朵大朵怒放的木棉花。
“羡慕？”芳菲倒吸了口气，后退一步。
这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是皇上和皇后。”李明艳将芳菲拉到一边的石灯后面躲避。
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和一身红装的皇后，两人并肩往两人躲避的那条小路走来。
声音越来越近，在隐隐约约中，竟然听到了皇后提出了自己的名字。
芳菲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没想到，就在皇后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身后的李明艳狠狠将自己从石灯后面推了出去。毫无防备的芳菲就这样撞在了皇后的脚边。
“大胆奴才，竟然敢惊扰圣驾，还不拉出去杖毙？”皇后那沙哑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出奇的刺耳。
芳菲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能做的只是不停的磕头求饶。
“参见父皇、母后。”轩辕予墨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现在芳菲的旁边。
“是墨儿啊。”皇上的声音里透着欣赏和安慰：“这段时间辛苦你啦。”
“为国效力，为父皇解忧，是儿臣应做的。”轩辕予墨的声音丝毫没有波澜，似乎伏在他旁边的芳菲就根本没有存在一般。
“咦，这是新来的秀女？”轩辕予墨和皇上拉家常完毕，故作惊讶的指着芳菲问皇后道：“怎么跪在这里？”
“我、我看到这里的菊花开的正好……所以来观赏，没、没想到会遇上皇上和皇后。”就在轩辕予墨和皇上拉家常的这段时间，让一刹那失去主意的芳菲找到了合适的说辞。
“既然你在看花，为什么看见朕和皇后不主动行礼，反而躲避？”皇后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皇上语气的缓和而缓和，反而格外的咄咄逼人：“忘记了上次哀家给你们说过的话了吗？”
上次，正是皇后说让秀女安分守己的事情。
皇后是怀疑自己和上次的秀女一样，此时是刻意守在皇上经常走过的路上的吧。
这、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的话，芳菲牢记在心，怎敢忘记？”芳菲深深吸了口气，忽然想起玉柔说过的话，一机灵将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希望皇上和皇后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能宽大处理。
“芳菲？你是皇城第一才女杜芳芳的妹妹？”芳菲的一番话，果然成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芳菲微微一斜眼，看到轩辕予墨赞许的眼神，鼓足勇气往下说：“是的，杜芳芳正是家姐。”
“朕看过她的山水画，在她这个年纪，能画出那样的胸襟，真是不容易啊。”皇上捻着胡须，点头赞扬。
可是皇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哀家也为你姐姐的去世感到，难过，同时也敬重杜大人的为人，正是因为如此，你更应该为杜家增光添彩，这样吧，死罪可恕，总也要给你一点警示，从今天起你去内司院，负责打扫。”
芳菲松了一口气。
送走皇上皇后和轩辕予墨，芳菲的双腿已经跪得发麻，她顾不上这些，拼命站起来往石灯后面查看，可是哪里还有李明艳的踪迹。
芳菲咬咬牙：果然，皇宫里的任何人都是不可以相信的。
她不知道，此时却又两个人为她的事情深深担忧着。
听到消息的轩辕予风，第二天大清早就跑到母亲――丽妃的昭阳宫里。
这时候，丽妃才刚刚起床，正在梳妆打扮，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全然不顾细节的闯了进来。
李嬷嬷大吃一惊：“七王爷，有什么急事吗？”
轩辕予风根本没有理会李嬷嬷在说什么，甚至没来得及等丫鬟将凳子搬到自己面前。
就这样站着，双手撑在丽妃的梳妆台边沿，问道：“听说芳菲被贬为内司院了？”
丽妃皱了皱眉头，横了轩辕予风一眼：“大清早你赶过来，就是为了那个丫头的事情，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你来本宫这里请安，也是为了她的事情吧？”
轩辕予风瞅了瞅嘴角，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事情：“那又怎么样？”
丽妃给李嬷嬷使了个颜色，李嬷嬷立刻心领神会的对在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挥挥手，那些宫女太监鱼贯而出。
丽妃一改刚才淡淡的神情，亦站起身来，与轩辕予风对视：“轩辕予风，本宫有时候真后悔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上进的儿子，你看看轩辕予墨，虽说他年纪比你大一岁，但是她母亲可是在冷宫里的人，太子现在怨声载道，皇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废掉他。明明你比轩辕予墨更有机会的。”
轩辕予风深深的吸了口气，而然吐了出来，依旧是一副万事不操心的表情：“当皇上有什么好的，你也看见皇上忙的跟个陀螺一样，我才不稀罕，我喜欢和自己最爱的人、一两个知心好友泛舟江湖山水之间。”
“你！”丽妃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手镯就往轩辕予风的身上砸去。
轩辕予风身形未动，只是一道紫色浮云飘过，镯子就已经被轩辕予风抓在了手里，递到丽妃的面前，淡淡的道：“母妃，这可是父皇送给你的礼物，还是好好收着。”
丽妃气鼓鼓的将手镯仍在桌上：“你不是那么在乎杜芳菲吗？本宫帮你，前提是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与轩辕予墨抗衡。”
轩辕予风双手环抱在胸前，没有说话，好看的一双凤眼看着地上。
“怎么？不愿意吗？”丽妃冷冷的道：“那么你等着皇后哪天大发善心吧，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轩辕予风抬起双眸。“难道这次事情是皇后操纵的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丽妃凑近了轩辕予风：“利益，白家觉得上次害得白娉婷见不到皇上的罪魁祸首就是杜芳菲，但是又没有证据，所以就求助于皇后啦，你也知道皇后可是姓白的。”
轩辕予风的表情慢慢的严肃了起来。
丽妃倒是很满意轩辕予风的变化：“所以说，你要想守护你要守护的人，你首先要有守护的能力。”
想要守护你的人，就要有守护的能力。
轩辕予风不知道怎样的心情，从昭阳宫走出来，准备到内司院看看芳菲。
走到半路，没料到碰见了轩辕予墨。
“皇兄，你这是到哪里去？”轩辕予风问道。
“为了她好，你不要去了。”轩辕予墨拉住轩辕予风的手肘：“走吧。”
“你是说芳菲吗？”轩辕予风第一次含着惊讶看着这个自己并不熟悉但是敬重的皇兄：“你去过内司院了吗？”
轩辕予墨反手拍拍轩辕予风的肩膀：“是的，走吧。”
“她怎么样？为什么不能去看她？”轩辕予风皱了皱眉头。
轩辕予墨看到芳菲一个小小的个子背着几乎比她还大的水桶的沉重心一下子裂开了。
声音也有些凛冽：“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关心她，只会引起更多人对她的关注，所以她会死的更快更难看。”
轩辕予风一下子感到了寒冷。
看来自己的关心远远没有皇兄的关心那么周到。
“还有一句话，她有我就可以了。”轩辕予风原本已经转身离开了，想不到背后的轩辕予墨还补上一句。
让轩辕予风的心忽然皱了起来。
多少年了，他都是以仰望的姿态看着自己的皇兄，看着他每个人都对他投以敬佩的目光，但是现在，他准备改变，不再仰视他。
芳菲来到内司院，早就料到这是一个辛苦的地方，但是全然没有料到，这里的人竟然是这么冷漠，甚至带着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自己。
作为一个新到的被惩罚者，所有最累最辛苦的活都是她做。
今天白天，浣衣局的水池干了，竟然让年纪和个子最小的她去背水将水池填满。
当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背来的三四桶水倒到水池里，仅仅才覆盖满池底，而自己的体力却已经达到了极限。
她跌坐在水池旁边，沮丧的大海像是要将自己淹没。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自己头顶难得的阳光。
芳菲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副怜悯和心疼的脸。
几乎是同时，轩辕予墨一把将芳菲抱起来，吻住了她的双唇。
芳菲瞪大了眼镜，几乎有些不可思议。
一向淡淡清高的轩辕予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原本以为已经陌生，没想到淡淡的薄荷香，淡淡的体温都是那般的熟悉。
心里一直冬眠的什么东西，一刹那间统统都复苏。
轩辕予墨主导着芳菲，热情而珍惜。
直到不能呼吸，才松开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芳菲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拼命的将轩辕予墨往外推：“要是皇上和皇后知道了，你会被怀疑那天在演戏，这可是欺君大罪。
“桃夭。”轩辕予墨紧紧的将芳菲抱在怀里，将头埋在她冰凉的颈窝里，“对不起。”
芳菲不知道他说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个低沉的语调，让芳菲感觉到了轩辕予墨淡淡的悲哀。
“让你受苦了，但是现在我不能救你出去，你坚持一下，等选秀结束好不好？”轩辕予墨伸手轻轻的在芳菲已经酸疼难忍的胳膊上慢慢的揉捏着。
“好。”芳菲心里软软的，像是化成了一滩水。
“那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轩辕予墨也不能久呆，皇后的爪牙不亚于太子的暗卫。
轩辕予墨走后，刚才像是被抽干力气的芳菲不知道从哪里的来了力量，又开始一趟一趟的运水。
直到天都快黑了，才将水池填满了一半。
这时候正是内司院吃完饭的时候，浣衣局的人都吃饭去了，没人理会还饿着肚子的芳菲。
也就是这个时候，忽然走出来几个身强体壮的妇人，麻利的帮芳菲背水，倒水。
芳菲皱起了眉头，难道又是轩辕予墨指使的？这可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芳菲将其中的一个妇人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妇人左右看了看：“姑娘不要担心，李姑娘都安排好了的，不会被人发现的。”
李姑娘？
那个李姑娘？
自己在这个后宫认识的李姑娘，貌似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明艳。
是她吗？
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当初不是她将自己推了出去，要不是她，现在的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到底在想什么？
芳菲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