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下辈子换作我来还你的,可好?”胡一虎咬了咬嘴唇,想要上前。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小宫女轻声的道:“姑娘,太子爷好像得了消息,往这边赶来了。”
胡一虎和芳菲的脸色一变。
两人立刻从后门闪了出去。
太子和李明艳说了什么,两人无从得知。
芳菲将胡一虎送到一处僻静的宫墙处,淡淡的劝道:“胡大哥,我曾经崇拜的以为,这个世界上的道理,你都懂,可是我现在发现,你却不知道如何珍惜。”
芳菲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心里怀着阿梨的怨情,她不是恨胡一虎,也不是埋怨胡一虎,只是再看到他,她就会不自觉的想到刚才李明艳,那双幽怨的眼神。
阿梨为胡一虎做了多少,芳菲不知道。
阿梨和胡一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芳菲不知道。
但是从阿梨的眼神中,芳菲感到了悲哀。
芳菲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芳菲感到很困很困,很累很累,她嘱咐了平日里跟着自己的小丫头银月,自己今天不去御膳房了,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于是到头就睡。
明明很想躺下,可是躺下了,芳菲却怎么也睡不着。
黄昏时分,芳菲正斜靠抱枕,看着一本关于讲述药材其它旁门用法的古书,这时候银月过来禀报道:“姑娘,门外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说是御膳房的,听说姑娘今天睡了一天了,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望。”
御膳房的年轻男子?
芳菲按着太阳穴想了一想,似乎在御膳房除了太监宫女,就只有几位大师以及他们的徒弟,应该是路言了。
芳菲点点头:“你给他说一声,我立刻回御膳房。”
按照后宫的规矩,没有皇帝的命令或者同意,御膳房或者是太医、侍卫之类菲太监的男人进入后宫嫔妃所住的宫殿,是不被允许的。
芳菲想着御膳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于是立刻下床,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往御膳房赶。
可是当芳菲走出大门,看到路言的时候却有些惊讶。
他一身棉衣,披着一件斗篷,打着一把伞,手里拎着个食盒,站在雪地里,已经快成为一个雪人了。
“路言,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芳菲伸手一摸路言的手:“这么冷,你想装雪人吗?”
“不、不是……”路言被冷的都有点说话不利索了:“我、我看你一天都没来御膳房,听你丫头说你睡了一天了,以为你不舒服。”
芳菲一惊,路言前来,竟然不是为了御膳房的事情?
“看你冷的,我们去御膳房再说吧。”芳菲想要接过那个食盒。
可是路言害羞的笑了笑,坚持用冰冷的僵硬的手帮芳菲提着:“不用,这个很沉的,正好,回御膳房,我再给你热热。”
芳菲没有说话,两个人撑着两把伞,在雪地里留下两行脚印。
“爷,您看到了吧?”白杨给轩辕予墨披上一件披风:“看起来杜小姐对您将白小姐放在自己宫殿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过激反应,您是白担心了。”
“那个男人是谁?”轩辕予墨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扭头看了一眼白杨。
“那是御膳房赵大师的徒弟,叫做路言。”白杨道:“属下觉得他们倒是更加般配。”
芳菲和路言一路曲曲折折的,到了御膳房,那些躲在门缝里看的小宫女,小太监在开门的那一瞬间,轰然而散。
芳菲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侧脸看路言,他的脸却更红了,却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带着芳菲到了旁边一间大师门用来商量事情或者吃饭的房间。
抢先一步上前,路言就帮芳菲将升起来的炉子里的火,拨的大一点,然后在凳子上铺上软软的坐垫:“你先坐一会,我去帮你热热东西,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
看到这么殷勤的路言,芳菲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虽然她按照路言所说的,坐在凳子上的软垫上,伸手面向炉子烤火,但是她偏着头看着门外路言忙碌的身影,问道:“路言,你是不是有些事情要我帮忙啊?有的话就直说吧,不用这样的……”
“他有事要你帮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太监,掩着嘴笑得莫名其妙。
路言一把将他推开:“走走,在这里胡说些什么?”
一个宫女帮忙将小太监拖走,一边拖一边笑着道:“人家两个人的事情,你在这里瞎参合什么?”
没多久,路言就忙完了,端了三四样糕点糖水小吃上来。
样样都是极为精致的,芳菲喜欢吃的桃花糕和绿豆糕都有。
看到桃花糕和绿豆糕,芳菲忽然想起来轩辕予墨上次带自己去梅花缘吃茶点,轩辕予墨点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之后,还点了一道红枣黄金糕。
芳菲注意的看着轩辕予墨吃那道点心时候的表情,吃的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吃完品味良久才会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上一口,那样子似乎不是在品味美味而是在回忆着什么场景。
“芳菲、芳菲……”路言轻轻的唤了芳菲两句:“好不好吃?”
芳菲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盛情难却的,捻起一块桃花糕,可是桃花糕就差点入口了,她又放下,问路言道:“你知道红枣黄金糕有什么很特殊的典故吗?”
“红枣黄金糕?”路言挑了挑眉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芳菲:“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典故啊,你想吃吗?想吃我现在就去做。”
“不是的,不是的。”芳菲立刻阻止了路言,心不在焉的咬了桃花糕一口:“不是特别的想吃,我只是忽然想到了,所以就随口问问。”
路言不愧是赵大师的高徒,几样寻常茶馆里都可见的茶点,路言却做的别有味道,入口即化,香甜可口的恰到好处。
芳菲连连点头:“路言,你做糕点的水平可是越来越高了哦,什么时候教教我?”
“好啊,你什么时候想学,只要给我说一声,我立刻就会来的。”路言道。
“你——”芳菲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能带着疑问白吃了路言一顿饭,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
路言的听了这句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连连摆手:“芳菲,你别听那些人胡说……我……我只是今天过二十二岁生日,师傅却去师母那里去了,我、我想找一个人一起过。”
“你生日啊?”芳菲有些汗颜,别人过生日,自己不仅没有带礼物,而且还白吃了人家一顿。
芳菲伸手在路言的肩膀上一拍:“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什么礼物都没有带来啊。”
“不用,不用。”路言连连摆手,身体都因为芳菲的那一巴掌而都快僵硬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改天我给你做一顿好吃的,算是补偿你的礼物。好吧?”芳菲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胸膛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我、我现在就要礼物!”就在芳菲转身欲走的时候,路言却突然在芳菲的背后开口了。
“什么礼物?”芳菲转过头来,“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送给你。”
芳菲笑脸盈盈,漆黑的眸子里水汪汪的一片。那一刻路言脑中“轰”地一声响,仿佛满天晚霞都失去了光彩,整个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一般。
“我、我、我……你……”路言此时已经不会言语了,指着芳菲,眼睛瞪得溜圆溜圆。
芳菲顺着路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路言指的是自己的头上的一朵珠花,于是伸手摘下来:“你喜欢这朵珠花?好吧,送给你啦!”
路言呆呆的捧着那朵珠花,看着芳菲托着绯色的长裙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
刚才在御膳房里消失的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七嘴八舌:“哎呀,你看芳菲姑娘给你定情信物了。”
“你呀,真傻,到了关键地方,就卡壳了。”
“是啊,多好的机会,你怎么不乘胜追击,尽快表白呢?”
芳菲走出御膳房,深深的吸了口气冷气。
严寒的气息,让她的大脑清醒了很多。
路言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而是既是是明白,也要装作不明白,就像是李明艳对段华一般,自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普通的人,路言不是不好,但是他要的那份感情,自己给不起,就不要给他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只有一开始就不要留有余地,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
天渐渐黑下来,风也愈紧愈大;乌云更沉重地压向地面,笼盖了干枯的树枝、凉亭、灯塔。使深冬的黄昏,一眼变成了黑夜。雪停了一小会,又开始下了。先是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的轻轻轻轻飘扬着;然后越下越大,一阵紧似一阵,风绞着雪,团团片片,纷纷扬扬,顷刻间天地一色,风雪迷漫了整个视线,雪花成团的飞舞着。在苍茫的夜空中颤动、沉浮、荡漾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又像连绵不断的帏幕,往地上直落,同时返出回光。漫天飞舞的雪片,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要是在路上行走,不一会儿,就会成为一个活雪人。
轻轻的,一件带着淡淡薄荷味和体温的大衣披到了芳菲的身上。
芳菲轻轻扭头一看,是没有撑伞而来的轩辕予墨,和以往不同,今夜他没有穿白色的棉袍,而是穿了一件深青色的绸面缎子夹袄,外面披着一件黑豹的坎肩,长长的皮毛垂下来,为他增加了几分英气和妖俊。
“你怎么没有打伞?”芳菲惊讶的看着轩辕予墨,伸手将手中的伞往轩辕予墨那边侧了侧,可是轩辕予墨伸手上来,将芳菲的伞往地上一扔,伸手握住芳菲的手。
“陪我走走。”轩辕予墨看着远处墨色天际中雪白的山顶。
芳菲不知道轩辕予墨此时的心情,是好还是不好,但是既然他让自己陪他走走,那么自己就陪他走走。除了这点之外,自己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
“太子今早突然生病了,七日热……”轩辕予墨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七日热?”芳菲大吃一惊。
要是她没有产生错觉的话,昨夜太子正是去了患有七日热的李明艳的房间里。
难道是被李明艳传染了吗?
让太子染上难以治愈的七日热,兵不血刃的就杀死太子,这一招的确高,可是……可是为了一己的私利,就这样赔上李明艳的性命?值得吗?
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芳菲握着轩辕予墨的手更紧了。
轩辕予墨感觉到了芳菲的不安,但是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伸手拍了拍芳菲的背脊:“不要难过芳菲,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要得到的东西,我一定会选择光明正大的手段。”
“我知道!”芳菲声音有一点点颤抖:“不是你,但是——你是不是也真心希望昏庸无能的太子就这么……”
芳菲有点说不下去了。
轩辕予墨没有反驳。
的确不可否认,和太子斗了那么多年,无非就是为了那个最高的位置,为了更多百姓的安定生活,如果太子就此夭折,皇上百年之后,自己的梦想就可以实现。
“芳菲,如果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事情却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难道有什么不好的吗?你不替我高兴吗?”轩辕予墨拉着芳菲的手,又往前走了几步:“我早点得到那个位置,就可以更早的保护你,可以不再依靠其它人的力量,我可以找个借口拒绝白娉婷,我可以娶你,你做我唯一的皇后,不好吗?”轩辕予墨深深的看着芳菲的眼睛,憧憬着两人美好的未来。
可是他不知道,芳菲苦苦要寻找的恩人,就是现在那个命悬一线的太子。
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恩人,就这样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