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华！”芳菲的嗓子有些干，她想她是应该了解李明艳的，她就算是对段华一点感觉都没有，在正常的情况下，也不会说出这么一番伤人的话来，唯一的理由就是，李明艳真的想死，在死之前，她想段华死心。
她拍拍段华的肩膀：“忘了她，她是对你好！”
就这么一句话，借着雪光，芳菲看到了段华脸上有亮晶晶的泪痕。
芳菲没有再安慰段华，两年前在那艘船上的四个人，当时看起来不管是多么的等对，但是终究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自己和轩辕予风是这样，段华和花带雨也是这样。
只是在这场错误中，段华一直都扮演的是独角戏的角色，没有得到花带雨或者是李明艳一点点的青睐。
芳菲感叹着，轻轻的推开门。
里面幽幽的灯光中，站在床边的一个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那是芳菲忘不掉的灰色长袍，和习惯性的背在后面的双手。
“胡大哥！”芳菲停止了脚步，她没想到胡大哥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胡一虎缓缓的转过身，和段华不同的是，段华是一脸的悲伤和落寞，胡一虎是一脸的沉重和沉痛，他转过身来，也许是柔和灯光的作用，他脸上的那道疤痕几乎不可见，整个人的锋芒不再是那么咄咄逼人，而是有了几分的柔和。
胡一虎将右手从背后抽了出来，落在芳菲的头发上，准备像抚摸小孩子的脑袋一般，可是刚刚触碰到芳菲发髻上的一个珠花，胡一虎就像是触电一般的将手拿开了，侧了侧身子，叹了口气：“桃夭，你长大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芳菲上前一步半跪在李明艳的床前，回头问胡一虎。
这个时候，芳菲仿佛看到的是两年前的梨姑娘，那个穿着轻飘飘，像是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梨姑娘。
那时胡一虎见到梨姑娘，是那么的怜爱，那么的关心，可也就是他，才一步一步将梨姑娘变成了一代名妓花带雨，一位太子身边的宠姬李明艳。
“不要怪胡大哥。”李明艳的双唇已经没有了什么血色，有些开裂，说出来的话没有了往日的行云流水，婉转悦耳。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仅仅为他，我也有……咳咳……”李明艳一句话没有说完，已经带起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芳菲一边给她抚着背，一面四处观看哪里有茶水。
可是芳菲环顾四周，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和李明艳现在所躺的那张床，再也没有了其它的东西。更谈不上有什么茶水了。
“给！”胡一虎脸上微微动容，从自己的腰间解下水壶，递给芳菲。
芳菲看了一眼胡一虎，有些赌气的将那水壶接过来，递到李明艳的嘴边：“喝点吧……”
李明艳却伸手将水壶推开了：“不、我的病、会传染给胡大哥的。”
“阿梨！”芳菲狠狠的将李明艳抱在怀里，上次李明艳还给自己说，她在太子和胡大哥之间，徘徊着感情，现在看来，那纯粹是李明艳对爱情的错觉，她从骨子里真正在乎的还是胡大哥。
芳菲对李明艳所做所为的不满，在这一瞬间化成了一股青烟，这样隐忍负重的李明艳，实在是让她恨不起来。
“桃夭。”李明艳的脸上微微有了一点点血色，她看到胡一虎手中的水壶微微颤抖，她能感觉到胡一虎内心的挣扎，这么多年了，胡一虎还是在乎过自己的，李明艳嘴角弯起一个最美丽的弧形，柔声的道：“我求求你，我死以后，一定要守护好胡大哥，如果他伤心，我说如果的话，你就告诉他，其实我到最后是爱上了太子的。”
芳菲一惊，稍稍推开了李明艳，伸手按在她的双肩上，轻轻的摇着：“啊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桃夭，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当时的感觉，你就像是三春中的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骨朵儿，那么可爱，让人不忍心下手去采摘。现在的你，已经在风雨中怒放了，让人不舍的伸手去摘。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也很佩服你。”李明艳深深的吸了口气。
“好好、我都知道，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芳菲一边给李明艳顺着气，一面劝道。
没有意外，芳菲即便是强作笑脸，声音里却有了微微的颤抖。
“让我说，要是这次不说了，以后也许就没有时间说了。”李明艳忽然笑得很妖冶：“这次冒着寒冷和被传染疾病的风险，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欣慰了，谢谢你！”
“不、不会的。”芳菲此时已经不知道怎么安慰李明艳了，她心中警铃大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李明艳的每一句都像极了遗言，“你、你为什么不看大夫，只要吃了药、好好调养，七日热还是有希望治好的。”
李明艳微笑着摇摇头，只是抬着双眼看着胡一虎。
胡一虎手中的水壶更加颤抖了，他忽然猛的拿起水壶，对着自己狠狠的灌了一口，然后一把推开芳菲，对准李明艳的双唇就这么灌了下去。
李明艳挣扎着要推开胡一虎，可是胡一虎钳子一般，有力的双手牢牢的控着李明艳，任由李明艳的双手在自己的胸膛上锤着。
慢慢的，李明艳的挣扎动作小了，眼角留下一滴清冷的泪水。
李明艳喝完这口水，猛的将胡一虎一推，自己背过身去，抱着自己的双肩，不停的抽泣。
“为什么？”李明艳疯狂的摇头。
胡一虎重新站起来，站的像是宣武门口的那根柱子，他一脸的沉重，脸上的疤痕也渐渐的显现，双唇微微动了动，道：“欠你的。”
“不要你还，不要你还，一辈子都要你欠着我的，一辈子你都不会忘记我。”李明艳操起床上的枕头，就朝胡一虎扔去。
接着是被子，能扔的所有的东西。
“阿梨，下辈子换作我来还你的，可好？”胡一虎咬了咬嘴唇，想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