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顿时感动无比,抱紧了必陈,“我发誓,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辜负你!”
草原与明朝的议和终究还是开始了,无论是草原各部,还是明朝高层,都不想再继续这场战争,各项议和条件开始达成。
唯独关于朱祁镇的归属,却成了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
也先这边,对朱祁镇的态度也十分暧昧起来,按理来说,朱祁镇现在在他手里已经变成了鸡肋。为防贬值,他应当急着脱手,送回明朝才是,议和派,也纷纷催促他将朱祁镇送回去。
但他的野心,却让他舍不得将这个独一无二的人“太便宜”地送回去,虽然明朝已经扶植了一位皇帝,但却只是代理皇帝,朱祁镇,依旧是合法的明朝皇帝,无人能够替代。
也先依旧想利用朱祁镇的地位,南下中原。
而留在瓦剌的朱祁镇,却是度日如年,早已没有之前的镇定。
“于谦这个不忠不孝的狗贼,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营帐内,朱祁镇早已失去了平日的镇定,脸色铁青,暴怒的吼道。
他现在对朝中文武的痛恨,远在也先之上,在他眼里,朝中的大臣们,尤其是于谦与自己的弟弟,都是不忠不孝的叛逆,畜生。
自己还在世,这些逆臣,不想着怎么救回自己,而是直接谋朝篡位,简直是大逆不道。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身边的亲兵连忙道,“气坏了身子,那些逆贼就高兴了,您一定要保重龙体才是。”
听到这话,朱祁镇苦涩无比,瘫坐在座位上,看着身前的仆从,都只剩下这几个,更是感道世间忠孝之人少见。
自从也先兵败京城,听到朝廷已经扶植了新的皇帝后,朱祁镇身边的亲信,都开始转变立场,许多人都直接投靠了也先,包括他的贴身太监都是如此,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还效忠于他。
一时间,朱祁镇悲从心中起,叹息道:“一切都完了,朕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保重龙体又如何,不如早日死了算了,那些逆臣,想必也会高兴。”
“皇上,您千万不能这么想啊。”
亲兵们连忙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您难道忘了,太子十岁都不到,您若是不保重龙体,太子今后怎么办?”
想到年幼的太子,朱祁镇才面上的颓废稍稍消失了些,却道:“如今朕那不忠不孝的弟弟篡夺了皇位,一定会阻止别人来营救朕,就算朕想振作,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皇上。”
一个亲兵道,“前一次,也先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那时候,他连议和都不同意,更别说送您回去,但现在,却未必了。”
“是啊,也先这次发兵南下,草原各部都是出了兵的,如今没有达到目标,对也先的威信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一个亲兵道,“他现在,肯定不想再腹背受敌,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你回去。”
朱祁镇冷静了下来,他方才说要死,是一时激奋说的气话,怎么可能真的会想要,现在冷静下来,却也觉得亲兵说的有道理。
“确实,我必须振作起来,这一次,要找个能说的上话的人。”
朱祁镇想起上次的贿赂也先的亲信,弄的也先好些天没给他好脸色,知道,贿赂也要选中人。
“陛下,难道您忘了,之前那必陈王妃,虽然没为你说话,却也没有将你的东西退回来。但是却对陛下的生活十分关心”
这时,亲兵低声说道。
“是了!”
朱祁镇眼中一亮,他在瓦剌待得这些日子,已经愈来愈清楚这位必陈的厉害,上次没有退回自己的贿赂,私下里却命令看守朱祁镇的护卫善待朱祁镇。她绝不是因为贪婪,而是另有用意。
所谓锦上添花,落井下石,皆是人人爱做的事。朱祁镇破落之时,这位在瓦刺身分非同一般的宠妃私下对朱祁镇特别关注照顾,就算是明白她别有用心,可是朱祁镇却也很难恨她,更有此产生了一些想法。
他不再犹豫,下令道:“就是王妃了,立刻去将所有的东西,都送到王妃的大帐。”
朱祁镇现在被困瓦刺,也并非一文不名。本着“榨干”他身上油水的想法,他不但可以和明朝京城通信来往,甚至还能得到皇后的接济。为了救回深陷瓦刺的朱祁镇,他的钱皇后也是想尽办法的收罗财宝,缓缓不断地送到瓦刺部想赎回朱祁镇——这个时期,其实最想朱祁镇死的人,是已经登基的他的弟弟。
“必陈,朱祁镇说,这块玉乃是他最珍贵的东西,据说是仙人留下来的宝物。”
大床上,也先怀抱着必陈,却是拿着一块玉,得意的说道,“他现在急着要回去,因为他的皇位被亲弟弟夺走了,急着想赶回去掌权,你说,我该不该送他回去?”
必陈望着也先手里的玉,美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的手里,也有一块同样的宝玉,是江心寒姐妹传给她的,两人也一直让她想办法弄到朱祁镇身上的那一块宝玉。不过,以前,玉一直在朱祁镇身上,她没机会下手,而如今,朱祁镇终于将这块宝玉拿了出来。
“大王,还是送他回去吧。”
必陈想起江心寒传授的话语,道。
“你也认为应当送回去。”
也先皱眉,他无法忘怀自己的野心。
“大王,我知道你想再次南下,留着他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必陈笑了笑,“但是,把他放回去,或许用处更大。”
“哦?”
也先看向必陈,想听听她的见解。
“首先,你把他放在手里,并没有多大用处,当初,他还是皇帝的时候,你利用他发号施令,明朝的那些文武百官都不肯接受,何况是现在?等他们习惯了他们新上任的皇帝,甚至都会忘记朱祁镇这个人。现在最想他死的人,其实是新上任的那位。”
必陈笑道,“其次,你留着他,反而会授人口实,明人现在不敢和我们打仗,但他们会为此扶植你的敌人,别忘了,脱脱不花现在就和明朝走的很近,那些部落一定会借口秉持明朝的旨意,向我们瓦剌部开战。”
也先皱眉,这些他也想到过,而且,正是他已经在遇到的麻烦。
然而,这点儿麻烦,他并不害怕,如果他害怕,他就不是也先了。
“留在手里,却是坏处不少,问题是将他送回去,又有什么好处?”
也先道。
“搅乱明朝。”
必陈轻轻的道。
也先一怔。
“大王,你留着他,不就是因为他是明朝皇帝吗,但现在,明朝有了一位新的皇帝,你说,那位新皇帝,是希望朱祁镇回去呢,还是希望他一辈子呆在草原。”必陈眼神闪烁的道。
“我若是新皇帝,当然是希望他永远回不来!”
也先眼中一亮,其实这些事他早就想到。只是人都是贪心的,这段日子也先从朱祁镇身上榨到了不少好处,他还想要更多。
但是一切也正如必陈所说,朱祁镇放在瓦刺部,待得越久,价值越低。比起那点好处,现在把已经没多少价值的朱祁镇放回去,让新旧两位皇帝产生矛盾,对瓦刺的利益更大。
必陈的意见,成了让也先做出决定的最后一块筹码。
“没错,你这个时候,将朱祁镇送回去,头疼的只会是新皇帝。”
必陈笑了起来,“我听说明朝的这位新皇帝,是位很有作为的皇帝,要比朱祁镇有才华的多,但是,当初他被于谦扶植的时候,可是签订过君子之盟,只是代理皇帝,不能够谮越,也就是说,朱祁镇依然是明朝正统的皇帝,若是朱祁镇回归,新皇帝就应当归还皇位。”
“他当然不会归还皇位。”
也先毫不犹豫的道,“尝过了权力的滋味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让出手中的权力。”
“如果是在我们草原,朱祁镇回去的路上,恐怕就会被人干掉。”必陈道,“但是明人却最为注重礼法,新皇帝哪怕再怎么想朱祁镇死,也不敢对朱祁镇如何。为防他暗中做手脚,朱祁镇放回去前,我们得让他一系的人有机会多做准备,以防新帝做手脚。同时这事我们要大张旗鼓,宣扬得天下皆知……。。这样,新帝想杀旧帝,也会有所顾忌。”
“不仅两个皇帝会争得你死我活,明人的文武百官,也会因为两位皇帝,而产生分裂,无力分心草原。”
“你也有了空闲,可以对付那些反对你的势力,彻底取代黄金家族,成为草原的大汗。”
听完必陈这一番分析,也先早已是茅塞顿开,他忍不住抱紧了必陈:“哈哈哈哈哈,必陈,你真是我的爱妃,你的聪明才智,连阿剌知院都比不上,你有如此简洁,怎么不早说!”
“早些时候,时机不到。”
必陈淡淡一笑,“而如今,明人新皇帝刚要稳定住局势,朱祁镇的威严还未彻底消散,这时候,将朱祁镇送回去,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必陈你若不是女人,我一定封你为我的太师。”
也先脸上充满了笑容,“不过,我倒是庆幸如此,不然我又怎么能拥有你这位爱妃,好,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就下令,把朱祁镇送回去,让那些明人头疼去吧。”
“必陈,你对本王提出这么条好建议,你觉得我该怎么赏赐你呢。”
也先望着怀中的美人,笑容满面。