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期盼的眼神,直直的看到了轩辕予风的心底。
他忽然觉得之前自己太低估了芳菲的魅力,这一刻,他被芳菲这样的眼神蛊惑着,似乎此时芳菲要他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会义不容辞。
可是,芳菲的这个请求却实实在在让轩辕予风有些为难,他踯躅了一下,想要揽过芳菲的肩膀,可是手伸到了一半,又缩了回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外面风雪这么大,你还是先进我的宫殿来,我们慢慢商量好吗?”
芳菲没有说话,就是那么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轩辕予风。
看的轩辕予风将脸扭了过去,他的小心思想不到这么轻易的被芳菲看穿,想不到自己洒脱一生,最后还是逃不过芳菲的眼神。
“我答应你,一定帮你,你先进来避避风,好吗?不要他们两个人还没打起来,你自己就先生病了。”轩辕予风很无奈的耸耸肩膀:“我一定不会对你怎样的。”
芳菲这才点点头,跟着轩辕予风走了进去。
轩辕予风吩咐下人为芳菲去做一碗驱寒的姜汤,自己则亲手将炉火拨的更加旺盛一点:“我知道你担心六哥,其实你不要小看六哥,他带了几万的亲兵过去,镇压白莲教那帮散布谣言的份子,是绰绰有余的。”
几万的亲兵,对上手无寸铁的百姓?
芳菲将轩辕予风的袖子一扯:“什么?就这样对付百姓吗?”
轩辕予风皱了皱眉头:“芳菲,你不懂政治,这样被白莲教利用的百姓,已经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他们不再是普通的百姓,他们已经成为了暴徒。”
“百姓为什么会被白莲教利用?不就是因为皇室的政策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吗?”芳菲将轩辕予风递过来的姜汤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轩辕予风:“我记得有一句古话,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轩辕予风万万没有想到芳菲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愣在了那里,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芳菲。
“我来这里并不是要你去帮轩辕予墨这么简单,我要的是阻止这场两败俱伤的冲突,如果百姓有什么三长两短,只会对皇室更加的不信任,这场小规模的动乱,说不定就会蔓延开来。”芳菲站起来,走到轩辕予风的面前,她其实之前并没有这么高的政治觉悟。
只因为要避免胡大哥在这场冲突中吃亏,而自己和胡大哥之间的关系,又不是能放到台面上来说的,于是就从大道理上试图说服轩辕予风,可是没想到说开来了,芳菲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狭隘了。
“好,我信你!”轩辕予风将姜汤再次的放在芳菲的手上,“我立刻带兵过去,力图阻止这场冲突,但是……”
芳菲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我知道,百姓不过是看到太子生病,听信了白莲教所说的太子遭报应的迷信说法,我会想办法治好太子,让这些留言消失。”
“可是……芳菲,太子如果……”轩辕予风听到芳菲要想办法救治太子,吓了一大跳,本来转身走的身体,又转了过来,看着芳菲:“芳菲,我先都弄不懂了,你到底要帮谁?你不是忘记了太子是六哥的死敌了吧?”
“我要帮的是……”芳菲按着太阳穴,一时间也没有一个答案,她只希望所有的人都和平相处,不要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不要那么多的打打杀杀。
轩辕予风走后。
芳菲立刻往太子府赶去。
往日车水马龙的东翔宫,这时候萧条的门可罗雀,只有用厚厚的棉布包着口鼻的太监宫女,端着水盆进进出出。
“芳菲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那个曾经在御膳房骚扰过芳菲的小太监小福,自从看到芳菲的过人厨艺之后,他再也不敢对芳菲有什么企图,特别是在御膳房,除了芳菲,谁都看得出来路言对她的好感,虽然大家不说出来,都已经默认他们两个人是一对佳偶了。
“我来看看太子!”芳菲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福苦瓜着一张脸:“之前在东翔宫做事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可是现在太子奄奄一息,而且是极富传染性质的疾病,有点关系的早就找借口调到其它的宫殿去了,只有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才会被抽到这里来,赌命!”
芳菲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后宫的炎凉,她算是看的太多了。
“让本宫进去!”太子妃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是怎么啦?”芳菲有些好奇,人家躲都躲不及,一向刁蛮跋扈的太子妃竟然要进去看太子,又是谁阻止她进去看自己的丈夫?
“太子妃好不容易怀上了龙种,皇后为了保护她和龙子不受传染,特意下令将两人隔离,可是太子妃还是每天来,要看太子,所以……”小福叹了口气。
芳菲点点头。
心里一阵感慨:其实太子妃只要按着自己姑姑的计划,好好的安胎生下龙子,就算是太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有个依靠。没想到她却弃自己和自己孩子的安危不顾,在这个人人都避太子而远之的时候,还这么痴情太子。
芳菲上前伸手搀扶了一把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的太子妃。
太子妃精致的妆容早就花了,高高的发髻被摇得松松散散,似乎随时都会散开。双眼哭得像是两个核桃,红红的上眼皮,幽青幽青的下眼睑。
要不是那一身绣满精致金边玫瑰花的长裙,芳菲一定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太子妃。
“太子妃,振作点!”芳菲双手搀扶着太子妃,可是太子妃的浑身像是被抽干了气力,软绵绵的依靠在芳菲的肩膀上。
“芳菲、芳菲……本宫要见太子,可是他们都不让我见!”太子妃依靠在芳菲的肩膀上,泪水和鼻涕一把一把的毫无形象的擦在芳菲的肩膀上,没过一会就把芳菲的衣服给弄湿了:“那些曾经贴太子贴的像是牛皮糖的女人,现在都不见了,其它的奴才也是不会给太子好脸色看的,皇后皇上也没有来看看,现在、现在太子只剩下我了……我不能就这么扔下太子。”
“婉儿,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芳菲连忙搀扶着太子妃给皇后行礼。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轻轻的走在她们两的周围,声音更加沙哑而沉重:“里面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怎么舍得不救?哀家怎么不想见?你们都以为哀家是铁石心肠吗?”
太子妃婉儿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皇后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既然如此,请姑姑容许我看看太子。”
“可是哀家不可以像其它百姓母亲一样,这么自私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皇后最后在太子妃婉儿的身边站定,双眸似被浓雾笼罩了一般,没有半分生气,语气里露出深深的无奈:“哀家和你都要留着命,照顾太子的儿子,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们都死了,我们能期望谁能比我们对太子的血脉更好?”
姜还是老的辣,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这个最深的深宫的皇后,见过了太多的生生死死的皇后,之所以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她不是最美的那个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但一定是最清醒的那个人。
她一番话惊醒了芳菲,但是却无法说服婉儿。
“要是太子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婉儿沮丧的坐在冰冷的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裙摆,曾经那么艳丽的颜色,在青灰色的瓷板上,现在显得格外的颓败。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你的孩子。”皇后冷冷的道,弯下腰来看着太子妃的双眼:“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将失去所有。”
“我不要,要是太子离我而去,我守着这些浮华做什么?”婉儿的眼神里还是一样的混沌,手死死的拽着芳菲,像是拽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别人都不帮我,芳菲,你一定要帮我,你一定可以帮我的。”
太子妃婉儿此时已经语无伦次,连“本宫”也不说了,苦苦的哀求着芳菲。
芳菲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婉儿。
“杜芳菲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皇后狠狠的打散婉儿拉着芳菲的手,“你还是醒醒吧!”
皇后的耐心似乎已经用完了,转身吩咐背后的太监宫女:“你们帮哀家把太子妃拉下去,好好照顾起来,要是再让哀家看到太子妃靠近东翔宫半步,你们就等着肩膀上的脑袋搬家吧。”
“是……太子妃请!”
“姑姑,你不可以这么残忍,不可以!”婉儿一边被太监和宫女架着往外走,一边回头狠狠的道。
“太子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你救治太子的!”芳菲忽然站起身来,两三步追上太子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