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一遍地细数着钱的好处，钱能给自己带来多优厚的生活，数着数着，把心数痛了，把脸数白了，把泪数落了。
双手失神地抚上颈间的火红玉珠，它也像似在暗讽自己的天真，暗讽自己的妄想。
信手想扯下，手上却顿住，只因想起他说过的话，不让她轻易取下。
那时候的他虽然生气，可再为自己系上它的时候，动作却格外温柔，难道这些也是假象吗？
那夜的温柔隐忍，温柔爱抚，都是假象？对她的处处妥协，为她的心疼拭泪，都是假象吗？
他说过的照顾，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
不，她不信，他不是个有太多温柔的人，所以，他并不是对她完全无情的，连阿锦那样单纯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关心，所以，他对她的，不是假象，是真的，是不？
她胡乱擦去泪水，她要问清楚，她要他给她最真实的答案，她不要就这样放弃。
急急问了他的房间，便直奔而去，她连门也没顾上敲，推开了门，直闯而入。
房里的两人听到声响回过头，见到来人，他们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只见他沉下脸：“滚出去！”
她装作没看见他们亲昵的举动，大大的双眼定定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透：“我只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孟思凡退离了索煌的怀抱，没想到，一个她不经意的投怀竟然有意外的收获，她不动声色地来回看着两人，见他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个脸色惨白的人。
“煌哥哥，要不我先回去，你们聊。”
“不用。”说这话的人是她，既然是他们三人的纠葛，那就谁也没必要回避：“我说完就走，你不必离开。”
吸了口气，她看着他，企图看透他毫无波动的眸子：“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是吗？”她只想知道这个，其他的都不重要，如果连在乎都没有，其他的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索煌不语，眼眸看向别处，孟思凡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也不言语。
“我只要一个答案，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在乎过我？这你都不愿给吗？”她抖着唇。
他握了握拳，转过眼看她：“这很重要吗？”
垂下头，是的，这不重要了，答案明明摆着的，他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懒，这还需要回答吗？她扯开唇：“我知道了。”
原来只是这么简单，没有她所想的也许可能，感情这个事儿，很多时候就算有从前，也不一定拥有以后，就好像虽然的后半句一定有个但是一样。
她动作缓慢地将手移向脖子，取下他为她戴上的血玉珠，这次，不像上次一样胡闹赌气，拿着珠子轻轻递给他：“我想，这个应该要还给你。”
他只是看着她手中的珠子出神，没有伸手去接，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随即被掩盖过去，他伸出手接过，握紧，等他再度摊开手，珠子被他用内力碾成粉末。
看着粉末一点点地从他手中洒落地面，风儿吹过，带走了它们，也同样带走了她的痴想。
这样也好，无尘无埃，她以后也再不会再有念想了，转身，走出他的房门，走出他的视线。
他不动，直到孟思凡来到他的面前，他才开口：“我答应你的要求。”
孟思凡娇容一喜：“煌哥哥，你此话当真？”
“是。”相当于她的高兴，他的表情平静的过份。
孟思凡倒也不在意，开怀地对着他道：“煌哥哥不用想太多，我这就去传信给家父，让他做好准备，顺便筹备我们的事情。”
“嗯。”
她回了房，自己换好了药，从小包袱里拿出自己这段时间七省八省攒下来的碎银子，发现除了这段日子挥霍无度的开销和请郎中的费用，还剩一些。
再拿起那五千两的银票，她自嘲地一笑，既然没有感情，她就没理由花这些钱，至于其他，她是心甘情愿付出的，也没必要向人收费。
她虽然出身不高贵，没有太多的素养教育，但她有自尊，赌气归赌气，现在，既然事情摊开了，说白了，就没理由为自己的傻气找发泄口。
血魂也没敲门，直接进了房门，正看见她在数着桌上一小堆的碎银子，她挑了挑眉，真难得她还有这份闲情逸致。
陌缘也不理会她，将碎银子分两个小袋子装起，再将几张银票拿出：“血魂姑娘，你来得正好，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还给公主。”
“你自己为何不还？”她没有和小公主打交道的习惯。
“你帮我给她呗，她可能不太想看见我。”
“你自己要多手收下的，要还自己还去。”不想要干嘛要收，存心给自己找麻烦。
她也不想争辩：“血魂姑娘来找我的吗？”
“不找你，我来干嘛？”
她没力气反驳：“找我什么事儿？”
“主子方才和我们说，他决定要娶公主。”血魂说完便开始观察她的反应。
她只是顿了一下，便笑道：“是吗？那真是恭喜他们了。”
“你不难过？”她不是一直都爱缠着主子不放吗？怎么反应如此冷淡？
“我干嘛要难过，这是好事儿不是吗？”她用什么立场去难过，难过了难道事情就会改变吗？
这个女人一直都是这样莫名其妙，血魂也懒得去探索，淡淡地道：“今晚子时，你到我房里来。”
“干嘛？”血魂不会是想和她促膝长谈吧？
“让你来就来。”她为什么每次怎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来了你就知道了。”
见她点了点头，血魂也不多呆，从窗口跃身而去。
她淡淡看了一眼，有门不走要爬窗户，血魂的个性真是古怪。
午夜子时许，她如约来到血魂的厢房，敲了敲门。门随即被打开，还不等她反应，自己的身子便被拖了进去，身后的门也随即关上。
她惊呼：“血魂你——”
身子被紧紧搂住，她大惊：“你——”
唇被封住，男人压着她的头，激狂地吸索，沉重的呼吸在这安静得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挣扎，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红着眼眶瞪着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男人不语，一双充血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上前又将她拥进怀间，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搂入骨髓。
“你放开我，你干什么？”这个阴晴不定，行事无常的男人把她当什么了，妓女吗？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男人灼热的呼吸吐上她的脖子：“我要娶公主。”
“血魂说过了。”一个人的打击还不够，他还要亲手划开她的心吗？
“我说我要娶公主了，她会帮我对付魏宽，只要我娶她。”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没用的一个男人。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毫无波动。
他低吼：“除了这个，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
“你要我说什么？恭喜吗？”她冷笑：“还是，我说了什么，就能改变你的决定？”
“不能。”他想改变决定，但是不行。
她凄凉一笑：“这不就结了，我说什么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吗？”她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分量。
在他心里，仇恨大于所有，她从来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相连也被他捏的粉碎，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和她见面？
“你恨我吗？”拥着她的手臂不愿放，过了今晚，他还有机会拥抱怀里这个小女人吗？
“你怕我恨你？”这就是他找她的原因？
“不，你恨我没关系。”最起码恨能让她记住自己。
“不，我不恨你，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我接受任何结局。”恨人太累人，她本来就很疲惫，没用力气去恨。
他一僵，连恨也不给他吗？她是不是真的对他彻底死了心了呢？
她感觉到了他的僵硬，她低叹：“没关系，你不用对我感到歉疚，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说的话，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要是真的能很快就过去就好了。
“我没有愧疚。”他闷声道，俊脸埋进她的肩窝，痛苦地喘息，这一切是他选择的爱她的方式，保护她的方式。
“哦，那就好，你要幸福，让我看到你幸福。”这样，她就会知道，自己这个第三者的不纠缠，是对他的成全。
“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幸福？没有了她，他要怎么寻找幸福？
“我一向很会照顾自己。”为何到了这时候，他还要来个反复，他的心里她一直都猜不透。
推开他，看着他专注的眸子，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累，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反反复复？时好时坏？
“我不想和你之间再有任何牵扯，所以，请你，别在这样耍弄我。”她曾经有和他说过，如果某一天，他不想让自己跟了，不要说讨厌她的话，他还是句句伤她极深。
男人手臂固执地再度将她压回怀间：“缘儿——”
隐忍着不掉落的泪湿了她的胸膛，她深吸了口气，掰开他的手臂：“你不该这样。”有了公主，他应该学会专一。
索煌看着飞奔而去的人儿，握紧了拳，缘儿，别哭，别为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