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五十七
果真，苏南弦一点没有让我失望，又一次很好的发挥了他给个甜枣再给一巴掌的行事准则。
只是他这般真叫我以后再也不敢轻易接受他的主动示好了。
苏南弦喝了口茶，才淡淡的说道：“叶儿还年轻，自己本就是个孩子性子，怎么照顾的过来。”
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皆是惊讶。
许是这番情景，真叫她们看不出来苏南弦对我，究竟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若是真心喜欢我，当然是要将这孩子送到我身边，才不至于折辱了我主母的地位，可他这态度摆明了要让玉姨娘自己抚养孩子，生生的扇了我一个耳刮子。
可若是不喜欢我，也不至于在她们面前这般与我恩爱示好的。
说实话，我自己也是搞不懂他。
只是我心里很清楚我和他这亲，是怎么结来的，而且刚才他这般对我，又帮我立威又予我权力，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俗话说拿人手软，我拿了他好处，怎么好不支持他？
我纵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妾身又不懂照看孩子，身边连个老妈子也没带，再者说，照看孩子这种事旁人做得再好也是不及亲身母亲万分之一的，小世子便由玉姐姐养着也好。”
唉，以往我最不爱这些姐姐长妹妹短的场面话，可如今说来，倒也麻溜得很。
众位姨娘纷纷附和，夸赞我心善，还赞我大度，我自认自己最近所为也算得上菩萨心肠了，于是便毫不客气的受了。
随后又说了几句闲话，苏南弦借口还有公务回了书房，我心底里是不喜欢和分享自己夫君的人一道玩耍的，也寻了个托词先走了。
五十八
上午睡了一觉，此刻也没有午睡的念头，连翘还在灰鹰那没见回来，我便由玉竹扶着，打算逛逛这睿亲王府。
打发了随身跟着的小丫鬟们，玉竹扶着我在府中花园的石子小径上散步，这花园中的花栽得极巧妙，此刻已是五月，夏鹃麒麟石斛兰纷纷盛开，一丛丛的散落着一点不比春日差了颜色去。
我伸手采了朵杜鹃花拿在手中把玩，玉竹扶着我兴高采烈的道：“看来王爷也是疼惜小姐的，原以为是王爷不让小姐当家，现在看来，是王爷怕小姐一下子接手管不过来反而让人看了笑话去，所以才一点点让小姐接手管理呢。”说着笑了一下：“那秀姨娘必定气死了，王爷还让她教小姐管账呢。”
我轻拍她手，故意责骂道：“就你鬼心眼多，我倒觉得秀姨娘根本不在乎管不管账这些事。”
玉竹撇撇嘴，不赞同道：“她怎会不在乎，王府中这么多油水可揩，现在不仅平白失了这份好处，还要亲自教小姐您接手，她不气死才怪。”
我不与她争执，只道：“管她气死不气死，气不死她也碍不着我一分，气死了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倒是你，往后你与连翘一同也要随我去学学，我才不想劳心费神去管那些。”
玉竹吐吐舌头，道：“奴婢哪有那个福分学管账呀，奴婢只懂伺候小姐，倒是连翘聪明得很呢，让她随小姐去吧。”
她与我呆久了倒也越发懒惰了，我摇摇头，算了，这事估计还长远呢。
玉竹见我没说话，又道：“小姐真的不把玉姨娘的孩子拿来自己养么？”
我皱起眉，其实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按道理我是该要过来的，这事天经地义，就算是闹到太后跟前那也是我占理的。只是一来太后不喜我，我若再因这种事闹脾气，不仅让她坐实了我骄横跋扈之名，更是得罪了苏南弦；二来我确实没那份心思带孩子，我从小就没老妈子在身边，姐姐说那些一辈子不嫁人的老妇大多心理扭曲得很，是以从不选老妇在我身边伺候，就算是玉竹与连翘，等到一定年纪，我也是要让她们自己出府嫁人的。所以我没必要为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再去寻一众老妈子奶娘来放在身边碍眼。
我摇摇头，扯着手中的杜鹃，道：“算了，王爷都已经决定了，我没必要得罪他，何况……”我顿了顿，道：“让人家母子分离，我也不太忍心。”
玉竹点点头，极是赞同：“小姐菩萨心肠，小姐和王爷定会生个大胖小子的，现在养着别人的孩子，也是白费神。”
我想到日后生孩子这件事，心里好受些，不过这事迟早会传出去，失面子的终究还是我，这么一想，便又不舒服起来。
五十九
晚上我一个人用了晚膳，玉竹打听到苏南弦果真去了姝秀那“看鸢尾”，也不知看了什么稀奇的鸢尾，看了一下午不说，直到晚膳后才带着随侍去了玉姨娘房里。
玉姨娘生了个儿子，去看看也是应当的。
我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来，我心里既盼着他来又不愿他来，今晚若我们还不圆房，传出去还不定怎么的呢，可说到圆房，我还真有些紧张。
毕竟我连看话本子时，对于此种事情，也是脸红心跳瞄两眼然后快速翻过去的。（苁嫆：你敢发誓你是“快速”翻过去的么？？？）
连翘下午回来，说灰侍卫已经没烧了，并转达了灰鹰对我的感谢，我见她提到灰鹰时一副春心涌动的模样，又想到灰鹰此人随他家主子一样生得俊朗，心里暗自猜测她定是看上了人家。
不过她没有与我说，我也不好主动问起，倒是她听玉竹说了下午的事，也替我欢喜得很。
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却盘算着这件事便先这样了，等我熟悉了王府的事物再将权力全夺过来，目前最要紧的，是要刺探刺探苏南弦究竟有没有平妻之意。
是的，目前我最为担心的事，便是不知道苏南弦会不会学王婉婉的夫君那般，也去为连香芙求一个平妻之位。
其实若说这件事真的发生，我也是万没有立场去反对的，苏南弦喜欢她，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可不是沈珏明，我也不敢做那林玉兰。所以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努力试探出苏南弦有没有这个心意，我才好早作打算。
正想着，便听见门外传来他的声音。
“她睡下了？”
门外守着的是王府的丫鬟，玉竹连翘相互看一眼，默契的走至大门处打开了门，将他迎了进来。
我看他穿的不是下午那身衣服，又想到他在秀姨娘那呆了半下午，心里猜想他定是与她嗯嗯啊啊了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暗自庆幸至少有一件好事，那便是今晚我还不用太过担心他会找我嗯嗯啊啊。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估计是见我傻呆呆的坐在床上，微微皱起眉，道：“你不会伺候本王更衣么？”
我心想这个我还真不会，连忙对一旁的连翘玉竹使眼色，她俩忙上前准备为他宽衣，却被他挥手拦住。
“身为王府的当家主母，竟连最简单的伺候相公也要假手他人么？”他淡淡的说道，看着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
我面上一红，竟被他这般讽刺，心里难受得紧，忙起身几步跨到他跟前，学着以往玉竹连翘伺候我时的步骤，为他宽衣解裳。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我做起来磕磕巴巴有时还会将他整个手臂拢在袖子里，但总的来说，于这件事上，我还是颇有慧根的。
只是脱完了衣裳，还要伺候他洗澡，我打量了一下他白色亵衣包裹下紧实的胸膛，想到话本子里那些发生在浴池边的嗯嗯啊啊之事，脸腾地一下便烧了起来。
我支支吾吾：“王…王爷，要沐浴的话，还要等一下才行。”我低着头抬着眼又看了下他已经半露在外的胸膛，道：“还要让火房烧了水送来才行。”
他笑了一声，将我头抬起来，我便看见他一张笑容明媚的俊容，他本就生得极好看，现在我神智都有些不清了，恍惚一看，还以为见着了画册上细细描摹的天神走下凡间。
他似乎笑得更开心，还伸手捏捏我的脸，道：“你不知你这院子里便有一处天然的暖泉么？”
我猛然回神，狠狠瞪一眼玉竹，后者一副无辜的表情。
真是羞死个人，刚刚我还是吩咐玉竹去火房叫人烧了热水送至房间来洗的澡呢。
可实在也怪不得我，这香玉轩颇大，我又没有将王府送过来的丫鬟捉来细问各处都有些什么，更没来得及将这院子好好逛逛，出了这样的洋相，也实在是我所不欲。
他自己脱去裤子，见我呆愣着，似乎很开心看到我吃鳖的样子，又道：“何况，本王刚才便是先去泡过之后，才来见你的。”
我腾地一下脸红到脖子去，这次不是我自己心思不纯，实在是丢脸太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然而我在心里默念着淡定淡定，如此困窘的境地竟也叫我能淡然的微笑，想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便要苦其心志厚其脸皮的，古人诚不欺我！
果真，我如此一淡定，苏南弦这厮反而觉得不好玩，笑容也敛去，只懒散的歪在床上，手支着一个枕头，大喇喇的霸占了整个床。
这倒叫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是应该恬着脸上去让他挪挪位置呢，还是应该拿出脾气，带了一众丫鬟甩门离去？
只是我想到明天便是归宁，我尚且还需要他帮我撑撑场面，而如若今晚没有同房，那实在没有道理可说。
想到此，我便主动走上前，温柔的问道：“王爷可是累了，不若让妾身替您揉揉腿吧？”
苏南弦许是没想到我这娇生惯养的相府小姐还会替人揉腿，颇有兴致的抬抬下巴，嗯了一声。
我便蹬了鞋子爬上床，顺理成章的将他腿抬起来为自己挪了个地儿，我悄悄看他一眼，见他闭着眼嘴角微笑，便大着胆子冲他翻了个白眼。
谁知他猛然睁开眼睛，笑得一脸戏虐：“夫人怎么还不开始？”
我慌忙扯起一个微笑，跪坐在他腿边，将他的腿抬起来放在身上，手里便开始慢慢地按着。
我余光瞥见他撑着头盯着我瞧，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于是开口引开他的注意力：“王爷明天有事么？”
他收回目光，闭上了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见他一副完全忘记明日是我归宁之期的样子，慌了，忙道：“王爷明天不陪我回娘家么？”
他似乎这才想起，皱起眉，道：“本王明日……”
我怕他话说出口便难再收回，忙一把扑上前，急切道：“可是明天是妾身归宁之日，王爷若不陪妾身一起回去，这传出去妾身倒无所谓，就怕别人会说王爷做事不循礼法呀。”
我说得极为诚恳，仿似心里真的十分担心他的名声被传得不好。
他却盯着我笑了起来：“夫人不是不欲与本王同房么？何曾这么担心本王的名声了？”
我伏在他胸口，娇声道：“王爷说笑了，妾身身为王爷的正妻，自然是十分担心王爷的名声的。”我顿了顿，又道：“不仅是王爷的名声，只要是有关于王爷的种种，妾身都是十分关心的。”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他。
他却笑了，道：“如此说来，夫人心里必定是十分喜欢本王的了？”
我一下子被他这话哽住，险些有些接不上招，还好我见他愈来愈冷的脸，一个激灵，道：“王爷是妾身的夫君，便是与妾身一体的，妾身当然喜欢……王爷了。”
我自认为说得不错，却听他轻笑两声，再开口又满是戏谑：“一体？我们何曾融为，一体了呢？”
他在那两字上加重语气，羞得我差点将脸埋进胸膛里去。
他却逗着我玩似的，将我脸从他胸膛提溜起来，专注的盯着我瞧。
我被他看得慌乱起来，有些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闪闪躲躲的说道：“你，你明天可要陪我回娘家。”
他失笑，将我头轻轻按下，在我耳边说道：“等夫人与本王融为一体，自然好说。”
我只觉得身体里像埋了颗爆竹似的，一下子被点燃，他说完便含住了我的耳垂，用舌尖轻轻摩挲，一只手扶着我的头，另一只手却自顾自的往我身下摸去。
好吧，我想我是马上要面对话本子中那些才子佳人总会面对的嗯嗯啊啊场面了。
我只是在想，究竟有谁比我更悲情，竟要以身去换来夫君陪着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