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休利灰色2018-10-28 07:164,628

  第二十四章

  六十

  次日清晨起来,我便是如愿以偿的腰酸腿疼。

  玉竹连翘却比我还高兴的在我起床后便冲进来忙上忙下,还将那沾有血迹的床单欢天喜地的拿走了。

  苏南弦也是一副吃饱喝足的满意模样,挂着一脸的微笑,十分让我惊讶的自告奋勇为我梳头。

  我想他定是常为女子做这些的,因为他的手法竟比我这女人还要娴熟。

  后来又一日我想到了此事,以此质问某人,某人却连愧疚都无,还甚为鄙视的看我一眼,道:“就你那手法,我看玉竹替你挽一次也比你做得好。”

  羞得我掩面泪奔,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等我俩磨磨蹭蹭终于弄好一切,期间被他揩了不少油去我都本着今日大事为重不与他计较,才得以在午膳之前回了相府。

  爹爹与姨娘以及青冉得了先行的通报,一早便带着一众下人侯在了府外,见着我与苏南弦下马车,便作势要拜。

  我正欲伸手阻止,却见苏南弦已经快我一步将爹爹扶住,又听他假模假式的说道:“岳父大人不必多礼,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这些礼节也不用太在意。”

  爹爹却看不出此人的假模假式,笑得极为满意,却还是依着礼节行了个虚礼,才笑眯眯的说道:“礼节还是要遵守的,你先是王爷,才是叶儿的夫君。”随后又拉过我:“过来给爹爹看看,可胖了没有。”

  我心里见着爹爹也是极开心的,撅嘴道:“才三日而已,哪会长胖。”

  爹爹素来知道我最忌讳人家说我胖了,忙点头:“没胖没胖。”

  苏姨娘笑道:“看你们父女俩这般,先进府再说吧。”

  于是一溜人又浩浩荡荡进了府。

  六十一

  我们回去本就晚了些,在花厅坐着喝了些茶说了些话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父亲命人将午膳摆在花厅,招呼着我们入座。

  我坐在苏南弦旁边,见他与爹爹相谈甚欢,苏姨娘极热情的与我问东问西,而他也能在这之余接我们几句话,逗得苏姨娘开心极了。饭吃到一半,连青冉这孩子也拉着他姐夫长姐夫短的叫开了。

  我冷眼旁观他这哄人的本事,看着他将我的家人各个拉拢,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吃罢饭,爹爹又拉着他去书房交谈,这厮临走前还故作关心的问我要不要午睡,搞得好像我回的不是自己的家似的。

  爹爹与苏姨娘却是一脸欣慰的模样,看我的眼神分明在说:你可算嫁对了人。

  我撇撇嘴,领着玉竹连翘回了自己还没出阁前的院子打算小憩一会。

  六十二

  我离开不过三日,对于我这个自己一手打造的院落还是颇为想念的,我离开时只带走了玉竹连翘,并她们手下用惯了的四个丫头,其余的便留在府内打理我这娘家住处。

  见我们回来大家都挺开心,我放了玉竹连翘与他们玩耍,我自己回房睡觉去。

  回了房间看着那些熟悉的摆设,我却又睡不着,想着我便如此懵懵懂懂的成了王妃,嫁给了苏南弦,而我到现在却连何谓人妻都不懂。

  我挑了本话本子躺在床上胡乱翻着,却不想随手一翻便是那本《塞北故事》。

  说起来,我已好久没有再刻意去打听乔小生的最新消息了。

  我只记得这故事讲的是个悲剧,只是我想人间又有什么还能比我现如今的经历更加悲情呢,于是便翻至首页,从头看了起来。

  没想到看到一半,我还是哭了。

  狼族少女勾息,从小被家里人抛弃,生长于狼群里,以狼奶存活,不懂情爱不懂人间世故,直到遇见江西。这个中原男子因她在狼口保住一命,而后教会了她说人言识人字,还教会了她何谓情何谓爱,将她生命另一扇大门打开,让她懂得了哭懂得了笑,还带她回到了中原,找到了当初抛弃自己的亲人,报了仇泄了愤。

  他待她如此的好,好到勾息以为这就是爱情,然而江西让她尝遍了人世间各种感情,最终让她懂得了失望、伤心、痛苦、乃至绝望。

  想来我现在的日子虽然是每日受气多了些,然则我不仅衣食无忧没有仇人,且我的亲人都极疼惜我,纵然是曾经被初恋狠狠伤害,可我现在心上连个疤都没有了。

  比起勾息,我好太多。

  我正一个人暗自悲怆,房内的门却被轻轻推开,我以为是玉竹回来了,也没有擦掉脸上的眼泪,是以苏南弦进来见着我满脸是泪的模样着实吃了一惊。

  想来我甚要面子,被他气得半死都不曾红过眼眶的人如今突然在他面前以一个泪美人儿(我自认自己算得上美人的~)形象出现,确实有些吓人。

  他疾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为我拂去脸上的泪珠,用从没有过的温柔声音轻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我一时间有些怔楞,想来我虽与他相处不多,但也算见过他不少的样子了,初次见面时候的邪魅模样,后来再见时的故作不相识的冷漠以及往后种种,无情的,刻薄的,暧昧的,淡然的,可从没见过眼前的这种。

  他的眼神,有心疼,有关切,还有我说不出来的种种。

  我傻呆呆的不说话,他又伸手想摸摸我的额头,我才如梦方醒,羞怯道:“没有事。”

  他却不依不饶:“没事哭什么,乖,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

  我被他那句乖雷得里焦外嫩的,乖乖抬起手将手里的《塞北故事》拿给他看。

  这次换他傻住,半响才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笑道:“我倒忘了你常爱看些莫名其妙的话本子。”

  我脸又红了,低了低头,道:“才不是莫名其妙的话本子呢。”

  言语中不自觉便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他闻言,伸手将我搂过去:“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顿了顿,他又道:“看的是个什么故事,也说给我听听。”

  我便趴在他怀里,将这个故事说了一遍给他听。

  末了我说道:“早知道江西不能喝勾息在一起,当初勾息就不该遇见他,不遇见他,就不会知道什么情爱更不会有伤心绝望了。”

  他下巴搁在我头顶,轻笑道:“缘分这种事太奇妙,要遇上的总该会遇上,江西当初教她懂得人世间各种感情,哪里想得到勾息会对他动情呢?”

  我哽住,想想也是,可还是颇有些生气:“所以说,男子若不是喜欢一个女人,就不应该教她懂得什么情呀爱呀的,女子面对这样的温柔体贴哪个会不动心呢?”

  他若有所思,半响才道:“有些心高气傲的女子,你对她越是温柔体贴,越是将自己一颗心贴上去。她越是不屑一顾,狠狠伤害还不自知。”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好奇道:“世间竟有这样不知好歹的女子?”

  他嗤笑一声,低下头看着我:“当然是有的。”

  我又道:“这般的女子,就是用来对付那些薄情寡义的男人的,真希望天下间花心薄情的男人都能遇上这样的女子,平白贴了一颗心上去被辜负被伤害的才好。”

  说完又立马后悔,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便是花心薄情的典范,我这么说,简直是自寻死路嘛。

  我从他怀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瞄他一眼,见他似乎并没生气,许是没有想到自己身上去。

  想来也是,一般花心的男人是不会承认自己花心的。

  他却又道:“有些男人花心并不是真的花心,而有些男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背地里却不见得就真的从一而终。”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于是没有接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谁知他说了此话之后便没有再说,只是摸摸我的头,道:“别想了,话本子毕竟是话本子,说的都是假的故事罢了,当不得真。”

  我忙反驳:“别的或许是假的,这个肯定是真的。”见他一脸不信的模样,又道:“乔小生本来都收山不写了,这次去了塞北一趟回来,才又写了这本。”

  说完我自己竟也信了,这么想来,乔小生定是在塞北遇见了勾息,知道了她的故事,所以才回来写下。

  他问道:“我听你提过好几次乔小生,他究竟是何许人?”

  我便爬起来,在书架上将乔小生的话本子统统搬下来指给他看。

  他翻了翻,笑道:“知道了,下次我去江南,要是遇见他,一定要问问他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

  我殷切的望着他:“你可是时常去江南?“

  他点点头。

  我便慎重嘱咐道:“你若是遇见他,可千万别忘了帮我要一个签名,就写……“我想了想,”就写‘亲爱的顾苏叶小姐,你是我最忠诚的话本子迷’落款就写‘欣慰之极的乔小生’,可好?”

  却见他面上笑眯眯,回话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我想我也不是经常去江南的。”

  我失望极了。

  六十二

  晚上用过晚膳离开时,我坐在马车上看着送我的父亲,突然间发现他已鬓生白发,又一次忍不住鼻子酸酸的,险些当场掉泪。

  回去的路上苏南弦安慰我,说我时常也是可以回府看看的,想到这个我便心情好了很多,又觉得之前自己有些矫情了。

  今日种种,我似觉得他并非难以靠近,也不是我所以为的那么讨厌,当下与他亲近了不少。

  只是刚回府,便听下人来报说玉姨娘那出了事,我又猛然想到他除了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外,还是另外五个人的夫君。

  我不能将真心附在这样的人身上,我见过他如何对待姝秀这般深情的女人,若有一天我成了她,那便是我的痛苦之日。

  更何况,我们之间横着的,还有一个连香芙。

  六十三

  我便与他一同去看玉姨娘。

  其实我心里对玉姨娘是十分好奇的人,想来苏南弦是个极寡淡的性子,去也能说出她的一句好来,想必是将她放在心上了的。

  我倒是不必担心她的儿子将来会威胁到我的地位,她的身份摆在那,再怎么提,也只会是个侧妃,而今她孩子都生下了,却没听苏南弦有纳她为侧妃的意思,想来也是没什么希望的。

  所以我去看她,倒还真的怀抱着一颗真诚的心。

  她的住处仅是一宅单院,也不太大,但胜在出门便是府里最大的花园与液池,倒像是修建在花园深处的一幽境地了,屋子是幢三层的楼,廊檐飞角精致得很。

  我倒也不爱在这些上面计较太多,再怎么说,我那香玉轩偏僻了些安静了些,却也是极大的。

  玉姨娘躺在床上,见着苏南弦进屋很是欢喜,忙要起身。

  我落后苏南弦一步进去,正好看见她见着我时瞬间黯然的眼神。

  我一时也不知该进去,还是该退出去。

  苏南弦伸手扶我一把,将我拉近身边,朝她走去。

  “王爷来了。”

  玉姨娘的声音清清脆脆极是动听,好比那大小玉珠落玉盘,相互碰击发出的悦耳之音。又见她虽是躺在床上,身子极是虚弱的模样,却一点不见残破病态,倒是脸上还飞了两朵红梅似的病态红。平添一分美色。

  想来美人之所以称之为美人,那便是就算出恭生病也是要比别的人美的。

  苏南弦走过去将她扶好靠在床头,我也走过去,她似才见着我般,轻声道:“琼玉见过王妃。听闻王妃昨日召见各位姐妹,琼玉身子不爽利不能前往,还望王妃见谅。”

  我忙道:“没关系,你才生了孩子,要好生将养才是。”

  然后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倒是灼灼的看了我一会,盯得我挺不自在,可是她这盯着人瞧的功夫终还是不敌苏南弦,我虽然不喜欢人家这么盯着我看,可只要不是苏南弦,在气势上,我总还是能加倍还回去的。

  她见我也神态自若的回视,反而放低了身段,收回目光,轻声道:“谢谢王妃宽容大度。”

  我依旧柔和微笑:“应该的。”

  苏南弦这时开口道:“下人来报说你不舒服,你可是哪里觉得不好了?”

  玉姨娘先是瞪了眼一直站在旁边近身伺候的丫鬟,才微笑道:“劳王爷挂心了,琼玉只是觉得没什么力气,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都是这些丫头,小题大做。”

  “巧儿没有乱说。”一旁的丫鬟忙道:“姨娘下午喝药时突然昏倒了,怎么叫都不醒,也就是王爷您回来了才见好。”

  玉姨娘厉声斥责:“掌嘴,这里哪有你随便插话的份。”

  那自称巧儿的丫鬟忙扑通一声跪下,磕头认错。

  苏南弦示意她起身,转头对玉姨娘轻声说道:“你也不要怪他们多嘴,是本王吩咐他们要谨慎伺候。他们只是忠于职守罢了。”

  玉姨娘似乎极感动,伸手拉住他的手,轻唤了一声:“王爷……”

  眼里的柔情目光,连我这个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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